重生成渣攻的腿部挂件_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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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谢盏也很不喜欢这陈贺之。因为他就是那个被陈贺之倔牛的对象,这五年来,陈贺之一直致力于怎么搞死他。

  元熙帝独宠谢盏,将他留宿宫中,封官晋爵,又大肆为他修建府邸,整个朝廷看在眼里都是不满的。但是无论如何,谢盏是谢氏子孙,是当朝丞相的儿子,那些老狐狸们又岂会当众打谢何的脸?所以他们最多往背后散布几句流言,让整个建康城乃至整个天下都知道南晋出了这么一个佞臣。

  而唯一在元熙帝面前弹劾谢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生父、当朝宰相谢何,另一个则是议郎陈贺之。

  和谢何中规中矩的弹劾比起来,陈贺之弹劾的方式简直是惊世骇俗。谢何只是在早朝的时候或与皇帝独处的时候提及这个逆子,从各个方面敲打一番君主。而陈贺之,他会在寒冬腊月赤裸着上半身跪在皇帝必经之地,抑或在朝堂之上突然拼命的磕头,更有甚至直接在自己身上淋一盆狗血,然后往元熙帝面前一跪。

  谢盏时常都被他的执着和怪诞的思维吓一跳。

  众人都道陈贺之和谢盏平日里有私仇,但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谢盏,他确定自己从未与陈贺之有私交,在陈贺之弹劾他之前,他根本就没有见过陈贺之。

  陈贺之天天想着怎么搞死他,谢盏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感。

  桓凛取下了腰间的玉佩,在手中轻轻地摩挲了一番。在谢盏眼中,便是桓凛紧紧盯着他看着,此时不再是冷漠,而是混杂着十分复杂的心绪,又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朕在处理政事。”桓凛道,明显不想见到陈贺之。

  太监迟疑了一下:“陛下,陈贺之说,若是您不见他,他就躺在太极殿门口。”

  这般无赖的做法确实是陈贺之的风格。桓凛也是个无赖,但是他如今是个帝皇,总不能和自己的臣子比无赖。

  “宣他进来吧。”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谢盏就看到了自己的死对头。

  陈贺之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宽袖长袍,腰带也没有系,露出大片的胸膛来,脚下只穿着袜子,没有穿鞋子,着装看起来十分放荡不羁。陈贺之其实长得不错,虽然没有桓凛的棱角分明,但是生得白白净净,在一众士族中也算出挑的,偏偏要将自己扮成这副邋遢样子,以至于现在没人敢将女儿嫁给他。

  陈贺之见了皇帝便四肢伏地跪着,就着姿势屁股便撅了起来。

  谢盏:“……”

  要陈贺之这样的臣子对君主来说简直是折磨,不过因着陈贺之的本事,元熙帝忍了,就不知道桓凛能忍多久了。

  桓凛看了他一眼:“半夜求见,你有何事?”

  陈贺之的脑袋稍微抬高了一些,露出半张脸来:“臣恳请赦免谢子凝的死罪。”

  谢家阿盏,字子凝。

  这下不仅桓凛诧异,谢盏也吓了一跳。

  如果他现在是完整的人形,肯定忍不住去揉揉自己的耳朵。谢盏的确是宠辱不惊的性子,但是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了,陈贺之替他求情,这事比他死了灵魂还附在玉佩上还要怪诞。

  谢盏活了二十八年,虽然入朝为官,其实一直蜗居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觉得,即使他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为他落泪的。

  他没想到,这唯一的例外,不是桓凛,也不是谢家人、他的生父,而是他的死对头陈贺之。

  谢盏看着陈贺之四肢着地、屁股撅起的模样,似乎也没那么碍眼了。

  桓凛突然站起身,走到了陈贺之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谢盏看到桓凛眼中一闪而逝的狠意,他知道桓凛那一瞬间肯定想一脚踹过去,但是他忍住了。

  桓凛的脸色变了几变,显然是心思翻腾,后来全部化作了一个冰冷的笑:“陈贺之,给朕理由,朕为何要赦免他?”

  陈贺之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头头是道道:“陛下给谢子凝定了三条罪,诬陷忠良、大兴土木、迷惑晋帝。臣以为,这第一条,陛下指的可是指征西大将军庾光遭罢黜之事?庾光之事虽是谢大人上奏,但是庾光确实有谋反之心,所以并非诬陷忠良,第二条与第三条,谢子凝难辞其咎,但是也罪不至死。陛下仁厚,天下大赦,陛下何不一起赦免了谢子凝?陛下不杀那些罪大恶极的,反而杀了谢子凝,恐惹天下人闲话,天下人会误以为陛下和谢子凝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陈贺之还真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而且句句戳在皇帝的心窝。

  这明显触及了帝皇的底线,桓凛的火爆脾性终于被牵引了出来,他用力地踹了一脚,便将陈贺之踹到了宫门上。

  “陈贺之,你还真是不怕死!”桓凛冷笑着道,眼中染上了杀意。

  陈贺之那不算强壮的身躯撞在紧闭的宫门上,又摔了下来,发出重重的响声。陈贺之缓了一下,又继续匍匐爬了过来,继续道:“请陛下赦免谢子凝的死罪!”

  还真是一头倔牛。

  “陈贺之,你可知整个天下,想要谢盏死的有多少人吗?朕不杀他,又如何平息这天下的民愤?”桓凛长袍一甩,冷声问道。

  谢盏虽然只是一块玉佩,桓凛的话却像一把利刃刺进了他的心中。虽然他早就猜到桓凛的设下的局,但是知道和亲耳听到还是不一样的。

  谢盏看着陈贺之撅着屁股跪着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十分傻。

  这本是桓凛精心设的局,这是最后一步,走完这最后一步,他谢盏这颗棋子便物尽其用了,桓凛又岂会半途而废?谢盏上辈子便觉得陈贺之有些傻,如今从他竟然来为他求情看来,他是低估了他的傻了。

  如果谢盏有人形,此时肯定要用蛮力将陈贺之拖下去了。他早就死了,这两人根本没有必要为他的生死争辩,陈贺之这倔牛也根本也不必为了自己的生死去触怒皇帝。

  “天下人怨恨的并非谢子凝一人,也并非必须杀子凝以平民愤。”陈贺之道。

  桓凛终于勃然大怒,外面守着的太监都感觉到了帝皇的怒气,低眉顺眼,浑身打着哆嗦。太极殿门打开的时候,陈贺之是被扔出太极殿的。陈贺之被扔出去后,桓凛并没有平息怒气,而是将整个书房的东西都砸了,奏折扔了一地都是。

  桓凛站在那里,就如同困在牢笼里的野兽一般,喘着粗气,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可怖。

  谢盏如今已经跟随着那玉佩落在了地上。那玉佩也是被桓凛砸了的东西之一,并且砸得特别狠,一下砸了之后,桓凛还捡起来砸了第二下。

  谢盏被砸得头晕目眩,不过这玉佩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狠狠地砸了两下居然完好无损。

  桓凛喘够了气,像是突然醒悟过来,目光慌乱地搜寻着,当看到那玉佩时才松了一口气。桓凛走了过去,将玉佩捡了起来,放在手心,那般小心翼翼。

  谢盏遭遇这一系列变故后已经无语了,他不知道这玉佩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桓凛将最大的愤怒发泄在这玉佩身上,愤怒之后又显得十分在意。

  “你和陈贺之还真是好,他居然为了你的生死不顾自己的生死!”桓凛的语气带着嘲讽。

  谢盏:“……”他活着的时候,陈贺之对他就像是对杀父仇人。

  “不过这又如何,朕不放过你,他怎么求都没用!”

  “谢盏,这世上能救你的唯有我一人。”

  “朕将你关在牢里,朕若是哪天的气消了,便放你出来,朕若是一直心情不好,那你便在死牢里呆着吧。”

  谢盏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哀。即使他聪明绝顶,知道桓凛的意图,却猜不到桓凛究竟是怎么想的。有些事,其实还是一辈子都不知道的好,而上天却将这一切血淋淋地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无处遁形。

  这就是他爱了十三年的人,而他却连一条生路都不愿给他。虽然此时生死对他来说无关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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