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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门骄_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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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的意思,是把人敲晕了绑起来还是……”赵安在喉管间抬手比划了一下。

李廷恩闻言沉默了一瞬,赵安嘴角就露出一抹讥嘲。

“杀了罢。”当李廷恩若有似无的话音飘散在耳边时,赵安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朝李廷恩望了一眼,但他没有多说,只是闷不吭声的点了点头。

在赵安的带路下,两人无声无息的往流匪的地方靠近。

冬雪尚未融尽,秭归林中较之别处更为森寒,不过此处有水源,有满地随手可捡拾的柴火,时不时还能捉到一只从林子深处昏头昏脑出来的野兔,就有两伙流匪选中此处搭了两个破破烂烂的草棚。

此时流匪们正聚在一起烤火喝酒,畅快的说笑聊天。

“刘老三,今儿那婆娘睡着舒服不,哈,老子抓那个赶不上你抓的一半,你那个细皮嫩肉的,老子先前摸了一把,不得了,跟豆腐一样。”一个壮汉坐在火堆旁嚼了口烤焦的鸡肉,吐出两根鸡骨头,看着不远的草棚下全身不停往前耸动的刘老三满脸都是羡慕。

刘老三满是汗毛的胸口下露出一双白皙的胳膊,他身子连连耸动几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从干草堆上爬起来拴好裤腰带,摸摸嘴角边上的血痕,朝躺在草堆上双眼无神面目青肿的女人重重踢了几脚。女人没有反应,连哼一声都不曾。刘老三觉得无趣,朝女人白花花赤裸在外的胸口吐了几口唾沫,提着裤腰走到火堆边坐下,猛灌了两口酒才有空回答壮汉的话。

“性子烈的很,老子舌头差点给她咬断了。葛八,你要睡就赶紧睡去,待会儿就没气了。”

旁边的男人都起哄,“对对对,赶紧去睡去,葛八你那伙计也撑不了多久,快着些,等你睡完了咱们还能再轮一圈。”

八个男人哈哈大笑,唯有葛八脸色狰狞,左颊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火光中翻出猩红的血肉,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将酒瓶一摔,朝草棚走去,“老子叫你们瞧瞧,谁他妈撑得久。”

看着地上如死尸一样一动不动的女人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葛八咽了口唾沫,搓搓手解开衣裳。身体直接接触到冰凉刺骨的寒气,让他咒骂了老天爷几句,“娘的,这么冷,老子差点给冻软了。”

喝酒的刘老三听到他的话,扭头道:“葛八,不冷你也硬不了多久。”

“放你娘的……”

葛八回头咒骂的话音未落,一道细短的寒光在夜色中骤然出现,葛八高壮的身躯僵硬片刻后朝地上轰然栽倒。

“葛八!”刘老三一声怒吼,见到地面残雪被染红,他霍的坐起身抄起身边一根粗长的木棍,怒吼道:“哪个龟蛋,兄弟们,抄家伙。”

赵安藏在草堆边上,成功用袖箭击杀葛八,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脚将地上那个女人踢到一边,对上了舞着木棍的刘老三。

李廷恩从另一头的草棚出来,就势往最近一个还来不及站起的流匪身上一剑刺去。流匪喝了几坛子酒,神智还不太清醒,被李廷恩一剑刺中心口,脸朝下倒在火堆上。森寒的空气中立时飘荡起一股人肉的焦香味。李廷恩移开视线,竭力压制住胃部翻腾想要呕吐的欲望,剑花舞动,将另一个挥着棒子过来要拼命的流匪砍翻在地。

右面剩下的两个流匪没想到李廷恩看起来年纪不大,手段如此果决凶狠,两人吓了一跳对视一眼后慌慌张张转身就想跑。

望着两人褴褛的衣衫和仓皇的脚步,李廷恩对着他们的背影犹豫着放下了剑。

正和三人纠缠的赵安大急,“少爷,不能让他们回去!”

想到不远处大批聚居的流匪,李廷恩目光一厉,神色漠然的追上其中一个流匪,从背后狠狠捅了一剑,流匪痛叫一声,捂着胸口躺在雪地上垂死挣扎。没有片刻犹豫,李廷恩又往另一个流匪追去,那流匪似乎意识到他不是李廷恩的对手,相距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猛的扭转身子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咱们也是良民,没了饭吃这才抢些粮食,公子饶命啊。”

对面这张脸憨厚如老农,以前也许这是一个比李二柱还老实的乡下农人。可如今在困境中,他们成了吃人的野兽。

李廷恩木然的举起长剑,在绝望的呼喊声中一剑斩落对方的人头。求饶声戛然而止,只剩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在雪地里仰望这黑沉沉的天空。对视这双眼良久,李廷恩缓缓抬起剑身。

长剑出鞘,寒光凛冽,剑刃如雪,清晰映照出李廷恩犹显青涩染上了几点猩红的面容,他与剑身上自己的眼睛对望,一股颤栗传遍全身,叫他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前世曾经日日见血的那段日子。本以为这一世该是走文道,习剑也是想成为人们口中合格的六艺君子,谁知今日拔剑,不仅见血,更杀了人。更叫人惊恐的,是杀人过后血液里那股躁动的兴奋。

“少爷。”对付几个流匪,哪怕其中有学过些拳脚十分悍勇的刘老三,对赵安而言,依旧是游刃有余的事情。他把刘老三一刀解决后,走到李廷恩的身边,看着沉默不言的李廷恩,心中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十五岁的书生,哪怕从前听说这位是六艺皆全,但一直生活在安定的环境里读书的人,就算手上有本事心里也是慌的。为何面前这位少爷如此不同,能咬牙出城救亲爹是父子伦常,这种一口气杀了几个人却只有先前犹豫了一瞬的劲头到底又是从哪来的?

杀一个人是触动前生关于道德底线的禁忌,杀两个人,杀三个人,杀四个人却成为了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中不得不学会的保命之法。毕竟不是前世今生都在温室中成长的娇花。李廷恩控制住心底那股隐约暴烈的兴奋后,缓缓走到草棚底下那女子身边。

那女子惨遭蹂躏,又赤身躺在冰天雪地中良久,此时早已断气,她脸上的五官被打的辨认不清,唯有一身姣好的肌肤能看出以前过的安乐生活。李廷恩蹲下身,将她散开的衣襟合拢,抬手抚下了她不肯闭上的眼帘。

“将人埋了罢。”李廷恩说完不等赵安搭话,径自将女子尸身抱起往秭归林中走去。

赵安看着李廷恩的背影叹了口气。

看起来杀人跟杀鸡似的,实则心肠还没练出来。到这一步了,还对个不认识的女人心软。

不过想到李廷恩的年纪,赵安也没多说什么,跟上去帮李廷恩用最快的速度挖了个浅坑,面上覆一层薄土,算是让人有个葬身之地。

埋完人,赵安道:“少爷,不能耽搁了,若有人来此处找这群流匪,只怕咱们应付不了。”

李廷恩再度望了一眼这空旷林中的小土堆,攥紧手中的剑道:“走。”

夜色下,两人转身朝李家村的方向奔去。

两人都是身强体健的人,可一路要避过时不时出现的流匪,路上还常有积雪,连夜赶路四个时辰,天色微亮的时候,两人才赶到柳条镇。

一到镇口,李廷恩便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平日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柳条镇此时荒无人烟,整个镇子一片死寂,到处都是破损的房屋,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青石板道上血迹与尘土混合在一起,往前走一步,就能听见碎瓦烂瓷清脆的呜咽声。

李廷恩身子僵硬的往前走出数十步,路边的面馆半截门匾横挂在门前,店门大开,里头一片凌乱,唯独没有人影。左边的布庄杂货铺子,右面的酒坊油店。熟悉的地方李廷恩一间间找过去,却始终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影亲热的站出来喊他一声李解元,唯有一些苍白僵硬的尸首在刺骨的寒风中孤单的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少爷。”看到一路行来站立在一家书斋面前的李廷恩,赵安上前担心的拉住了他的胳膊,“少爷,镇子没有城墙,自然易被流匪洗劫,乡下村子不一样,村民们还可以往山上躲,老爷他们未必有事。”

目中满是血丝的李廷恩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径自埋头仔仔细细的搜寻过书斋每一寸角落,却始终没有找到想要看见的。

“少爷。”赵安面对静默的李廷恩,看着天色,不由得又催促了一句,“少爷,天快透亮了。按流匪的习惯,他们必会一再回到这个镇子搜寻粮食,咱们得尽快离开这赶到李家村。”

李廷恩没有答话,只是攥了攥手中的剑,“这是我先生所开的书斋。”

“石大人?”赵安诧异极了。

“是我的开蒙恩师。”李廷恩木然的将地上一本诗集捡起来放入怀中,“我中秀才后,先生托人将我举荐到老师面前,我才能成为老师关门弟子。”

“原来是秦先生。”赵安终于明白李廷恩为何会有如此异常的反应。天地君亲师,亲眼见到开蒙恩师所办的书斋如此,整个镇子又被流匪洗劫的人烟全无,若半点都没有反应,那才真是狼心狗肺。

“少爷,秦先生在府城办有书院,说不定秦先生全家如今都在府城里头,比县城好得多。”赵安安慰道。

李廷恩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先生为给我送行,今年有意推迟了开院的日期。”

闻言赵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忽然他目光如利箭射向书斋二楼,给李廷恩打了个手势,手中持着匕首慢慢往楼上走去。

很快他一手抓了一个孩子下来。左手一个七八岁,右手的只有两岁左右。两个孩子都是满脸黑灰,身上穿着又脏又乱还散发着浓烈臭气,质地粗劣的棉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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