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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沉云夺日_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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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咽了咽口水,呼吸也微微粗重起来,头皮有些发麻。我只好伸手往旁摸索摸索,我记得水杯应该是放在那地方……

  脚步声突然清晰起来。

  虽然,很轻。

  再来就是水倒入杯中发出的声响,缓慢而静谧。我硬是扯了扯嘴角,小声说:“不、不用麻、麻烦,我、我自己来……”

  半晌,手指触摸到冰冷。我不由得缩了缩。

  水是冰凉的,流入口腔的时候,我整个人冻得一颤,然后就一个不慎——

  “啊!咳咳——咳!”

  我伏在床,手中的杯在滑落地上之前已经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接了过去,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只是我咳得太惨,估计鼻子也出水了,我狼狈地用袖子抹鼻子抹嘴巴,却在感觉那股冰凉的手缓缓滑过我的肩的时候,急急由嘴里挤出一句话——“面、面巾……”

  让、让我死了吧。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心情稍微平复的时候,才发现衣服让洒出的水浸湿了一大片,湿嗒嗒的有些难受,却也没敢直说。我就算再多跳几次楼,估计也没胆子要那人服侍——

  手边突然传来凉意,然后就是熟悉的衣料触感。

  我顿了顿。

  镜子、镜子,你在哪里!我脸上难不成写着字么!

  我想,不用镜子,我大概也知道,我的脸现在应该是扭曲得不行。当那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下颚,我心下一凉,下意识地一把抓紧衣服,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我自己来、那个、个个……”

  我、我欲哭无泪。

  双手抓得死紧。

  虽说在老何面前多次坦诚相见,我的心里也不见得有多少疙瘩。可是、可是……我只觉得全身凉得厉害。

  我实在不明白,从上一世到现在,我依旧想不透,就因为我抢走本来该属于他的东西——

  门打开的声音,传来稳健的步伐声,然后在不远处站定。

  “三爷。”

  景叔的声音从来不具有任何感情。我不由得一惊,才赫然记得他的腕表里头装着发信器。沉寂片刻,景叔说:“三爷,这些事让我来吧。”

  景叔的手指,有些粗糙。矫捷地替我解下衣服,迅速地换上,动作很利落,就像是一直以来都很习惯这种活儿。上一世,任老太还在世的时候,曾带着三分玩笑,七分认真地说:『阿景你可不是老太婆我能够使唤得来的,你不是我们任家的仆人,而是三儿身边的狗。』

  景叔的外型,有些粗旷,棱角分明,眼神乍看之下很呆板,实际上,却很犀利。我记得,景叔的手布满了厚茧,就像是干过粗活儿的人。景叔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字圆腔正,顿挫有力,看见那人的时候,腰板挺得很直。

  跟管家比起来,景叔更像一个军人。

  景叔把我安顿好之后,又退开了几步。然后,毯子轻轻盖在我身上,鼻间是淡淡的药味。

  一声叹息。

  “三爷,明天下午要出席股东大会,晚间和李律师有饭约。”

  空调的温度被调高了一些。

  景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三爷,您该休息了。”

  几乎是下意识,我开口唤了一声:“三叔。”很清亮的声音,似乎还有回音,在房内缭绕。

  我似乎能感受到那一股视线,在差点打退堂鼓的时候,脑子里却响起芯姐的话。

  ——小祺,这事情就连韩爷都没办法,派人到局里打点了,就连警长也不敢说话。

  ——他们、他们都说……是任三爷吩咐下来的,他们惹不起,还说、还说这一次,任三爷请的李大状,要求一定要重判。

  ——小祺,整个新加坡谁不给韩爷面子,外头都说,任家现在其实是任三爷做的主,就连韩爷也要让几分。

  ——小祺,芯姐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求你、求你了,小祺……

  “三叔,我、我们……谈一谈,成么?”

  空调明明被调低了,我却觉得越来越冷,不由得搓了搓手。

  上一世,我们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话题。其实,任三爷本就是个知识甚广之人,当初在社交界虽说不是八面玲珑,欲和他深交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在早前他身体康复正式步入社交界的时候,各大杂志对他就有极高的评价,那时候有一句写得挺诗意,李玲还背了下来,在我耳边不住叨念:『与其说他是跨世代的商业巨匠,不如用末世纪的艺术才子来形容。』

  我当时被压榨得很彻底,由鼻孔哼出一口气——这还不都是用钞票砌成的,没有钞票,他哪来的闲工夫风花雪月……

  现在,我也过了吃不到葡萄喊葡萄酸的年纪,对于他,即使有几分厌恶,敬佩……倒还是有一些些的。

  只是,这样的一个表面完美的人,心胸往往特别狭隘。

  上一世,我们俩每回说好好上话的时候,都只能用充斥无奈的语气——三叔,我们谈一谈……

  景叔说了一声:“三爷,那我先到外头去等。”

  门静静合上。

  我向后躺了躺,想要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一双手却轻轻揽过我,按了一遍的按钮,枕头垫高了一些。我异常乖巧地任他摆弄——唉,谁让我现在有求于人,总得拿出一点诚意。

  他从上一世就特喜欢装样子,倒显得我更加不知好歹。其实,我明白,他也应该明白,他用不着假装对我好,我任祺日哪里有这种本事,够他任三爷玩儿。

  我躺着舒服了,精神也没适才绷得要断了似的,理了理头绪,说:“……三叔,杜亦捷……我是说,那班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没说话。

  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发出一丝音节。

  我不由得顿了顿,带着几分迟疑,说:“三叔……你是不是不、不舒服?要不,让景叔……”

  手心,传来凉意。

  握得很轻,就像是安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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