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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么_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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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禾却不像往常那样反驳他。

  也没有立刻恢复成郑重严肃显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的表情,还怔怔站着。

  释沣心里一紧。

  他当然没有表面上那般风轻云淡,就像三劫九难命数,他迟迟没告诉陈禾一样,那些沉重的过往,释沣根本不想提起。

  北玄派曾经辉煌,纵然如今式微,仍留着了不得的功法。

  陈禾是他悉心养大的师弟,他只想将那些好的东西留给陈禾,那些褪色的辉煌背后,衍伸而来的无尽灾祸,释沣根本不想让陈禾沾边。

  那是陈禾,不是随便他看入眼资质尚可的陌生人。

  譬如心魔幻象中那般,释沣舍命传承,说到底也只是心中不甘,满是对天道命数的愤懑罢了。纵然对那个“陈禾”有些怜悯之心,终究是陌生人,释沣只留下传承,北玄派种种祸福,都由“陈禾”自己领受。

  那是无人照看,无人指引,甚至无人可以依靠的陈禾。

  释沣见幻象心境剧震,正是为此——也许一念之差,陈禾没跌下摩天崖,不是他将陈禾送回去,或者他追上陈家车队时没细看细听就将孩子送回!

  只差那么一点,他与陈禾就是全然陌生的人,而后赤风沙漠相逢…

  北玄密宝能引起多么恐怖的腥风血雨,释沣比谁都明白,孤身一人的陈禾,会遇到什么,他简直不愿去想。

  释沣沉默的看怔怔发呆的陈禾。

  世事残酷如刀,就算他什么也不说,师弟却总能听到,一味缄默确实不是上策。

  握住陈禾的手微微一动,牵着师弟往外走。

  陈禾没有迟疑,乖乖跟了上来。

  没遇到挣扎,也没有颤抖与质疑,释沣心里微微一松,不着痕迹的回头看师弟,却恍然发现陈禾是真的长大了,他很难从那双沉静的眼眸里,看出师弟到底在想什么。

  天色阴霾,北风刺骨。

  他们沿着一条街走了很久,直到靠近城郭。

  豫州城近日被衙门勒令戒严,许进不许出,避免惶惶不安的百姓逃出城去,亦是为了封锁这场地动十分严重的传闻。

  想出城的散修都沿着城墙走,找个人少的地方就翻过去了。

  他们却一直走到荒僻无人处,都没有放缓脚步。

  四下无声,只有干枯的树枝哗哗作响。

  “我…”

  陈禾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对素未谋面的师父南鸿子,一向都很敬佩。

  长眉老道话里描述的那个让西戎北狄惊惧的常胜将军,被昏聩的君王关在天牢整整三十年,因琵琶骨被穿,无法动武,坐卧皆是难以合眼。便是这种困境下,仍能以心参悟,以武入道。等到别人来释放他时,金丹已成,遂震碎锁链扬长而去。

  在陈禾蜃珠记忆里,提到南鸿子的人很少,但每个人都是敬叹的口吻,从来没人说过南鸿子哪里不是。

  就连释沣,也不例外。

  这位早早死去的师尊,修为深厚,悟性绝佳,在尘世中性情颇是刚烈,勘破世情后踏入修真之途,又多了一分随心潇洒。

  能说出“世间对你最重要的人,是你的选择,不是拖累”这番话,必然是实力强悍又温柔的修士,绝非冷心冷情之人。

  这样的南鸿子是怎么死的,一直在陈禾心中是难解之谜。

  然而他今日才知,修真界传闻竟是——

  “师兄,你为什么不辩白呢?”

  “……”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师尊不会是你杀的。”陈禾看着一颗颗躺在积雪中的石子,踩过后它们就深深陷在半融的浊水中,就像掉进这尘世的泥沼。

  要说陈禾对从未见过面的南鸿子有多深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失措,只是惊觉释沣…师兄的过去,比他想的还要沉重。

  这种沉重,只要释沣活在这世上一天,就挥之不去,直接压在肩头,只能静默的看着天下人肆意鄙夷议论。

  “那些路人,又怎会知道真相?”陈禾泄愤的踩在石子上。

  面对师弟担忧护短的神情,释沣微微弯起唇角。

  笑容很浅,转瞬即敛。

  “不,师尊是我杀的。”

  陈禾一震。

  释沣握着陈禾的手略微收紧,脸上还是平静无波的模样,重复了一遍:“是我亲手杀死的,修真界说我弑师,并不算错。”

  陈禾没有动,也没有挣脱释沣越来越紧的手掌。

  他们在一处僻静的城墙边停下,释沣身上多了一股难以言说的萧杀之气,发白的指节,漆黑深邃的瞳孔映出浓重寒意。

  这是陈禾完全陌生的释沣。

  师兄在他面前,纵有怒意也不似这般阴冷可怖。

  涅毁真元对释沣的影响,是巨大的。当提到北玄派覆灭的往事时,这种阴冷气息达到了顶点,这正是修真界高阶修士都不敢随便招惹的血魔释沣,而不是黑渊潭涉水而过,站在棠梨树下安静看着陈禾的那个人。

  “师兄…”

  陈禾猛地抱住释沣,急急忙忙的说,“我不问了,我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师兄你也不要去想!旁人说什么都不重要,我不会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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