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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夜话_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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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长安是个球痴,素质也非常好。他长大了有句口头禅:看那帮傻逼,踢得那叫狗屁的足球,要我踢,早冲出亚洲,走出世界了!他十六七岁,就会无师自通的踢一些高难度的球技。那个倒挂金钩,每天下午,他都会表演一次。

  

  于是,每当学校下午二节课之后,学校的小男生,小女生,就会满眼闪着小星星,羞涩矜持的趴在操场的铁丝栏外,看着那群人满场跑。也许这就是偶像崇拜的最初阶段吧。前辈子,赵学军就是那里的一员,呸呸!往事不堪回首。

  

  “我不去,有事儿。”赵学军宁愿在这里听同学们吹牛逼。

  

  “去呗,要么,你去把你哥他们现在用不到的足球,借来耍会呗。”班里的同学一起哀求着。 一位少年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足球,这也是一个奢侈的梦想。大部分的人,家里还很穷,是买不起足球的。赵学军下了栏杆,点点头,在班上同学羡慕的眼光中向足球场走去。

  

  “军军,军军!”远处的呼喊,令赵学军眉头拧了下。喊他的这人是他大姨,高苹果的二儿子谭良良,今年考到万林一中的。要说起来,高苹果家的两个大孩子学习都不错。她大女儿谭月月,在市二中上高中。谭良良今年是妈妈老家那个县的第三名。村里来的娃住在一中住校。总有一段时间是不适应的。这些苦孩子,家里情况大多不是很好,所以从穿着,到吃住,都是低城里人一等。他们不善交际,除了会学习,也没什么吸引朋友的特质。什么是学校,学校就是交朋友的地儿啊。于是,站在圈子里,自己又画了圈子,被孤立,是必然的。谭良良一见赵学兵,赵学军,就像没奶的孩子看到了娘。感觉生活都充满了光彩。

  

  学习好?好吧,学习好,老师喜欢,家长喜欢。在八十年代初期,学习好在学校代表不了什么。真正在学校算得上混的好的少年,一般都或多或少的跟社会上的人有些交道。怎么形容这些特质呢,简单的说,会耍,耍的开,耍的新奇,这个叫混得好。至于你努力上进,十三岁奠定强大的理想,发誓要为国争光什么的,基本没人搭理你。

  

  “有事?”赵学军并不与谭良良亲厚,不过他不象自己二哥那般尖锐,翻着白眼就过去了。

  “俺妈,叫俺给你带了柿饼么。”穿着父亲改小的衣衫,谭良良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手工布鞋,窘迫的很。

  

  “好啊,我一会去你们宿舍拿。你跟班里同学处的好呗?”赵学军无法拒绝谭良良的依靠。

  

  “好着呢。”谭良良憨厚的笑笑。

  

  “学校的饭还中吧,饭票够吗?”

  

  “够吃,比家里吃得好。都是白馍……你去那里呢?”谭良良很想跟。

  

  “去借个足球,我走了啊……”赵学军转身向操场走,不用问,谭良良必然会跟,他会一声不吭的保持两步距离,左看右看的找班里的同学,只要有熟人他就会大喊一声军军。这个时候,赵学军也会给面子的应了。他答应完之后,谭良良就会很满足的,笑眯眯的继续跟着直到放学。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了。

  

  赵学军走进操场,溜达的往球门走,他二哥一身臭汗的跑过来问他:“军军,干啥呢?”赵学军指下那边的七八个不踢的足球说:“借个球,我们班同学踢。”赵学兵点点头,用下巴点点谭良良:“又跟上了?”赵学军笑笑:“恩,哥,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的。大人们的事儿,是大人们的事儿,都在一个学校呢。你不理他,他日子更难过了。”

  

  赵学兵点点头,转身大喊了句:“孙子,等哥来虐你!叫你贱!”又跑回去了。这家伙球瘾大的很。

  “军军。”宋长安坐在一边的休息凳子上笑眯眯的,挥着手打招呼。赵学军冲他点点头,有点好奇的看看他伸出去的那只,包了纱布的脚。

  

  “长了鸡眼,刚剜了。”宋长安解释。

  

  赵学军哦了一声,弯腰找球。宋长安站起来,蹦着来到他身边,帮他挑,等他挑好,宋长安拿出一条进口的巧克力:“我舅舅家寄来的。”

  

  赵学军吃过这种巧克力,以前,干爹能整到好多外汇卷,虽然这几年眼见着友谊商店的荣光过去,可是依旧有特定的东西,外面买不到。常誉那个人不太会消费,所以每次去了友谊商店,除了买一些艺术品之外,就给赵学军买这种小食品。赵学军看了他一眼,也不客气,拿过来,装进兜里。宋长安对他的这种谢谢都不说的拿取,也不在意,就是笑笑。

  

  赵学军将足球给了班上的同学,他们兴奋的立刻的扎堆,不敢去操场与大孩子争领地,他们就在教学楼的后墙踢球,赵学军并不参加这种活动,全世界都知道,他的身体很不好。有谣言说他心脏是换的。坐在墙角,赵学军看着那群人踢来踢去,有些羡慕,却也不敢扎进去跟大家一起玩。

  

  “军军。”谭良良又挪动了过来。

  

  赵学军把屁股挪下,谭良良顿时高兴的不成,过来小心的坐下,只坐到椅子的一个角角。

  

  “军军,俺上星期回去,咱姥姥问你了。”谭良良小心翼翼的说到。

  “哦。”赵学军点头。

  “咱舅舅他们,被县里坑惨了,真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谭良良继续解释。

  

  家里跟姥姥家,好久不来往了,这次是姥姥家主动再也不来往的。赵学军对于突然富起来的,甚至还上了几次报纸。据说是当地第一批万元户的舅舅家,说不出是愤恨,还是什么。倒是他妈妈高橘子,第一次看到报纸后,好像是真的绝了念想了。看赵学军没说话,谭良良连忙解释。

  

  那年,舅舅的山林都卖了,换了钱后,家里就等着高苹果还钱。谭良良的父亲是肺结核,虽然后来真的治好了,可是身体也完了。高苹果一个人养着丈夫,养着五个孩子。辛苦自然是不用表述。两位舅舅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大姐贴钱。正商量的当口,乡政府来了一个新书记。这位新书记是位非常有理想的领导干部,所以,他一到当地,就大力挖掘各种“尖子”做宣传开展工作。老高家的房子是新盖的。有收音机,自行车。还是第一批承包山林的农户。所以老高家成了这位书记大力扶持的目标。

  

  如何成为一个万元户,在八十年代初,总有它特殊的衡量方式。这位书记带着当地的记者来到高家,把他家的新房子折价,他家的家具折价,把他家的山林折价。又把高果林,高果园今年卖的树苗钱算进去。就这样,一个集合了整个家庭资产的“万元户”诞生了。高果林,高果园一下成了名人,高果林甚至成了那个县城的万元户代表。几次披红挂彩进县里作报告,进市里作报告,最后,竟然去了省里,一下子成了农民联产承包的代表。这兄弟俩念着准好的稿子,内心一片战战兢兢。等一切虚华结束,兄弟俩回到老家,这位书记大笔一挥,强迫一般的,将很多没人承包的山头,都给了老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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