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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励志人生_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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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大家都知道夏老总不行了,病房里外同时响起哀戚的哭声,医生护士赶来紧急抢救了一阵,还是无力回天。

  夏承瑞在所有孩子里哭得最凄厉,拼命叫“爷爷起来”,把唐青宏惹得又跟着哭了一场。夏老总其实已经八十几岁高龄,可失去亲人的悲痛并不以年纪而减少。夏承启则表现得冷静沉痛,有条不紊地跟随父母一起处理爷爷的后事,眼睛里虽然一直含着泪花,却并没有真正掉下来,跟唐青宏记忆里那个坚韧强硬的海军大校一模一样。

  葬礼上,老人被盖上军旗的遗体经历了所有亲属友人的告别,降下一半的国旗也跟随众人一起为之默哀,但他的子孙已经站在政治舞台的中央,继承他曾经荣耀的历史,接替他再次走上那条通向未来、即高且长的阶梯。按照夏老总生前的遗嘱,后事一切从简,儿女们将会带着他的骨灰回老家,与先于他几年就去世的夫人合葬。

  唐青宏整个人都蔫蔫的,被爸爸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由此及彼,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前世,跟那个噩梦相比到底会是怎样?有没有过一个体面的葬礼?有谁和谁曾经去过,又有谁为自己留下过眼泪?

  直到葬礼结束,唐民益还抱着儿子没放,已经走过去的夏承启又特意退回来,对唐民益低声说了一句,“唐叔叔,您是不是把宏宏抱得太紧了?我看他好像不太舒服。”

  唐民益虽然觉得这孩子未免管得太宽,但还是低下头问儿子,“宏宏,要不要爸爸把你放下来?”

  唐青宏本来沉浸在自伤自怜的心情里,非常享受爸爸的怀抱,撒个娇还被夏承启破坏,吸着鼻子就摇起头,“不要……”

  夏承启不由尴尬起来,唐民益礼貌地对他说了谢谢,唐青宏也想到人家才刚失去爷爷,于是撇开偏见和反感安慰对方,“谢谢你,承启哥哥,我很好。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嗯。”夏承启的眼泪一直没有流下来过,可这时他竟然真的被这个孩子安慰到了,几滴强忍已久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唐青宏乌黑细软的头发,“承启哥哥也谢谢你,宏宏。以后有空的话,哥哥去找你玩?”

  ……这是惹麻烦了吗?还是客气话而已?唐青宏一时拿不准,只好含混地“唔”了一声,就微笑着对夏承启挥手,“承启哥哥再见!”

  两父子出来五天,已经急着要赶回去,但还是专程回唐家看望了一下唐欣雁。他们是趁着小家伙睡午觉时回家的,两个人都没敢发出声音,只在她床前静坐了一会,又拿了些她近期的照片带走。唐奶奶把他们送出门口,交代了许多家常琐事,还让唐民益注意上面的风向,如果有人事调动拿不准主意,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商量。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们快马加鞭赶回县里,连姜家都不想去了,打算直接回镇上。那个黄毛李辉却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在车站把唐民益给堵了,一脸笑容要请他吃饭。

☆、41·冲突不断

  李辉说是前两天的奠基仪式他们两叔侄都上了报,当天办得相当热闹,他叔都在家里赞小唐会办事呢。

  唐民益自然婉拒了,说急着回去给孩子销假,还有镇上丢下的公事太多,改天自己再做东请他们叔侄吃饭。李辉谢意已到,也就不强求了,拍着他的肩膀又套了几句近乎,简直把他当成是自己人,还说要开车把他们送回去。唐民益挥挥手上的车票,再次表示感谢,票都买了也不好浪费嘛。

  等回到镇上歇了下脚,两父子把饭吃完,唐民益就赶去办公室。老马两父子都不在,到工地上严格监督去了,老许见着他就像见了亲人,代表镇上的全体干部群众向他控诉李家叔侄在奠基仪式上的丑恶嘴脸。

  据说李书记各种占据镜头,讲话、动铲都是第一个,这且不说,人家本来就是县委一把手。可那个李辉也老往镜头前面凑,跟着他叔和建委副主任堂伯拼命出风头,把马书记两父子都挤到边上去了。后来报纸上登的照片,根本没有云沟镇的任何一个干部,就只有那一家的尊容!

  许主任说着还把报纸拿过来翻给他看,果然那两叔侄占据了整个镜头,他倒是早有预料,只看了看报道的措辞,发现省报跟市报内容基本一样,着重强调了工程的质量监督将会非常严格,大肆赞扬县建筑公司公开、透明的施工保证。他看得面露微笑,问许主任这篇稿子是谁的杰作,正从外边走进来的袁正峰笑着跟他握手,“唐镇长回来了?稿子是我写的,当然,经过了记者同志们的润色。”

  他握紧袁正峰的手,毫不吝惜的给予称赞,“写得很好!”

  袁正峰还是那副文人气质,但脸庞晒黑了,眼神已经带上一点狡黠,“既然要媒体监督,那肯定得监督到位嘛,出多大的风头就要负多大责任,这也是您再三交代过我们的。”

  有这么一个办事到位的好苗子,他由衷的感到欣慰,袁正峰果然是个人才,一点就透。三人聊了一会,马书记两父子也戴着帽子回来了,一进门就狂喝水,说在工地上晒得够呛。

  之后马家父子又是对李家叔侄一阵抱怨,唐民益耐心的听着,劝他们以大局为重,严抓质量,出风头的事情以后还多,不缺这一次。马家父子被他安抚消停了,带着水杯就奔回工地,发誓说决不放过工程里任何一个死角。

  当天晚上,唐民益和儿子总算睡了一个好觉,在外面奔波数日,两父子都十分疲累。第二天又是星期天,他们打算再补点觉,结果还没起床呢,就被外面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听着外头好像是在吵架,唐民益赶紧穿好衣服去开门,一看全是大熟人:马家父子站在门左边,身边还有个斯文的中年人,此时这位中年人脸上全是愤慨,手里还拿着一块砖;门右边是李辉和手下的工头,后面还站着两边说好话、不停劝解的许主任。他们一边七嘴八舌地争吵,一边让唐民益评理做主,原来是有批砖被马镇长请来的监督员发现了质量问题。

  李辉当然也看出砖确实有点问题,但一个劲地往手下推,马家父子却咬着他不放,让他按照合同条款全部更换、赔偿,否则工程就要换公司来接,还要捅到市报上去。

  一向嚣张的李辉哪会重视这个,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他们的砖也是在县砖瓦厂拖来的。他手下的几个工头跳着脚跟马家父子对骂,县砖瓦厂给的砖,能有什么大问题,县里也都是用这种砖盖房子!

  那位从市里请来的监督员可就不依了,举起那块砖让所有人看,不但形状不规整,孔洞也非常多而大,这根本不用检测仪器啥的,肉眼就能看出不达标。监督员谁都不怕,谁的面子都不给,只管面红耳赤地据理力争,“这种砖太多了!你们根本没有经过质检!我也认真观察了,你们在承重墙那边都敢夹空心砖!这是要害人的呀!”

  李辉难得来巡视一回,这一来就遇到扯皮,虎着脸就骂自己手下的人,“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老子是怎么跟你们说的?知道这里刁民多,还这么不注意?出了事情要老子给你们背黑锅呀!”

  有个工头额头冒汗,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啥话,眼神只敢往地上看,所有人不由都盯着这个家伙,李辉的气势也矮了半截,心知这事八成是赖不掉了,赶紧对唐民益说好话,“唐镇长,这事我严查!一定严查!这个狗东西我马上就处理他!保证不会再出问题了!”

  马家父子才不肯轻易放过他,马镇长手指都快戳到李辉脸上了,“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你能不知道?你不默许,你手下的人敢偷工减料?拿空心砖当实心砖用!你们心就这么黑?到时候墙塌了搞出人命来,你想让我们背黑锅?”

  其他几个工头流着冷汗纷纷诉苦,对李辉各种求饶,“辉哥,我们也没办法呀!您指定要我们用县砖瓦厂的砖,这都是硬任务,他们给的砖就是这个质量,好的里面混点差的,合格的里面混点不合格的……这些年都是这么干的,您不是不知道啊。”

  李辉气得要死,“老子知道啥?你们这些蠢材!就不能学学这些刁民,给老子也做个质检!差的砖给他退回去,不收!”

  马镇长熟悉这里头的门道,劈面就堵着李辉说:“质检?你们敢这么干吗?肯定不知道吃了人家砖瓦厂多少回扣!”

  李辉被这么当面打脸,也气得浑身是火地反咬起来,“你就没吃过回扣?你一个副镇长,家里盖那么好的房子,那些石砖是哪来的?你还贪污呢!”

  唐青宏也揉着眼睛起床了,跑到门口跟爸爸一起看热闹,这两边吵得如火如荼,他和爸爸听得饶有趣味,这些乡镇干部的小金库还真丰富呢。

  眼看着两边各自撕破脸互揭丑事,再吵下去就得干仗了,唐民益才清清嗓子劝大家不要吵了。问题既然发现了,最重要的就是解决,现在还不是追责的时候,请大家回到解决问题的态度上来。劣质砖该退的退掉、该重盖的重盖,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不要耽误工期。

  这些话一说,两边都各自冷静了一下,唐民益又把李辉和马镇长两人单独拉进屋里,压低声音劝他们,“问题肯定是会有的,解决办法也是有的,我相信你们两位都有把事情做好的决心,底下的人不听招呼,那就严抓严管,毕竟这是修路和建校的工程,不能在质量上马虎。李经理,马镇长现在抓得严,也是为了大家好,万一以后真的闹出人命,这事情谁都脱不了干系,你说是不是?”

  李辉这才悻悻然点了个头,“唐镇长说的是,我当然不会不管,底下的人背着我乱来,我处理也得有个过程嘛。可马镇长就这么当着大家的面,诋毁我吃回扣什么的……这真的太过分了。”

  唐青宏忍着笑缩在屋里偷听,这个李辉其实就是被抓住了痛脚。不过马镇长这么熟悉业务,比李辉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怎么会一抓就准?用马镇长对付李经理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马镇长也气得使劲瞪人,满面都是怨恨委屈,“唐镇长都能看出来,我是为大家好,这种工程真出了质量问题,到时候大家抱着一块死!我为你好才抓得严,你还当着我家老头的面说我贪污呢!你就不过分?哼,我对你手下留情了知道不,本来应该按照合同赔偿,你说那得罚多少钱?”

  李辉这才想起那个赔偿条款苛刻的合同来,一张脸气得憋成紫色,指着马镇长就“你”、“你”了几下,恨不得又揪住这货打一架才好。

  唐民益还是好脾气地两边劝,“行了行了,大家把话在这儿说开,待会出去了就心平气和,啊?我再强调一下,质量必须得抓严啊大家,就算不为了老百姓,也得为你们自己头上的这顶帽子。”

  最后这句话说到两人心里去了,不闹出人命不是大事,可真要闹出来了,那谁也脱不开身。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点了点头,调整好表情才跟着唐民益走了出去。

  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终究在唐民益的劝解下平息了。可唐民益和唐青宏都知道,这还只是刚开始。在利益的驱使下,激烈的冲突不会停止,随着时间和次数的累积,最终一定会爆发。不过就是因为这样,两个工程的质量也会保持得不错。

  两边谈判后给出了解决方案,李辉又得回头去找砖瓦厂的麻烦,损失当然也是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唐民益把他们都劝得稍稍消气后,又留下马书记单独聊了几句,马书记自从听到李辉骂他儿子贪污,一张老脸就僵着不怎么说话了。

  在唐民益的安慰之下,马书记半天才吭出一句,“小唐啊,你说,我家那个不成器的,该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一边听着的唐青宏对这个老革命都有点同情了,只剩下一只眼睛就能瞎成这样?马镇长问题显然不小,他家那个房子就能看出来呀。

  “马书记,您是这里的老书记,镇上干部的情况您应该比我了解啊。”

  “那是我儿子……我就怕,看别人看得清楚,看自家人反而走眼呀。唉,他应该不会的,不会的!”马书记喃喃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悔意,“唉,早知道我就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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