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沉云夺日_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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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打算越过他走过去,张廷突然出手拦住我,“小少爷您等等。”

  我看着他。

  张廷摘下了墨镜,叹了一口气,抬起头又含着笑:“我这不是有事来……找您的嘛——”

  “那是……什么事?”

  张廷吹了吹墨镜,眼里似乎闪着精光。

  “当然是代表三爷他老人家,给您表达表达关切之情。”

  我皱了皱眉,抬脚就要走开。

  “哎,年轻人急什么!”张廷拽着我,说:“住院费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刚结帐了。”

  我顿了顿。

  张廷继续说:“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来告诉小少爷您,您那朋友的医疗费用什么的,用不着担心,三爷都搁在心上呢。”

  他挠了挠头,笑嘻嘻地说:“还有人啊……我也派人送回去了,您——放宽心。”他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

  我瞪大了眼。

  张廷耸了耸肩,做了个“请”,说:“那小少爷,您现在是无事一身轻了,就跟我过来,去和三爷他老人家在酒楼吃个饭吧。”

  “小少爷……”

  “不会——连一顿简单的见面吃个饭,您都不给面子吧?”

  “唷唷唷,小少爷,这天下没白吃的午餐,三爷帮了您,您是该有点表示一下的是不?”

  “可怜三爷老人家当天一醒来就满屋子地找您,您一声不响地,连个电话也没打来问候问候,让三爷想的——”

  我憋红着脸回看着他,一股闷气像是积在心里,也不知该怎么发出来。

  半晌,才咬牙吐出一句话:“我去——我去就是了。”

  若说一开始我是懊恼的话,当跟着张廷踏入酒楼包厢的时候,倒自是徒留无奈了。

  很显然这事情又是张廷自己自作主张。

  我记得任三爷的口味很淡,就像是久病在床的人,那种常吃的米粥素菜,清清淡淡的,那脆弱的肠胃似乎消化不了一点油腻的肉味。以往能和任三爷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吃食方面也是要仔细分开来的,而且为了表示尊重,通常桌上也没什么鱼肉可言。

  故此,早年逢年过节,反倒是任家吃得最素的时候,桌上的菜色铁定能让人淡出鸟来。

  可我打小口味偏重,也喜欢甜一些的,辣一点不要紧、苦一点也不要紧,就是怕淡。

  说到这边,我也不隐瞒了——我是绝不喜欢和任三爷在同一张餐桌上的。

  不说他的口味习惯,就说说那气氛。

  任三爷属于少量多餐型,喝一碗米粥也要断断续续,而且一般上看过去胃口缺缺,仿佛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吃一些意思意思。

  我和任三爷感情融洽的那一年,也曾经很热心地决定给任三爷那和尚舌头好好地改造一番,带了不少芳嫂的拿手好菜去登门拜访——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我着实怯步了。

  任三爷就喝了一小碗气味浓郁的人参鸡汤,当晚就徐清宏就着急地打了通电话到主宅说出大事了。

  结果我人赶到郊外宅邸,就见任三爷脸色发白地坐在房里那张太师椅上,后背垫着厚厚的软绵枕,医生才刚走出门不久,护士手里的银色盘子上的团团棉花沾着些许血渍,看得我心凉了一层又一层。

  那时候任三爷见我来了,原来歪倒坐着的姿势好容易矫正了,看过去脸色不大好,却像是要掩饰什么地抬手掩了掩鼻,徐清宏倒是在一边冲着我怪叫道:『总裁!三爷喝了你的汤,上火流鼻血了!』

  于是我就明白了,任三爷是个瓷人,除了要好好供养之外,还不可以随便喂食的。

  所以当我这会儿走进包厢的时候,下意识地低着眼,桌上就摆着几道菜,全是素的不说,单看那色泽便知惨淡,对任三爷的恐惧还没升起,倒是让那一桌子的菜给搅的一阵心悸。

  “三爷,您快看看谁来了?”张廷像是献媚一样地搓着手。

  那模样让我顿然想起一种诡异的画面——就像是古早大老爷在酒楼里吃茶喝酒,还附赠美人来陪酒吃饭的。

  惊悚十足。

  “嘿,三爷,我就说小少爷是个重情知恩的,您看这不是听说您帮了小少爷的好朋友,主动来给您道谢的么?”

  “小少爷,您怎害臊了站这般远,叔侄俩什么话不能说,过来过来。”

  我猛地让张廷拽着前进了几步,抬眼对上任三爷那张带着淡笑容颜时,竟是有一瞬间的……失神。

  只见任三爷挥了挥手,两边站着的侍应生就又抬了张椅子过来,看样子是常来的地方。

  “哎,摆这么远干什么,去去去,咋不知办事的。”张廷见那张椅子摆在对头,往那侍应生的手里塞了张小费,自个儿将那椅子拉了过来,就搁在任三爷的位置旁边。然后抬头笑着对我招手,“坐近些好说话,三爷嗓子不好,那么远三爷说两句还得喘个没气——呸呸呸,我说这什么浑话。”

  张廷是个粗鲁人,人还热心得厉害,将我按到椅子上,我便闻到那股檀香中夹杂着类似药味,有些刺鼻。

  张廷折腾得差不多了,就倒退着走了出去,笑眯眯地把门合上。

  任三爷看了看我,眸子像是习惯性地垂了垂,转眼一边的侍应生就给我多拿了碗筷,盛了一小碗的热粥,服务很是周到。在这里能吃到道地的中菜不容易,看这一桌都是清清淡淡的,却觉得肚子也撑了起来。

  但是,我也不是真来吃饭的。

  “祺日。”他看我,不知是不是伤口初愈,说话还是有些吃力,“不合胃口……?”

  不等我回答,任三爷已然放下筷子,侧头不知和走来的侍应生低声吩咐了什么,那侍应生点了点头,就招呼着其他人把桌上的菜都撤了。

  “哎。”我叫了一声,这包厢很是宽大,说话大声点还能听到回音。

  “不用换菜了,就这样吧。”我硬是笑了笑,佯装自然地坐正了,说:“三叔您的伤才好。

  “吃清淡一点……会比较好吧?”

  任三爷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让人换了一桌子的菜,沉默的时候,气氛难免有些凝滞下来。我无意识地搓揉着手掌,却突然听到他开口说:“祺日,你过得……好不好?”

  我没来得及应一声,他又说:“有什么需要,记得……和三叔说。”他冰凉的手碰了碰我桌下的手掌,然后轻轻地握了握,就像是长辈给予小辈鼓励一样。菜很快就呈上来了,他就又轻轻的放开,我刚才感受不到一丝重量,只有残留在手心的冰冷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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