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深深的凝望了墓碑上那张带着微笑的清秀面容一眼，卫慕阳带着满心的惆怅，转身而去。
然而，走了不到二十米，他就停下了脚步。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头发有些斑白的半百老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小朋友。”没等卫慕阳反应过来，那位老人已经叫住了他，对方神态和蔼，声音慈祥“我连续两年看到你来这里祭拜了，不知道你是这位女士的什么人呢？”
卫慕阳皱了皱眉。
他很确定，在母亲的朋友名单中，并没有这样一位老者存在，然而当他眼光在对方脸上一扫，发现眼前的人有几分眼熟后，心头突然一个激灵，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不知道老先生是？”
强压住心头的惊悸，卫慕阳保持着冷静问道。
“鄙姓蔡，和那位沈女士原是旧友，”老者的言辞非常客气：“本来以为小朋友也是沈女士的朋友，但是看你的年纪又不大像，不免起了好奇之心，冒昧一问，小友不要见怪才好。”
果然是他！
蔡远山！
自己前生血缘上的父亲！
那一瞬间，一股热血顿时涌上了卫慕阳的心头，几乎是咬碎了牙，才将那一股想要上去将这人狠揍一顿的欲望压制下来。
然而，他眼中突然冒起的凶光，却没有瞒过蔡远山身后撑伞的司机的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司机一步就站到了蔡远山身前来。
“大李，休得无礼。”
蔡远山忙呵斥了一句，又抬头对卫慕阳说：“小朋友不要介意，我这位跟班被我家人念叨的多了，难免有时行事有点紧张，不过他没有恶意，小朋友别见怪。”
然而，蔡远山的眼中也闪过一抹疑惑，这位小朋友他以前从来没见过，可谓是素昧平生，怎么在一听他的姓之后，就流露出这样大的敌意呢？
“见怪？怎么会。”
卫慕阳冷冷一笑，“这位大哥不过是忠于职守罢了，虽然他效忠非人，但我也不会介意的。”
蔡远山不由皱眉，不赞同的看着卫慕阳，“这位小朋友，我不过是一时好奇多问一句，如果你不愿意说也就算了，怎么还出口伤人呢”
说实话，依照他的身份，遇到这样一个口出不逊的年轻人，态度着实算是非常好的了，然而对于现在的卫慕阳来说，却正如火上浇油，对方从听到他口中说出家人两个字后，内心仇恨的火焰，就根本没有熄灭过。
第203章 愤怒
举手做了一个手势, 示意正走过来的江阳在原地等待，下一刻，卫慕阳冷冷一笑, 干净利落的取下了刚戴回去没几秒的墨镜。
“我姓卫，不过想来蔡先生应该不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我和下面埋着的一位沈楚天先生，倒是颇有些渊源。”
蔡远山看到卫慕阳的脸庞, 因感到有些熟悉，正搜肠刮肚的想着对方的身份，下一秒，却因卫慕阳这句话猛然睁大了双眼。
“什么, 你和楚天是朋友？”
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卫慕阳心中咯噔一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对方是知道沈楚天其人其事的, 但是亲口听到对方说出这个名字，卫慕阳心头还是酸涩难当。
不管怎样，蔡远山也是他的父亲，而想来这个世界上, 又有哪个儿子，会不希望父亲对自己拥有浓浓的父爱呢？虽然那种希望非常渺茫，但是内心深处，卫慕阳还是存在这样的一丝丝期望。
然而，这一刻，他的期望被蔡远山亲手撕的粉碎。
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卫慕阳眼中已经满是怒火，“原来蔡先生也知道沈楚天啊？那么不知道蔡先生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呢？”
蔡远山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看报道，说是从高楼上坠落而亡的。”
“哦？”卫慕阳挑了挑眉，“这报道说的也是实情，只是不知道，沈楚天坠楼而亡之前，遭遇了些什么，又是什么人造成的，蔡先生知不知情？”
一阵沉默。
过了约莫两分钟，蔡远山强笑着开口，“这些，倒还真不知道，不过这样看来，小朋友是因为沈楚天的关系，才来拜祭沈女士的了？看来你们的关系应该不错。”
得知了卫慕阳来拜祭的理由，蔡远山已经有些想走了，他此时有些后悔，不应该因为一时好奇，现身在对方面前，本来是想让自己心头轻松一下的，没想到，反而更加沉重了。
“蔡先生，其实你对沈楚天的死因，所知道也太片面了，内里详情如何，我建议你回家问一下令郎，想来到时候，你将会对整个事件有完全不一样的看法。”
卫慕阳仿佛没有听到蔡远山的话一般，径直说着另一番话，“当然，或者蔡先生其实早就知道一切的真相，如今在这里悼念，也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如果那样的话，就当我所有的话都没说，只是可怜了沈伯母两母子了，一朝信错了人，竟落得个双双殒命的下场！”
说完这话，他内心的愤懑已经到了极点，如果再不离开现场，只怕下一刻，就要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凭借着心头残留的一点清明，卫慕阳冷哼了一声，捏紧了拳头，大步的从蔡远山身边走了过去。
前方，江阳正用警戒的眼神，看着他这一边。
等到人都走远了，蔡远山才徐徐收回了目光，口中低声说着，“这个姓卫的年轻人，他怎么会...”
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知道沈楚天和他之间父子的身份的，而且不止是这样，听起来，仿佛对当年沈楚天坠楼一事，竟然也知之甚详的样子。
要知道，就算是他，也不尽知当年发生的一切，虽然事后他对楚天的死因也产生了怀疑，而且还花重金请了私家侦探，但是或许是害怕事实真相会丑陋到让他无法接受，在查到蔡开霆牵涉在内的时候，他就通知私家侦探收手了。
他太过了解这个儿子了，蔡开霆的狠毒冷血，从小就有体现，而且他性子霸道跋扈，如果知道了沈楚天也是自己的儿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
但是就算这样，他又能怎么办呢？蔡开霆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投注了无数心力爱意的儿子啊，就算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能亲手将他送进监狱去？
唯一对不起的，也只有沈楚天那个无缘的儿子了。
因此，在那之后，他找了个理由将蔡开霆放逐到海外几年，其实到底是放逐还是保护，就连他的内心，也根本说不清楚。
叹了口气，他对身后的司机说：“回头提醒我，找人查一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