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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偏差_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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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二说了一个地址,是一家酒吧的名字。陆讷记下了,“我现在过去。”他挂了电话,看了眼正专注,或者说装着专注开车的苏二。无疑,苏二已经猜到电话那头的人,他的表情沉沉,像个赌气的小孩,将跑车开得飞快,不等陆讷开口,问道,“去哪儿?”

  陆讷说了酒吧的名字,最后一个尾音还消失,苏二就一个急转弯,跑车在马路上表演了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改变了原来的路线。大概三十分钟后,跑车在那家叫“颠倒”的酒吧门口停下了,苏二也不看陆讷,直视着前方说:“到了,下车吧。”

  陆讷没有立刻下车,故意揶揄道,“瞧你这嘴撅的,够拴驴了。”

  苏二的眼刀唰的一下就飞过来了,“滚你丫的。”

  陆讷笑笑,没跟他贫,开门下了车,脸上的笑意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惆怅,才那么点时间,他竟然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他推开酒吧的门进去,在吧台边看见了要找的人——陈时榆穿着一件黑色的V领衬衫和低腰牛仔裤,妥帖的线条勾勒出漂亮的腰和腿,一手撑在吧台,宛若艺术家般的手指上夹着细细长长的烟,轻轻袅袅的烟漫过他的五官,忧郁而疲惫的性感。

  陆讷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要了一杯马丁尼,慢慢地啜着,并坐的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依旧是陈时榆打破了沉默,带点儿自嘲的意味,“陆讷,我们怎么会到这一地步,你现在是连跟我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吗?”

  陆讷抿了抿唇,“我只是……不知道可以跟你说什么。”

  陈时榆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他抬头,朝天吐出烟圈,嘴巴里都是干燥而苦涩的烟草味,“新星的韩总,想挖我过去,是你从中牵的线吧?”

  陆讷摇头,“不是,他本来就对你感兴趣,认为你有这个价值。”

  陈时榆笑,“我相信。但他不会开出这么优渥的条件——像我现在的处境,别人肯冒风险签我,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又怎么会仁慈地不把条件压到最低?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今天赢得掌声和赞誉,明天可能一下子就废了,今天把你捧得高高的人明天也许就是在你危难时踩上最后一脚的人。”

  陆讷微微蹙了蹙眉,语重心长道,“这个圈子,虽然存在很多尔虞我诈,存在潜规则这种东西,但也有真性情真义气的人,有时候,人要学会相信。”

  陈时榆笑着摇头,“但韩磊绝对不是这种人。”

  陆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谈话一下子中断了。陈时榆怔怔地望着烟雾,像陷入某种伤感的情绪,“我曾经以为,不管这个圈子有多乱,有多少忘恩负义捧高踩低,至少,至少我和你,陈时榆和陆讷,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扶持,就像我们以前憧憬的那样,你做导演,写戏,我来演,拿奖拿到手软,等老了出回忆录,用手写,一页十万块——我们会成为电影史上那些有名的黄金搭档,像蒂姆·伯顿和约翰尼·德普,像弗朗西斯·科波拉和马龙·白兰度……”

  陆讷的心里堵得厉害,想说他们依旧可以,但陈时榆没给他机会,他扭过头,丹凤眼微微上挑,眼角眉梢流转着惑人的风情,“但现在我知道不可能了。”他停了停,嘴角微微往上扬,盯住陆讷的眼睛,“你想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陆讷张了张口,又用力地抿住,两只眼睛盯着光可鉴人的吧台,说:“我不想知道。”

  陈时榆无声地笑了笑,似乎早料到这样的结果,“陆讷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了,很多人都变了,只有你,从来没有变过,我有时候不知道是该嘲笑你还是羡慕你。”他没给陆讷说话的机会,径自把烟掐灭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不过,不需要了——因为,有人给了我更优渥的条件。”

  陆讷知道那个人是苏二,以苏二那样的出身和从小所受的教育,要他就此改变一惯的行事作风那是不可能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他的最大限度,而陆讷,选择了不揭穿。

  陈时榆笑起来,带着浓浓的自嘲,却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悲怆,“如果这是一部偶像剧,我怎么也该不为五斗米折腰,坚持抗争以体现我的高洁品质和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可惜不是。到头来,我还是选择了事业,对那样的条件我无法不心动,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只会选择对我有利的,能让我获得安全感的东西。白日做梦什么的,果然不太适合我。”

  陆讷一直看着陈时榆,一直看着,说不出一句话。陈时榆温柔地望着陆讷,“陆讷,祝福我吧,今天以后,从前那个软弱的可怜的还抱有一丝幻想的陈时榆将彻底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强大的陈时榆,他不会犹豫,不会后悔,不会回头看,想要的东西,他会牢牢地抓在手里,他会有一个更广阔的天地,他会站在这个圈子的顶峰,将所有曾经嘲笑过他不屑过他的人踩在脚下。”

  他说完,从钱包里丢了几张钞票在吧台上,拿起放在另一张凳子上的大衣,起身走了,没有跟陆讷说一声。陆讷没有回头,他知道陈时榆会成功,他一直知道,陈时榆是他见过的最聪明最会审时度势的人,他会犯错,但等他意识到,会马上纠正,并且不会再犯。他只是不知道的是,为什么,前世今生,他和陈时榆依旧走到这个地步?

  陆讷的脑袋如同放映机般,很多很多的事交织着上演,令人分不清到底是上辈子的,还是这辈子。他从前觉得,他跟陈时榆本质上不是一类人,上辈子渐行渐远,是追求不同,性格使然,然而这辈子相互扶持的记忆还那样鲜明,忽然之间,分道扬镳,让陆讷的心像被人揉成一团。他忽然很很宿命的想到一句话,人再强大,抵不过命运。

  陈时榆走出酒吧的时候,将那张已经泛黄的兑分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冷风呼啸着穿过弄堂灌进他的衣领,他不觉得冷,他需要这样凛冽的风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他知道以后所要面对的远比这要冷峻。

  他出门的时候看见了停在路边的布加迪,但他没有往那多望一眼。他恨苏二吗?不,他会感激他,感激他让自己亲手杀死内心的最后一点软弱,感激他送了一个大好前程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陈时榆的戏份到此结束,以后,他会有广阔事业,他会站在娱乐圈顶峰,但那是以后的事了~关于陈时榆,大家对他的争议一直挺大,有时候看评,也忍不住打了一大段关于这个人的人物分析回评,但最后都删了,想想,还是让大家自由发挥吧,不需要局限于我的设定。

第八十二章

  关于《杀·戒》的新闻源源不断地柏林传回国内——《杀·戒》在柏林影展上进行点映,获得影评界权威人士的肯定;陆讷与国际大导文德斯见面合影,两人相谈甚欢,对方盛赞《杀·戒》的叙事结构和暴力美学;著名发行公司对《杀·戒》敞开大门,《杀·戒》有望在欧洲进行小范围的公映;《杀·戒》获柏林国际电影节银狮奖,惜败阿根廷导演的《她和他》,著名影评人菲利克斯表示意外和遗憾;陆讷接受外媒采访,声称此次柏林之旅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的中转站,透露下一部电影将尝试不一样的题材……

  陆讷是携着盛大赞誉回国的,不过他本人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将代表着他目前最高成就的奖杯往行李箱里随便一塞,下飞机的时候整个人混沌不明,哈欠连连。结果刚一走出通道,一阵闪瞎人的闪光灯瞬间把他的魂灵从三千米的高空扯了下来,长枪短炮一齐涌到他面前。如果有细心的人用搞科研的精神去观察,他们会发现,第二天的报纸上,那个被宣扬成中国电影界未来的青年才俊,睫毛上还挂着摇摇欲坠的眼屎。

  就在这个时候,《杀·戒》终于过了最终审核,要在国内上映了。新星趁热打铁,在《杀·戒》安排在五一放假前一天。无独有偶,当初和陆讷争《杀·戒》执行导演之位,后有转投“新星”老对头“天宇”的徐庶新片《谎言与爱》也在同一天上映,并且隔空喊话,声称不惧《杀·戒》。但不到一星期,“天宇”方面立刻做了档期调整,将《谎言与爱》提档4月28日,提前三天抢占市场份额,虽然在面对媒体时声称因为个别原因才更换档期,但有眼睛的,都知道是为了避开《杀·戒》太过强劲的风头。

  4月30日,《杀·戒》终于在很多影迷的翘首企盼中上映了,凭着新星雄厚的资源和《杀·戒》柏林银狮奖的名头首日排片高达32%,第二天一早,各大新闻媒体已经曝出《杀·戒》首日票房进账3500万,创最近两年电影最高开画记录。与此同时,网络上对于《杀·戒》的话题讨论也持续加热,尤其是被人津津乐道的结尾——

  前一秒还是陈时榆饰演的江宁,溅满鲜血的脸木然而无辜,带着如同日本刀般令人寒颤的戾气与美感,直刺人的观影人的心脏。下一秒,镜头一转,场景变换。依旧是女主角家中的厨房,应该是凶杀案发生后的几个月后了,屋内窗明几净,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女主角围着围裙,从水里捞起一条鱼,啪一下,刀背干净利落地拍在鱼头上——去鳞、剖肚、挖出内脏……她做得有条不紊,从容不迫,与前头杀鱼的镜头截然不同,与此同时,配乐响起,庞大的弦乐像一曲赞歌,在光影中回旋着,回旋着,令人目眩神迷。

  最后一幕,女主角解了围裙,独自坐在饭桌前,她没有坐她以前的位子,而是坐在了她丈夫的位子上,面前,是一条红烧鲤鱼,鲤鱼的微张着嘴巴,睁着眼睛,冒着腾腾的热气,看起来死不瞑目的样子。镜头没有拍女主角的面部表情,集中在她的手上,她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伸向鱼肚,雪白的鱼肉看起来肉质鲜美,镜头随着筷子慢慢推移,眼睁睁地看着鱼肉伸进女人的红唇中,嘴唇慢慢地蠕动,似乎沉浸在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中,然后慢慢地咽下,女人的红唇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细微得令人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电影到这里戛然而止。没有揭露江宁的命运,是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还是最终难逃命运的枷锁?对于已经习惯看明确结局的国内观众来说,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不过更多的人表示喜欢这个结局,就如著名网络影评人卡斯特阳光的评论:跟陆讷在情人藤中暧昧游移的镜头语言完全不同,这一次,他表现出一个男人的精准、冷酷,如同手术刀,令人从心底里发寒。但我喜欢这样的陆讷。他不说教,不试图寻找人类文明的出路,不试图解决任何问题,他只是讲故事,只是将现实中一些好的或者不那么美好的东西呈现出来,在你的心湖里扔下一颗石子,久久难平,而他,只坐在镜头后面,静静地微笑,高深莫测或者得意洋洋。

  

  毫无悬念的,《杀·戒》成为了首周票房冠君,并且这个冠军之位蝉联了三周,即便后来有一部好莱坞大片上映,也没有撼动他的地位。同一档期的其他影片,在《杀·戒》强大的攻势下几乎都沦为了炮灰,徐庶的《谎言与爱》在上映三天进账四千万左右,然而在《杀·戒》上映后,被分走大批观众,最终停留在七千万左右,难以突破。

  外面关于陆讷的新闻铺天盖地,陆讷却在自己的小公寓里因为家务劳动的事儿和苏二进行着一场辩论赛。自从两人和好以后,苏二基本就不回自己的地儿,一点一点润物细无声地侵占陆讷的生活领域,先是牙刷毛巾剃须水什么的,然后是他的衬衣、内裤、拖鞋,直至陆讷有时候拖出一条牛仔裤,都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苏二的。不过两人都对做家务这种事儿没啥觉悟,苏二少是被人伺候惯了,陆讷纯粹就是懒加大男子主义,翘着脚抱着手提埋头噼里啪啦地打字,对苏二的愤怒视而不见,还用苏二一惯的话堵他——“你说我现在好歹也是一著名的青年导演,万一有什么人上门拜访,看见我围着围裙扎着头巾满头大汗的样子,那我多掉粉啊?”

  家里没围裙,苏二这败家子,从衣橱里找了件陆讷八成新的衬衫围在腰间,手上拄着拖把,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得了吧,你有什么粉丝,你的粉丝最多也就罗三一个!”说到这个,苏二忽然扭过头盯紧陆讷,疑神疑鬼道,“你说罗三是不是喜欢你呀?”

  陆讷差点没笑岔气,“行了吧,不是我说你,苏小二,你这脾气真得改改,咱们家都快被醋淹了,人三哥虽然跟帅搭不上边儿,但高和富还是绰绰有余的,上赶着贴他的小姑娘海了去了,要什么样儿的没有啊?”

  苏二横了他一眼,“那他干嘛老觉得我配不上你,老觉得我遏制了你的创作才华?好像显得你特别伟大,我特别渺小似的。”

  这回陆讷真的惊讶了,从笔记本中抬起头来,语气有点儿荡漾,“真的啊?”

  苏二一听,举起手中的拖把差点儿没捣过去,“你还来劲儿是吧?我告诉你陆讷,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别成天想着红杏出墙,有点儿职业操守行吗?”

  陆讷没理睬他,看看手表,合上了笔记本,站起来说:“现在著名青年导演要养家糊口去了,你好好干,回来给你带蛋挞。”说完也不等苏二跳脚,抱着手提出门去了。

陆讷走了没多久,苏二拖了会儿地,门铃就响了,来的也不是别人,就是罗三和李明义,看见苏二那副打扮,惊得半天没吭气儿,半晌才找着了自己的声音,“这……漾儿……拖地呢?”

  苏二没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什么不对,皱着眉头一脸撒气的表情让两人进来。李明义先环顾了一圈,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啊,陆讷呢,今儿我是有所准备,报仇雪恨来了!”

  这话要从一星期前说起,罗三、李明义第一次上陆讷这公寓,带了晶粹轩的烤鸭和鹅肝,几人聊了没几句就开始稀里哗啦地搓麻将,苏二这人牌技是众所周知的烂,每回上牌桌,都是上赶着给人送钱的,但那天临到最后,他做了一副大牌,豪华七对,单叫七筒。陆讷坐他上家,算定了他要筒子,但赌桌无情,硬是攥着几个没用的筒子不给他。坐陆讷上家的是桃花眼李明义,也是暗自使坏,算计着陆讷的牌。四人暗潮汹涌,眼见着牌越抓越少,谁也和不了,苏二就有点儿急了,扭过头盯着陆讷,沉声道,“有七筒没有,给一张?”

  陆讷一个哆嗦,一张七筒就放出去了,那一局苏二赢了有万把块吧,把李明义气得呀,指着苏二跟陆讷,手指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刚出门去了。”

  罗三上上下下地打量苏二一圈儿,有点儿忧愁,“怎么是你拖地呢?不有钟点工吗?”

  苏二的注意力在到处乱晃的桃花眼身上,急吼吼地喊,“他妈李明义你多动症呢,我这刚拖的地,你给我边儿站去,不许乱踩。”然后才来回答罗三的问话,“别提了,上回钟点工来过以后,他一本子不见了,然后就冲我急,两人差点没打起来,瞧他那德性,真当自己是中国电影界的灵魂了,还是一脾气特别大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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