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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门骄_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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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章 乱局(中)

“再去找,找不回来望之,老子就把上官家的人全都挂到城门口风干!”昭帝为表恩宠,新赐给裴家的宅院原本是一座亲王府。先寿王无子,爵位被除,王府便空了下来。寿王乃太宗幼子,亲王府自然建的富贵逼人内中山湖园林,应有尽有,京都许多宗室都打过这做王府的主意,没想到落到了裴炎卿手中。然而就是这样一座巨大的府院,在裴炎卿的暴怒声之下,似乎也在瑟瑟发抖。

凌波院的马氏听到隔壁博古斋传来的动静,给幼子擦汗的动作顿了顿,看躺在床上的小小婴孩眉头不安的动了动,她急忙轻轻拍抚两下,将婴孩重又哄睡了。

站在边上的马平家的十分不安,动了两下身子低声劝道:“夫人,您还是去瞧瞧罢,到底是伯爷的子嗣,真要有个什么闪失……”

“我去瞧,我真去瞧了指不定别人这污水兜头就要朝我头顶倒上来。”马氏生着一双狐狸眼,浓眉却比寻常男子都更浓更黑,说妩媚算不上,说英气勃勃又被那双天生的眼给搅和了,此时眼底眉梢俱是讽刺寒凉之意,叫人看着无端端的便生出一股敬畏,“当初接人进门的时候没有告诉我,一应起居饮食都不要我插手,如今是死是活跟我也没干系。”说着她低下头柔和的看了小小粉嫩一团的婴孩,“我往后,守着福儿就是。”

马平家的就不敢再说了,不过心中到底担心。正如夫人自个儿所言,阖府都晓得夫人与二少爷不睦,若二少爷真有个长短,这盆脏水,真是洗都洗不掉。最怕的就是伯爷以为夫人膝下添了三少爷,对二少爷就起了坏心眼,那才是倒了血霉。

心里七上八下的,马平家的趁着马氏一心照顾孩子,寻机偷偷溜到博古斋那边打探消息。

谁知她前脚才穿过那道垂花门,正走在小径上,远远的就看到外院大总管裴少带着一大群人小跑着往这边过来,就着他们手中连成一排几乎能照亮半边天的灯笼,她能看到有四个人手上抬着个滑竿,裴少还不时转身回去说几句话,似是在吩咐什么。

自从裴炎卿从外头带回个十几岁的儿子后,裴炎卿与马氏原就寡淡的夫妻关系更是成了一潭死水。裴炎卿防马氏如防虎狼,将自己的乳娘之女翠娘叫去照顾儿子裴望之,又吩咐早年的亲卫鲁大鲁二去保护裴望之,一应饮食花销全都从外院单独剥出来,全不要马氏插手。马氏虽说出身将门,生母却是出身陇西大族,对裴炎卿不与自个儿商议便带回一个卑贱的外室子格外不忿,再看裴炎卿后来的行事,觉得裴炎卿这是在她脸上生生善巴掌,正好她厌恶这儿子的出生,就一直冷眼旁观,见都不愿意见这个孩子一面。

裴炎卿与马氏如此,下头的人自然心中也添了几分禁忌。别人不在马氏的人面前提二少爷,马氏的人但凡遇到裴望之的事情不消别人提醒就先行避开。这会儿风声鹤唳,马平家的觉得这抬着的人说不定就是裴望之,原本想走开,奈何又实在想晓得点消息,就站在了道旁一丛桂花树后。

裴少心中焦急,脚下几乎生了风,一贯警觉的他全然没察觉到府中会有人敢躲在树后,只是一味催促下人,“快些,再快些,伯爷还等着消息。”

下人们心中叫苦,伯爷以前镇守宁远城还好些,自打调任京都,规矩一日比一日中,封了爵位后更是如此。他们已经恨不得生出八条腿,不过再慌再急,叫他们在府里飞奔,他们还没这个担子。

一行人匆匆自马平家的面前而过,滑竿路过的时候马平家的壮着胆子,伸出半个脑袋朝上面被抬着的人望了一眼。她眼里还好,又有那么多灯笼,影影绰绰中这飞快的一眼也叫她看了个模模糊糊,叫她失望吃惊的是上头的人并不是裴望之,而是一名气若游丝,领口大开的女子。

见是个女人,她当即在心里就啐了一口,回凌波院的路上自个儿还在嘟嘟囔囔,“呸,还以为伯爷多疼这野种,没想这时候倒还有心思找外头的狐狸精。”说着说着,她忽的一顿,“这人看着倒有些面善。”她停了步子就站在凌波院的门口翻来覆去的想,半晌一拍巴掌,提了裙角便往正房飞奔。

在门口守着的丫鬟看马平家的回来上前奉承被她一把推开,心中不满之余还要挤出个笑,就看到马平家的被门槛绊了一跤却不用她们这些小丫鬟去搀扶便爬起来,径自跑进去,接着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马氏的惊呼。

“真是芷兰?”马氏一手倚在桌上,咬紧牙关瞪着马平家的。

马平家的苦着一张脸,“夫人,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编了这样的瞎话来唬您。老奴眼见着,三表姑娘情形不好。不说那身伤,但说这外裳都破了,被这么些奴才一路抬着进来,却连句驳斥的话都说不出来。老奴只担心伯爷那儿……”她没往下说,而是又道:“夫人快想想法子罢,老奴只担心拖得久了,就是表姑娘给救出来,依着上官大人的规矩,只怕表姑娘也活不成。表姑奶奶可是把表姑娘看成了眼珠子,到时候别说做亲戚,那是结仇啊。”

上官夫人跟自家夫人原本是远房表亲,只是上官氏和夫人娘家根基可不一样,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当初夫人花了多少心思才叫上官夫人松了口认下这门亲,不仅是为了自个儿,还为了娘家。这要真叫伯爷对表姑娘下了狠手,那才真是白费了一番心思。再说上官大人位高权重,伯爷就这么把人家闺女绑了来,那两家还不成死敌?

“裴炎卿!”马氏怒火烧心,脑子里重的发沉,她深吸几口气,来不及多想进去里屋摘下上头挂着的宝剑就往外走,“他要为个野种拖着全家去死,老娘还不乐意跟他陪葬。你去把我陪房的人全都叫出来,再赶紧去上官家报信。今日他妥妥当当把芷兰叫出来便罢,要是不肯……”马氏刷的一声抽出剑望着上面凛凛寒光森然一笑,“老娘跟他同归于尽!”

马平家的骇了一跳,却也知晓马氏这是没了办法。

伯爷权柄日重,性子越发不容人说话了。这时候因二少爷与表姑娘私奔却失踪的事情暴跳如雷,偏生先找到表姑娘,少不得要迁怒的。伯爷与夫人又夫妻情谊全无,也只能如此了……

马平家的在心里嘀咕了几句,跑出去照着马氏的吩咐办事,她担心手脚不利落,在外头就抓了平素有几分憨傻木讷却十分听话的连枝,让她去外头叫马氏陪房来的马喜去上官家报信,她自个儿去找跟马氏嫁过来的护卫毛勇。

马平家的不知晓,平日言辞木讷的连枝这一日口舌格外伶俐,以致她告诉马喜的话被改的面目全非却没有一丝破绽,最终酿成一场滔天大祸,使得是夜京都动荡,朱雀坊中械斗之声一夜未决。

  ☆、第143章 乱局(下)

裴家不远的一条暗巷中,一名五十来岁,身板瘦削的老者缩着身子靠在墙边上,他满头花白的乱发,穿着一身破破烂烂还泛着馊臭的衣裳,面前摆着个破碗,里面零零星星放着几文铜钱。巡街的兵士这一两月都看见过这老头在附近乞讨,还听过一两句闲话,说原本是京郊村落的人,家中独子死了,儿媳妇带着家中的钱财跟行商私奔,临走前还欠下一大笔银子,没得法子才跑到京城来要饭。因这老头手脚麻利,时不时还会帮周边的茶楼酒肆做些粗活,老板们帮忙打点了巡城兵士们,才让这老头就是在宵禁的时候也能在这条暗巷中避避风躲躲雨。

此时京都又入宵禁,看这老头还规矩,几个巡街的兵士互相看了两眼,当做回善事并未驱赶,装作没看见一样往前走去。

他们一走,老头靠着的墙上立时跳下一个黑影,蹲在地上轻轻唤了一声,“赵叔。”

赵安睁开眼,活动了番手脚,浑身关节发出卡擦卡擦的响声,站直身子后依旧还是那个干干瘦瘦的模样,整个人气势却陡然一变。

他看似来浑浊的眼睛此时放出锐利的光,问道:“咋样了?”

黑影低声道:“没有书信,只叫咱们无论如何留个活人回去将口信带给大都督!”

赵安一点也不意外,大事未成,沐恩伯府若这点心思都没有,也没法立足这么多年了。他接过黑影递来的衣裳在黑暗中飞快的换上,低喝一声,“走。”

两人一路穿过无数小道暗巷,中间时不时就会从黑漆漆的地方跳出三两个人与他们会合到一处,一直到守卫森严的北城门墙根下。

赵安掏出怀中李廷恩给他的怀表看了看,“还差半个时辰,再等一等。”

李老三搓了搓手,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咱们这一把可捞的大,一网子把上官睿和裴炎卿这两个老东西都给捞进去了。”他原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下人,起初能跟到李廷恩做事都觉得是祖坟冒了青烟,谁想后来一步一步的,竟然能成了一名谍务司下头的一个队长。也许等大都督将来事成,他还有更好的前程。

只消一想到能为子孙后代拼出个富贵命,李老三只觉得心头火热,仅有的那几丝担忧都消失不见,只是一个劲儿小声嘟囔,“长福这小子办事可得牢靠些。”

正在用一个古怪的长筒朝城墙上望的赵安闻言朝李老三扫了一眼,吓得李老三打了一个寒噤,立时不敢再说话。

能被选派到京都的谍务人员,都经过细心打磨,兴许本领各不相同,有一点却是相通的,那便是有耐心。当初将这些人带到京师来前,赵安都亲自过了眼,此时看到他们一声不吭伏在城墙下的烂泥里小半个时辰,心中有些自得,更有许多满意。

须臾朱雀坊那头传来一阵喧嚣声,声音越来越大,如潮水一般朝北城门这头滚滚涌来。赵安蹭了两下身子,像条蛇一样慢慢将身子抬起来靠着城墙往上爬到半截,瞳孔猛然一缩。他没有耽搁,轻快的滑到地面上,闭上眼在城墙上靠了一炷香的时间,有三个黑影到了跟前与他们会合。

长福一把掀开脸上的面罩,亮晶晶的眼眸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几分,他的眼底,还残存这一丝嗜血后的亢奋,“赵叔。”

赵安嗯了一声,低声问,“都成了?”

“成了,咱们的人借马氏的手把消息送到上官睿那儿。上官睿这种人,怎肯受这样的折辱,穿上官服就去了裴家,说裴炎卿不给他个交待明早就一头撞死在金殿上,连棺材都准备好了,还要家里的女眷去敲登闻鼓。他夫人把儿子侄子都叫去了裴家,咱们看准时机让裴家的人在一处和上官家没干系的宅子里给找了出来。”说到这儿,他嘿嘿笑了两声,“裴炎卿一看那小子的伤就气炸了肺,要和上官睿拼命。我趁机动了些手脚,就是不知道那两个老东西还能不能站起来。”

“不能让他死了!”赵安横了一眼长福,淡淡道:“这条老狗少爷留着还有用处。”

长福就是恨裴炎卿在京城都不消停,四处找李廷恩的麻烦。他当然也明白裴炎卿这时候也丝不断地,他们今日动裴望之都是冒险,当下闷着应了一声。

赵安没有多理会他,拿起手中的长筒镜朝城楼上的了望台一看,做了个手势,叫人们都藏得严实些,直到上面一个满脸阴柔的男子带着近百人匆匆离去,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这东西,总算走了。”他目色一厉,“咱们也该走了。”

话音落地,十来人就退开两步,掏出事前备下的工具,将地上的烂泥抛开,往露出来的地上细细撒了一层银粉。银粉从有缝隙的地方渗透下去,他们就这这条缝隙用匕首一撬,地板掀起来,十来人极有秩序,悄无声息的挨个跳入露出来的地洞中,入了地道。

长福一面在地道中行走一面骂,“狗,日的方雀,他再有本事,也想不到咱们敢接着上回的地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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