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沉云夺日_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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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张廷俱是一顿。

  房内的格局和一般不太一样,很是宽大,像是两件房并作一起,只是床前还隔着一大扇像是屏风或是木帘之类的东西,发出嘘声的青年站在屏风边,冲我和张廷眨了眨眼,脚步放轻地走了过来,小声地说:“三爷才刚服了药,就要睡下了,张组长你就别闹了,我爷爷还在里头给三爷看伤呢。”

  这人我认得,是徐长生徐医生的小孙子——徐清宏。

  上一世,继景叔之后,基本就是由他来照看任三爷的起居。单看就是个白面青年,性子却很是开朗,我曾经和他处得很是融洽,他是个快言快语的人,粗重有细,正职其实也不是当看护,只是听说在医学院出手打了教授,被发了退学信,跟着徐长生没事,后来就被指派去看顾任三爷,也就做了一年。

  “哦,徐大夫还在里边?徐小爷,那劳烦你给我通报一声。”

  徐清宏为难地回头瞧了瞧,迟疑说:“可是,三爷今天不见客。”说罢看了看我,“先生,要不这样,你留下个联络号码,我之后问问三爷看要不要联络你。”

  徐清宏才刚说完这话,张廷就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徐清宏“噢”地低叫一声,只听张廷鬼鬼祟祟地放轻声量说:“我说徐小爷,这是什么混话,他可是任小少爷,能和一般人比么?”

  徐清宏原来还要发作,听到那句话猛地抬头,一脸呆征,上下又仔细瞧了瞧——好在上一世我就习惯了他这其实有些古里古怪的个性,对着他扬了扬笑,到底也算是熟人了。

  “那……我、我进去和爷爷说一声。”徐清宏抿了抿嘴,快步走了进去。

  我根本来不及拦他,看着他有些毛躁地跑了进去,登时觉着疲累得很。

  捏了捏眉心,睁眼就见张廷瞧着我,说:“小少爷,我看您这脸色不大好……要不我现在叫下人准备房间,今晚就留这儿吧。”

  我摇了摇头,笑笑说:“明天我还要去事务所上班,这里太远了。”最近的假请得太多了,再请下去,我这个月真要喝西北风了。

  “哦——哦,这样,是是……您忙,要向上,看我呢,说浑话,哈哈。”

  徐清宏在这时候走了出来,徐医生也在后头跟了出来。徐清宏给他爷爷拿着药箱,先走到我跟前,语气含了几分恭敬地说:“小少爷,三爷虽说还没睡,刚用了药,人不大清醒,您看这……”

  徐长生拍了拍孙子,走近我,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老迈的脸上漾着笑容,说:“小少爷,十年左右没见了,难为您有心,来瞧瞧三爷。”

  我看着他,低了低头,唤:“徐医生。”

  徐长生点了点头,似是疲惫地揉了揉额,下颚扬了扬,“进去吧,三爷今早就没大碍了,您不用担心。”

  我揪在一起的手指紧了紧,疑惑地看了眼张廷。

  张廷挠着头,苦笑地摊了摊手。

  “是枪伤。”徐长生接着说,“昨晚上受了袭击,所幸只是擦过肩膀,伤口不大,要不还有得折腾。”

  袭击……?

  临走前,张廷还不忘嘱咐一句:“千万别说是我带您来的。”

  门合上。

  我才意识到房里烧着浓浓的檀香,却依旧掩盖不住那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夹杂在一块儿,形成一股复杂的气味。

  我吸了吸气,缓缓地迈开脚步。

  在瞧见他的时候,终究是一顿。

  他躺在床上,枕头垫的老高,只见他偏着头双眼紧闭,那身素色绸衣的领口敞开着,露出的右侧包扎了几圈,手背插了条管子,床边放着点滴架。旁边的矮案上摆放着一个手掌大小香炉,从里头蔓延出浓郁的香味。小香炉边还放着几包药,十几粒的药丸摆在桌上的金属盘子里,还有一杯白水。

  我的呼吸有些急促,站在屏风边,怯步不前,只能僵直地站在原处。

  他现在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

  我怕他,心里也怨他,可我知道,我从来就怕任三爷哪天死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我总觉得三叔他……早晚是要病死的。

  小时候,我亲眼瞧见过任三爷发病,一个哮喘就能让他像是要送上一条命,抽搐得眼球都快翻白了,后来就算曾经有段时候和任三爷亲近了,他一病起来,我没一次不让他吓的——

  但是,当他对我做出那种事情,又转眼和王筝站在一块儿,从他口里宣布任氏易主的话语,我那时候是真恨不得他死的。

  只是兜兜转转,渐渐地我也不明白了,到底是盼着他死还是活。

  他像是不太安稳,不知是觉着痛还是什么,眉头紧了紧,突然像是要睁开眼一般,眼眉动了动。

  我心跳得飞快,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整个人撞到了屏风上。

  他挣了挣眼,到底还是醒了。

  我屏息着,看着他慢慢转过头来。

  空气似乎凝滞了下来,我怔怔地瞧着他,最后还是垂下了头。

  久久,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似乎能感受到那股让人窒息的视线,末了,还是抬了抬眸。

  他看着我,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单纯看着前方。

  在我差点就要夺门而出的时候,他突然抬了抬没有受伤的左手,只是小幅度地抬起,然后又垂了下去。

  那白中隐隐带着青的唇,轻轻地张了张。

  他这一个小伤,到底是伤了元气。

  之前辛苦养着的身子,一夕之间就像是垮了。

  我看着那唇型。

  他在说——祺祺。

  我突然想起了张廷的话。

  『三爷啊,他老人家……嘿,思念您嘛。』

  思念……

  我回神的时候,已经走近他。他的目光追随着我,抬着眼,左手在床上艰难地移动着,我一开始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一直到那白中透着森寒的之间触及我的手的时候,我才如梦初醒地一震,几乎是反射性地将手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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