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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蒲苇如丝_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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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两者都是显而易见,好处理的,更多需要如姒去整理,甚至得请教明绿樱甚至燕三夫人的,是那些牵涉着错综复杂的姻亲和人情关系,既不能坦然收了,又不是直接退了。

有些能收一半,有些得退回去却不能得罪人,有些是可以全收下来,却得赶紧还回去一份价值相当的礼物以为平衡。

待折腾到了二月中旬,素三娘子大致整理出了一份七八千两的嫁妆,基本上算是可以体面地待嫁了。而松了一口气的如姒感觉自己在每日的这些礼单交锋之中似乎对京城的格局都多了不少了解。

二月十九,陈濯正式调任刑部。

同一日,也是襄帝天祈年间的第三场春闱,清瘦了不少的石仁琅还是勉强支撑着进场,至于池朱圭则不出预料地继续在槐树胡同调养,池家舅太太耿氏为此在濮家又大闹了一场。

当时如姒刚好在家,从邱妈妈手里拿到了最后一笔三百五十两的银票,至此,燕微的一万两嫁妆算是全数收回。其中这最末的几笔能够这样顺利,一方面是濮雒与池氏几番商议之中终于狠下心卖掉了冀州老家的一部分祖传祭田。另一方面,也有因着石贲将军与素三娘子的婚事在即,那么濮雒身为如姒的父亲,也就是石贲将军的继子亲家,不止同僚之间客气了几分,竟然也有一些人辗转蜿蜒,将礼物送到了濮雒手里,以图交好。

如姒听说了,却也没干涉什么。一来人家送的委婉,说是仰慕濮翰林才华清名,如姒也不能非说人家口是心非。二来么,若是看不懂如姒跟濮雒真正的关系,还以为靠着濮雒能转折搭上石贲将军,那也不算是什么真正消息灵通的人,搞不起什么大风浪的。

又过了三日,堪堪到了春闱考生出场的日子,离石贲将军的婚期只差三天的时候,石家却忽然传出了石老太太病危的消息。

这次的严重程度远胜年前那一回,石贲将军亲自到太医院请了三位太医过府诊治,针灸薰艾,各样汤药,很是紧急抢救了两日,石老太太的情形才稳定下来。

这种情况下,石贲将军的续娶婚期自然是要推迟的。说难听些,若是石老太太这一回没抢救回来,石贲将军身为亲子就是三年的重孝,或许还要丁忧。那么这件婚事就不必提了,守孝的三年不能成婚是肯定的,更重要的是在婚礼前两三日里婆婆若突然过世,怕是素三娘子会被扣上一个刑克不吉的名声。不止外间人言可畏,石贲将军心里也难免有些什么。

如姒听了消息心里便是一沉,按着前世里的记忆,石老太太的身体还是可以的,并没有太多病痛,也没有早早离世。或许是前世里石家都很平顺,石仲琅胡作非为却基本没有进过衙门,石仁琅更是仕途顺利,春闱下场中了贡士,秋闱又中了二甲第十八名,后来领了一个翰林院的闲散文职。石贲将军虽然没有续弦,但位高权重,也忠孝顺从。总体来说石老太太可以算是没什么烦心事的,平安健康地安度着晚年。

但这一辈子,从石仲琅第一次进衙门开始,石家门里的桩桩件件,没有一样能让石老太太顺心的。虽然石大太太和二太太也是在各种变故中各自心塞不已,但到底不比石老太太上了春秋,经过这连番的大惊大怒,胸闷生气,折腾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不伤身是不可能的。

但如姒确实没有想到,这样的伤身居然让石老太太到了病危的程度。虽然如今经过几位太医的联手救治已经平稳下来,却不知石贲将军心中会怎么想。那到底是他的亲娘,眼前的这一场急病是因气而起,石贲将军会不会退婚?会不会后悔曾经对石仲琅的严责?会不会甚至反过来迁怒于陈濯和自己呢?

“姑娘,”采菀端了茶,近前耳语,“陈润刚才进来禀报,说姑爷想见您。”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超级短小,捂脸。

下一章至少5000,一定一定~

  ☆、第75章 七十五

如姒的茶楼已经在二月二正式开张,之前那些麦当茶肯德茶永和豆茶之类的名字最终还是放弃了,因着以往如姒的衣服绣品上常用蒲苇花纹,索性茶楼就叫了蒲苇记。

蒲苇记的店面原本也是一家茶楼,因而在重新开张之前,内部的格局与装饰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动,一楼设了大大小小十二张桌子,楼上另有两大三小的五个单间。如姒将其中一间大的给自己当做办公室,重新装饰之外还单独加了一个到后院的楼梯,除了去城北宅子给素三娘子帮忙之外,便在这边与陈濯见面。

这次与陈濯相见,如姒心里多少有点揪心。先前素三娘子在她最狼狈最危险的时候向她施以援手,后来又有多番的来往与相处,此时如姒早已经不仅仅将素三娘子当做自己未来夫君的母亲,同时也是将她看做自己的长辈亲人。与石将军的婚事成不成,其实都没什么太大的利益牵扯,但若是素三娘子很伤心,如姒心里也过不去。

胡思乱想了一路,很快就到了蒲苇记,如姒跟往常一样,自侧门进后院,再到楼上房间。还没进门,便听内里似乎隐约有女子的抽泣声音,仿佛还有些耳熟。

顾不上多想,如姒便推门而入,随即再度因为眼前所见而皱起眉头。

陈濯穿了一袭淡蓝色的松江布长衫,比平时端正严肃的海青公服相较,要显得轻松随意许多,英正脸庞也更添了几分丰神俊朗,此刻正站在门旁,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复杂。

而书案前的圆凳上,一个身形削瘦的少女正低着头不断抽泣,身上的碎花衣裳已经是十分陈旧,肩头袖子上甚至还有些尘土脏污,整个人看来寒酸可怜到了极点。

“如姒,”陈濯见如姒来了,终于有一丝喜色,习惯地伸手去牵她的手,同时低声耳语,“我今日在吉祥布庄那附近看见池姑娘受人欺负,不得不出手相助。你先与她说话罢,我去楼下等你,待打发了她我再上来。”

如姒会意,同时心里升起一丝怒意。霜娥的确很可怜,但是看陈濯话里话外,分明是有防备的意思,这代表什么?霜娥找出路找到她后院来了?

陈濯快步离去,如姒调整了些情绪,才放缓和了声音,上前问道:“霜娥,出了什么事?”

霜娥怯怯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大表姐,我今日真是吓死了。若不是陈捕头刚好经过,我……我……我……”霜娥哽咽了几声,却见如姒眼里分明没有多少同情之意,心里便是猛然一沉,继续低头哀哀哭泣,“大表姐,我真是要活不下去了!”

如姒忍了忍心中的情绪,到自己书案后的椅子处坐下,口气越发温和:“他是我未来的夫君,你可以叫一声表姐夫。再者便是没有这一层转折的亲戚关系,路见不平倒也是应该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若想道谢,那谢我就行。”

霜娥的头压得更低,眼泪倒是慢慢止住了:“是,多谢大姐姐。”顿了顿,也不待如姒再问,便主动将大约的情形说了。

自从池嵩与耿氏入京,最挂心的自然还是槐树胡同的池朱圭。耿氏大闹濮家的时候,也曾经提出过要将池朱圭接回濮家调养。但濮雒和池氏是完完全全地被桓宁伯府收拾够了,如今陈濯有望成为石贲将军的继子,大姑娘如姒那是锦上添花,好上加好,不论耿氏怎么闹腾,濮雒和池氏都没有松口,于是最终还是将池朱圭放在槐树胡同,只不过多加了一倍的日常开销和补品,而原本在翠柳身边一直半主半婢的霜娥,则被打发去槐树胡同照顾池朱圭。

霜娥自然是不愿意的,却也没有办法。槐树胡同本就是收入中等的平民众人居住区域,池氏为了省钱,给池朱圭所赁的只是一个院子里的三间堂屋,连炉灶都要与邻居共用,胡同里院子里都是鱼龙混杂,虽然还不至于都是赌徒暗娼之类的三教九流,但也是实打实的市井烟火人家。到了这个地步,池家人或许还觉得对霜娥的价值没有榨取干净,先前的针线绣活并没有减少,甚至耿氏还主动打发人接了更多的活计回来给霜娥做。霜娥今日是送绣活的时候又遇到了先前不知如何惹上的市井流氓,当街便纠缠起来了。

如姒默默听完,又看了看霜娥递到面前日益粗糙的双手,心知她所言应当不虚,先前的情绪便消散了许多。若说是宅门里的病美人做出娇娇白莲花模样,如姒自然会果断手撕,但霜娥的可怜是实打实的,她是真的很惨。

只是,有人说过,穷乡僻壤的犯罪率低并不是因为更加淳朴善良,可能只是缺乏犯罪的知识和机会。一个人处于弱势并不代表其道德就一定高尚过非弱势群体,只不过是看客们更容易同情弱势群体罢了。

如姒沉吟着上下打量了霜娥两番,扪心自问,自己穿越之前的濮家大姑娘真的比霜娥情形好很多么?当然霜娥并没有燕家这样的外家,但若是易地而处,如姒也不会束手待毙。不论是存钱私逃,还是在家里寻找借力的机会制衡,总之要主动向着自救的方向迈进,但也绝对不是用接近别人未婚夫的方式。

“先前我给你的银子呢?”如姒随手将自己的绢子递给霜娥。

霜娥双手接了,又擦了擦眼睛,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我藏起来了,怕叫嫡姐看见又夺了去。”

如姒点点头,拿钥匙打开了手边的小抽屉,又取了一包银子递过去:“霜娥,表姐和表姐夫能帮你的也就到这里了。这五十两你拿着,多保重吧。”知道藏钱,那就代表霜娥自己是心里有数的,不过是等待时机罢了。既然这样,先前示警的人情也算大致还了。霜娥若是真有什么创造性的自救方式,算计过了界,到时候就也不必留情了。

霜娥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多谢大姐姐。”

如姒至此对霜娥的同情算是消磨了大半,又随意问了几句便叫她回去,再叫陈濯回来相见。

“心里还是不痛快?”陈濯进门便见如姒脸色还是很有些难看,便上前牵了她的手。

如姒微微嘟着嘴,点了点陈濯的胸前:“陈大人,您的魅力不小啊。”

陈濯将她的左手也捉住,合拢在自己掌中亲了亲:“若没有这魅力,如何能骗到你。”

“油嘴滑舌。”如姒白了他一眼,终于有了些笑意,但终究还是有些不痛快,“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濯知道如姒虽然与霜娥来往不多,但还是有些将这个可怜姑娘的命运放在心上,甚至曾经问过有没有什么身家清白,人品踏实的京兆衙门差役可以给霜娥考虑一下亲事,后来是因为池嵩与耿氏入京,也只能暂时放下。

“其实,也没有太严重。”陈濯又解释了一下细节,大致的情形与霜娥说的并不算是出入太大,今日他回去百福巷取了一些东西,出来的时候正好经过吉祥布庄附近,霜娥被两个无赖缠住正在拉扯。他现在虽然不再是京兆衙门的捕头,但到底也不能见死不救,出手拆解开了那个局面之后,霜娥敛衽道谢、深深一躬,随即当场昏倒,衣裳的领子和袖口也因为之前的拉扯而破损了不少。

陈濯原是办案无数的老练捕头,又习武多年,昏迷之人到底是作伪还是真的昏迷,他自然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霜娥的确也虚弱也受惊,但是并没有严重到彻底失去意识的地步。

如姒闻言立刻变了脸色:“然后呢?”

陈濯无奈道:“那样的情形我总不能拂袖而去,所以拿了一百钱跟旁边的旧衣铺子买了件旧衣裳,又劳烦那边的针线娘子跑了一趟,去扶了池姑娘起来,给她披了衣裳。后来池姑娘醒了,还是虚弱的很,哭哭啼啼的,却不肯去衙门里告那两个无赖,只是一路踉跄。我实在没法子,多给了那针线娘子几十个钱,劳烦她将池姑娘扶到店里来吃了些东西。”

如姒脸色稍和,瞪了陈濯一眼:“你若是敢将自己的外袍给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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