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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门骄_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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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李廷恩被李草儿拽了一下袖口,他侧过脸去看李草儿,清楚的看到对方脸上露出犹豫。

“三姐,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想告诉我?”李廷恩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问她。

李草儿咬了两下唇,还是决定告诉李廷恩,“昨天傍晚珏宁告诉我和心儿,说她回来给宝儿端水的时候见着三婶在灶下吃东西。”

李廷恩一下就明白李草儿的意思了,他眯了眯眼,“只有三婶一个人?”

“是。”李草儿很肯定的点头,“我问了珏宁两次,珏宁都说就三婶一个人。三婶在做焖肉,她还跟珏宁嘀咕了两句,说小姑和大姐她们都偷懒,她给墩儿做肉,顺道看看火,又问珏宁吃不吃肉。珏宁回来一说三婶让她吃肉,心儿就觉着奇怪,连问了珏宁两次。那时候还没出事,我跟心儿都没放在心上,就心儿嘀咕了两句说三婶今儿肯定是有大喜事。”

李草儿说完就忐忑不安的看着李廷恩。李草儿跟心儿商量过,都觉得这事不能乱说,连林氏都没敢告诉。只是李心儿一个劲儿嘀咕,弄得她心里也惴惴的。黄稳婆很肯定的说药被人做了手脚,李草儿觉得应该不是李芍药,但李心儿就说是李芍药。可李草儿觉着,应该是顾氏的嫌隙最大。不过无论是谁,都是李家的人,在李草儿看来,都有点无法接受。她将事情告诉李廷恩,是相信李廷恩的能力,想李廷恩给她一个答案,却又有点怕知道这个答案。

李廷恩右手手指无意识的并拢搓了两下,微微眯起的眼角让他目光在这一瞬间更加锐利,他将李草儿说的所有线索都合起来在脑子里过了过,片刻后,他缓缓的笑了,“不是三婶。”

接连被否定两个最有可能的人,李草儿松了口气,却还是提着心,这事儿总有人做的罢。这么可怕的事情……

看李草儿想的面色有点发白,李廷恩拍拍她,“出来一会儿了,三姐你进去帮着做饭罢。别担心,有我呢。”

这几年,李草儿已经很习惯李廷恩说这句能给她无穷信心的话了,她信服的点点头,压下心底的不安,转身进了厨房。

李廷恩却站在原地许多都没有动,他的目光来回在李家几房人分别居住的屋子上梭巡,直到落在一个地方,他定定看了一会儿,嘴角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李廷恩一直在家中呆到新生儿洗三过后才离开,并且应小曹氏的请求,他给这个弟弟取了一个乳名——天赐。小曹氏与李大柱都很满意这个乳名,至于两人满意的原因是否各有不同,李廷恩并没有过多的去追求,有些事情,戳穿了未必是好事。

小曹氏这胎来的艰难,李大柱本是想热热闹闹办个洗三的。只是曾氏那头才流了产,范氏身上有伤还接连受到打击,李火旺觉得这个喜气被冲淡了不少,就没答应。李大柱有些不满,但也没多说,转而整天想法子弄好吃的给小曹氏,一定要让小曹氏将儿子喂得壮壮的。

饶是如此,洗三那日光是曹家来的人就将屋子挤得满满当当。小曹氏嫁过来十几年没有生儿子,曹家和李家逢年过节虽说依旧在送礼,但曹家人也好些年没登李家的门了,都是托人送东西。这回小曹氏终于生了儿子,曹家人都喜气洋洋的过来。尤其是小曹氏的爹曹根子抱着外孙就不松手,再看到李廷恩,听李廷恩喊了声舅公后更是眼睛都红了。

范氏在曹家人来的时候病的厉害,等曹家人一走就开始找李大柱算账。李芍药被李大柱又狠又准的一棍子打破了头,额上留了一小块疤,李芍药又哭又闹的在屋子里闹腾后撞到柜子上,弄得伤口扩大,本来指甲盖大的疤成了三指宽不说还烧了两天才好,大夫们看过都说伤疤没法子,李芍药吵着不活了,范氏要跟李大柱一起死。

李大柱如今有子万事足,做事反倒比以前顾虑多,对范氏要比以前小心多了。再有黄稳婆虽说能肯定是药出了问题,但她没法子晓得到底是谁在药里动了手脚。范氏咬定不是李芍药下的药,而且李翠翠也去了灶下,非要李大柱还一个公道,要不就宁肯豁出去大家都不要脸了。投鼠忌器,最后小曹氏与李大柱只得答应给李芍药两匹红缎子并十两银子做嫁妆,范氏还要再闹,被李火旺止住,这件事才算是有了个了结。至于这件事的真凶到底是谁,似乎大伙儿都有各自的看法,却都没人还有心力去追究了。

只是李廷恩能感觉到这个家的矛盾在一次次的地震中渐渐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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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个月就要县试,李廷恩回到镇上之后就闭门读书,学里的人都晓得秦先生对他寄予厚望,不会来打搅他,唯有向尚依旧提了一大罐子乌鱼汤来看他。

看着李廷恩沉静的喝汤,向尚好奇的打听起了他家里的事情。这种事情,李廷恩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所谓的家丑不可外露,很多时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只要自己心意如一,问心无愧,何必觉得羞耻。

向尚听完啧啧感叹,“我以为我家就够闹腾了,没想你家更厉害,亏得我爹光是买女人回来,一张卖身契也翻不了天,你这可不好料理,都是正经的长辈。”他没有问下药的人到底是谁,只是看李廷恩冷冷淡淡的喝汤,他觉得李廷恩肯定心里有数。可惜这种事情不是随便好奇的。再是交情好,也要有点分寸。

说到买女人,李廷恩想起一件事,“陈家那个?”

只是这样一提醒,向尚就想了起来,拍拍头,“差点忘了,人都教的差不多了,你看是要送到你家去还是我这里转手卖了。要是卖了,只怕光教教规矩还不成,怕得想法子。”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喉管。

看到这个动作,李廷恩瞳孔一缩,抬手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这事儿,本是不该你来料理的。师弟,你可比我强,师兄十岁的时候都没处置过我爹的妾。”向尚说完看李廷恩黑黝黝的眸子望过来,嘿嘿干笑了一声,忙道:“舅舅叫我直接将人卖了,说怕你家再生事。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去处置。”

李廷恩很明白这个处置的意思,他低头看着碗里奶白色浮着细葱花的鱼汤发怔。过了一会儿,他抓着碗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把人卖了罢。”他的声音又轻又缓,带出一种特别的凉意。

向尚很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应了声好。

李廷恩的沉默只有那一小段时间,他很快回过神,一仰脖子,将滚热的鱼汤一饮而尽后,才觉得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很多事情,总要有第一次的。在现代时候,为了生存,他不是没有与人勾心斗角过,为了获得最大的行业利润,他也骗过许多藏家。可这些和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料理后再卖出去是不同的。只是他没有其它的选择。

以前他准备将人弄回家给范氏找点事做,如果能加速李火旺彻底放弃李耀祖的步伐,哪怕是家中多不安宁一段时日都是值得的,所以他才会将人暂且托付给向尚,他需要秦氏身边那些厉害的管事婆子将人教导好,他只是要用这个人,可不想弄一个太不听话的。只是没想到曾氏会忽然流产,范氏也受到巨大的刺激,这样的话,人就不合适弄回去了。两个受到巨大创伤的有心计的女人,再去激怒她们,很难预测会有什么后果,这样着实太危险。

可如果卖人,他也不能就这样将人卖出去。被转手几次的女人是卖不到好地方的,从陈家到风尘,那女人必然心存不甘。他不想冒一点风险,只能让这个女人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而女人的出色的容貌和悦耳的歌喉,就是翻身最大的依仗。

李廷恩自嘲的笑了笑,缓缓的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这事就交给了向尚,再过两日向尚又来看李廷恩,他没有直接提起此事,只是临走时候冲李廷恩点了点头,李廷恩亦没询问,就此将事情抛到脑后。

眨眼就到了李廷恩去考县试的时候,向尚同样要赴考,不过他天生沉不下心来念书,倒是一门心思想将向家的产业做大。尤其是经过上回李廷恩的开解后,他这种想法愈发增加了。故而这回他很轻松的早早来接李廷恩一道出门,从头到尾一副陪人考试的姿态。

对前世就下大力气研究过儒家经典,这一世又刻苦攻读过的李廷恩来说,县试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不过因县试乃是县令主持,不想有一点差错的李廷恩还是事先想法子弄了两篇县令的时文来揣摩。许多读书人都不屑用这种方法,称之为逢迎献媚,李廷恩却只在乎他的科举是否是用一种别人无法诟病的方式考中的,对于走这种‘捷径’,他半点压力都没有。

果然一研究,李廷恩才发现这县令做文章不喜时下人人都爱的词文华丽,反而更讲究一种返璞归真,处处喜欢彰显见微知着的洞察力。李廷恩投其所好,县试时文章利落而就。县令显然早就听说过李廷恩神童之名,看他一手字极有功底,神色从容端雅,心里先就有了几分好印象。待到李廷恩交卷,一看文章,大为惊叹,颇有一种知己之感,当场就对身边人感叹道:“头名已有。”

李廷恩县试得了头名的消息很快传遍县城,消息传回李家村,李火旺更叫人连着放了半个时辰的爆竹。不过到底只是个县试,热闹了几日,也就罢了。唯有秦先生,生恐李廷恩自得自满,特意将人叫去敲打了几句,看到李廷恩一如既往的恭敬谦虚,这才满意起来。

只是一场县试,有人欢喜,就会有人不平。

县试顺顺当当过了,学堂也放了假,李廷恩就打算去镇上买点东西,眼看要过年了,先买些东西也好。尤其还有个小堂弟快要满月,他不能不表示一番。

逛到玉林书斋外,李廷恩抬脚进门的时候被人拦住了道。他目光看着书斋架子上一本书,身子微侧,打算让人先出来,谁知他往左挪,那人就往左挪,他想右转,那人就朝右走。反复两次后,他平静的看向对方。

“呵,瞧瞧这是谁,县试头名的神童。”那人仗着身高放肆的在李廷恩身上看了一圈,冷笑道:“这么厉害的人物,何必跟我这种凡夫俗子一样来这等普通的书斋,还是去府城墨香堂阅览大儒典籍罢。”

李廷恩静静待他说完后才道:“请问贵姓?”

这一问,对方先是怔住,继而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喘了几口粗气,狠狠盯着李廷恩,脸憋得通红。

看他气个半死,李廷恩粗粗扫了一眼他身上穿的上好杭绸,心里约略有了底。不过又是一个在家文才非凡,出门处处受挫,抑郁不得志的富家少爷。这种人他前世今生都见得不少,实在连争执的力气都没有。他平静的挪开脚步,与对方擦身而过进了书斋。

“你……”那人气的不轻,抬起拳头就要给李廷恩后背来一拳。

可惜李廷恩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事实上,李廷恩的五感比一般人要敏锐的多。他只是估量到对方拳头快要砸到身上时,脚下微微一使劲,整个人往前迈了一大步。听到对方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他眉眼不动,稳稳的踏上了书斋的木梯。

“李廷恩,你这狂子。”那人摔了个狗吃屎,本就气的厉害,看李廷恩根本不屑理会他,更是大怒,手使了两下想要撑起来。结果实在太气的他连手都开始发软,这么又折腾了两下,人没爬起来,倒将下巴磕出了血,弄得浑身狼狈。

看李廷恩人已经走到楼上,书斋的管事这才给两个伙计使了眼色,示意他们把那人扶起来。

“朱少爷朱少爷,您见谅,您瞧李公子才十岁,您何必跟他计较,赢了人家都说你胜之不武。”见多识广的管事看着气炸了肺的朱少爷很明智的将那句‘输了就更丢脸’给咽回去了。

那朱少爷看着满脸笑哈哈赔不是的管事就是没有让他上去二楼找李廷恩麻烦的意思,当下气呼呼甩开两个伙计架着他胳膊的手,狠狠朝二楼瞪了一眼,怒道:“这是你们秦家的书斋,我今日就放过那小子。待来日摆下斗诗台,我再找那小子讨一个公道。”

管事早就习惯了唾沫自干,他嘿嘿笑道:“是,朱少爷以文会友,以文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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