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渣攻的腿部挂件_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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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盏也是旁观者。

  他站在王氏和谢俊的另一侧,与桓凛遥遥相望着。他看了一眼桓凛,又看了一眼嚎啕大哭的王氏。他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原来他最初认定的那个便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不是谢府的下人,也不是南陵公主,而是谢何明媒正娶的正妻。不是生死相隔,不是天各一方,而是因为她不识得他。

  王氏没有错,谢家也没有错,错的是天道。然而纵然如此,他却也无法做到释然,他忘不了王氏的疏远,忘不了谢家的漠视。有些事,一旦错了,便会一直错下去,纵使最开始的真相大白,那又能如何呢?时光不能倒流,他们再也不能回到最初没有伤害的时候。

  若南陵公主是他的母亲,他尚且可以待她如母,而王氏,他却不能。他忘不了她看自己厌恶的表情。

  王氏哭得惨烈,哭到最后已经晕了过去,谢俊也有些浑浑噩噩的,但是谢家一向做主的母亲都倒下了,他只能咬牙挺下去,扶着王氏出了西殿,出了皇宫。

  谢盏便站在阶梯的最上面一层,看着那两个本该是他至亲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另一头。”阿盏,我们都错了,错的离谱。”

  谢盏回头,便看到桓凛坐在那里,手中握着那一枚玉佩,俊朗冷硬的面容上表情格外地疯狂与狼狈。

  真相大白,洗除冤屈,这本是人生最舒爽的事之一,看到桓凛痛苦,看到那些漠视过他的人痛苦,他本该觉得喜悦的。而此时,他却无任何喜悦之感,只是从心底升起一股深深的悲哀感。最后一个疑团已经解开,他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对这世界的最后一抹留恋也彻底消失了。

  谢何离家数日,虽是借酒消愁,却愁更愁,一日比一日更加难安。他终于忍不住回来了,回来时便发现整个谢府都沉浸在一股诡异的气息之中。

  他去了夫人的院子和大儿子的院子,都发现空无一人。他的眼皮猛然跳了跳,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夫人去了哪?”他问下人。”夫人和大公子都在佛堂。”下人道。”谢家何时有了佛堂?”谢何看了那人一眼。”昨日夫人令人建的,还请了明空大师过来。”那人道。

  谢何匆匆去了佛堂,便看到青烟袅袅中,王氏跪在那里,手中捧着一串佛珠,不过两日,她身上的气质宛然变了许多,原来若只是淡雅高贵,现在却少了一丝人气,仿佛超脱了这尘世一般。

  谢何长她几岁,似乎自幼便认定了她是他的妻,看着她长大,从恋到爱,等年岁到了,便娶她入门,他们之间便这般水到渠成。夫妻三十余年,不是没有遇到过难事,但是都那般过来了,他本以为他们会一直这般到老,等死了再同穴,这辈子便这般结束了。然而看着王氏这般模样,他不由得有些恐慌,那派风度也维持不住了。”阿尤。”谢何叫了一声。

  王氏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他喜欢她的笑,但是此时的笑却有些不一样,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阿尤,你在做什么?””我罪孽深重,所以便想了个洗脱罪孽的方法。”王氏道。”阿尤,你有何罪孽?你为女孝,为妻贤,为母慈,若你有罪孽,那这世上有罪孽的人何止万千?那佛门之地岂不是要被人踏破门槛?”谢何道。

  王氏摇了摇头,语气淡淡道:“若我无罪,为何我的孩子要受这般苦难?”

  谢何愣了一下,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心底所害怕的东西变成了真相。

  真相太过残忍了,瞬间夺走了他所有的骄傲与骨气。

  那个孩子,他不曾抱过他,不曾教过他识半个字,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那个孩子,没有任何错,却未曾从亲生父母那里获得半分关爱。

  南陵太狠了。

  他像是瞬间老了许多,倚着墙壁,忍过那阵头晕目眩后,才渐渐有了思考能力。

  他走了过去,在王氏的身边跪了下来:“这般说来,我比你罪孽更加深重。当年,若非我将那恶女娶入门,便不会发生这般的事。阿尤,事已至此,我与你一起侍奉佛祖,偿还前半生的罪孽吧。”

  他心中空落落的,对这凡俗也没什么期待了。他终于理解了王氏此时的想法。

  王氏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谢何的话一般,而是闭上眼睛,念起了佛经来。

  ——愿我的孩子早日度过轮回之苦,愿他的命运不再坎坷,愿他来世有疼爱他的父母。

  “娘娘!娘娘!”

  恍然间,她似乎看到一个小娃娃朝着自己跌跌撞撞地跑来,她张开了双臂,那小娃娃便落入她的怀中,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开心无比的笑。

  

  第041章 了结

  

  谢家安石迎娶王家阿尤的事,曾被传为一段佳话。那一年,谢何的风流与气度已经传遍天下,王沁的才名与贤名也在几个世家间流传着,两人可谓一对璧人,待成亲后,夫妻情深,诞下子女,谢何也未曾纳妾,更羡煞了一众旁人。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对夫妇最后的结局竟是双双遁入空门。

  如今虽是改朝换代,谢何不曾为官,然而谢何的几个儿子,长子在朝中为相,二子为将,谢家可谓如日中天。谁都想不通,谢家究竟遭了何种变故,竟令谢氏夫妇做出这般决定,一时流言四起。

  谢氏夫妇一起入佛门的消息很快在整个建康城传了开来,那远在荆州的谢家二郎也听到消息,不顾父亲的命令,连夜回了建康城中。

  他站在乌衣巷口,看着谢府的牌匾,便觉得有种异样的诡异。等入了谢府,下人们也都低着头,神色匆匆,看起来十分不寻常。谢则回来了,那些人也没丝毫诧异。

  在谢氏夫妇遁入空门的巨大变故下,谢则突然返京已经引不起任何波澜了。

  谢则穿过前院便看到谢俊站在树下,幽静中添了疲惫,疲惫中又有些颓然,与他那翩翩公子的模样十分不一样。”大哥,阿爹阿娘是疯了吗?好好的怎么想要出家呢?”谢则立即问道。

  谢俊的脸色并不好看,眼下带着乌青,就如几日不曾好眠一般,声音里也带着疲惫:“阿娘做的事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入了空门,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谢则顿时一惊:“大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去看看阿爹和阿娘吧。”

  谢俊拦住了他:“莫要去惹他们不快了。””大哥,我不过去看看爹娘,你又如何说我去是惹他们不快呢?”谢则不满道。”随我去屋里说吧。”谢俊说了一句,便转身往屋里走去了。

  谢则是急性子,虽有些不耐烦,却还是跟了上去。门关上,谢俊坐在那里,半晌不曾言语,谢则暴躁的脾性犯了,很快忍不住了。”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谢则道。”当日我糊涂竟允了你用那桃木灵位……”谢俊看了他一眼,脸上表情复杂,低声囔囔道。”大哥,你还在计较那日的事!我不也是为了四弟的病。那短命鬼死了都要缠着四郎,我不过为了让四郎好起来!”谢则起身就要往外走去。”站住!”谢俊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声音也变的严厉起来,”二郎,你想要逼死阿娘吗?”

  谢则的脚步止住了,显然被谢俊的话吓到了:“大哥,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不过去看看爹娘,又如何是逼死他们?照你这般说,我便一辈子不能见他们了?””就凭你刚刚的话。”谢俊冷着脸道。

  谢则后退了两步,在谢俊的身边停下:“大哥,你知道的,到底怎么回事?”

  谢何的性子温吞,其实是有些软弱的,那些事他本不想提起,如今谢则问的霸道,他也只能说了。

  他坐在那里,闭上双眼,囔囔道:“那女人太恶毒了。谢家该如何自处,四郎该如何自处,若一如既往地待四郎,又如何面对死去的人?”

  若是以往,谢俊每隔几日便要去四郎的院子里看看他,而如今,他却不敢也不想踏入半步了,只要想到四郎,他的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三郎的身影。三郎便那般远远地站着,看着他,什么也不做,却足以令他羞愧与悔恨。

  谢则显然也被吓到了。他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最喜欢的弟弟竟不是同胞弟弟,甚至是想害死自己母亲的仇人的儿子,而那一直不想多看一眼的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大哥,你莫要说笑了,那短命鬼……””住嘴!”谢俊冷声道,”不准再提‘短命鬼’三个字。”

  谢则看着他脸色也不像说笑:“你是说四郎才是那恶毒妇人的儿子?谢盏,他其实才是真正的四郎?”

  谢俊瞥了他一眼,谢则突然住了嘴,慢慢地消化着这个事实。在他的记忆里,三郎文文静静的,就像个小姑娘一般,看他的眼神也是淡淡的,谢则知道那些旧事,对他又如何喜欢的起来?他不像谢俊,喜怒藏在心中,待人都是温温和和的样子。他爱憎分明,对四郎宠溺非常,对谢盏却没有半分喜爱,有时甚至帮着四郎欺负他。

  那个小姑娘一般,被欺负了也是闷声闷气的人,竟然是他的同胞兄弟?

  谢则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消化着这个事实,脸上烦躁更甚:“我知道了,我还是去见见爹娘吧。大哥,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

  谢家如今,就像经历着一场没有血的战争,谢俊小心翼翼,便是怕谢则将这场战场引向更残酷的方向。得了谢则的承诺,他虽仍不放心,却也不能一直拦着他。

  谢则不过离开了十日,整个谢家却像完全不一样了,他走在路上,熟悉而陌生,等到了那新建立的佛堂,他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外面没有人,谢则走了进去,便看到他向来敬重的阿娘都坐在桌子前,面色平静,认真地抄写着什么。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袍,依旧是淡雅出尘,却少了一丝人气。”阿娘。”谢则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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