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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扫墓_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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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中午夏兆柏也不过一杯咖啡,一个三明治应对,不觉有些难以置信,问:“他,每天都这样?”

  “差不多。”王助理点头说。

  “你不觉得,如果我过问,会干涉你的工作?”我忍不住说。

  “简少,”王助理说:“我跟了夏先生有些年头,从大陆过来就一直跟着他。夏先生不是一个听劝的人,但他为了您,破例很多。”他淡淡地笑了,说:“我想,如果您过问一下,效果会不一样……”

  他话音未落,却听“叮当”一声,一楼已到。王助理按住按钮,躬身请我先出,我点头道谢,踏出电梯门,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我已经来了三趟,你们都借故推搪,我真的是来与夏先生做生意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就把客户拒之门外?”

  “对不起先生,可夏先生真的没空,我们已经尽量在为您通报他的秘书室了……”

  我心头一震,循声望去,那人正好转头看过来,一见到我,眼睛一亮,随即喊道:“简简,你怎么在这里?上帝,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他是用法语说的。

  我不自觉苦笑了下,说:“Simon,你呢,又怎么会在这里?”

  第 64 章

  陈成涵脸上尽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快步过来,张开双臂,正要给我一个拥抱,哪知还没近身,就被我身边的助理先生单手格开,刚刚还文质彬彬的助理先生,霎时间强硬冷峻,口气僵冷地说:“对不起这位先生,简少身体不适,您有话说话……”

  陈成涵眼中的喜悦迅速降温,甚至取而代之一种隐忍的黯然,这是我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记忆中的陈三少,永远风度翩翩,永远和煦如风,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一丝狼狈,就如从未在他的衣服上见过一丝褶皱一般。但是现在的他,却明显没了意气风发的那种自信,脸上带着疲惫,眼里蕴含红丝,似乎有好几天没好好休息过。身上的穿着倒仍如旧时不显山露水的华贵典雅,但是整个人却仿佛被抹去一层风采一般,显得黯淡无光,尤其他看着我的眼神,从惊喜一层层蜕变到恍然、失落、伤怀,到最后自嘲一笑,仍旧温柔地用法语说:“抱歉,可有时间,我想跟您谈谈,”他顿了顿,摇头坚定地说:“不,我必须跟您谈谈。”

  他用回了敬称。

  我在刹那之间,确乎感到与这个男子之间,仿佛隔了一道看不见的玻璃门,在那时的某个时候,我们相处愉快,并没有这么明显的阻隔,但现在,我忽然明白,又有一些事情回不去了。就如人生许多次的遗憾和不可挽回一样,我再一次,确凿无疑地失掉了什么。

  但是,谁的生活,难道不是在失去与叹息之中跌跌撞撞往前跋涉?我叹了口气,微笑颔首说:“当然,我也恳切地希望能跟您谈一谈。”

  助理先生用疑惑而警惕的眼神打量我们,我转过头去,若无其事地道:“我遇到老朋友了,你先上去吧。”

  “可是夏先生吩咐过……”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说:“夏先生,不会希望我把他当成监狱看守。你若不放心,可以先跟夏先生打个电话报备下。”

  王助理一张北方汉子的脸霎时间有些涨红,支吾着说:“简少,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我明白你也是打份工而已。”我冲他微微一笑,对陈成涵说:“我们走吧。”

  “简少,你现在需要休息……”王助理拉住我。

  我回头,静静地看他,直看到他怏怏松开手,这才微笑说:“再见,王助理。”

  我与陈成涵并没有走远,只到这附近的咖啡厅坐下。今天并非礼拜日,店里二十几张桌子空空荡荡,角落的钢琴也慎重地蒙上红天鹅绒罩子。空气中弥漫橘子味道的微酸香气,混合着炭烧咖啡,竟然出奇的相应得彰。我们在角落里的藤状摇椅上坐下,陈成涵替我要了一个靠垫,考虑到我出院不久,午后始终容易倦怠的缘故。这个男子总是如此恰到好处地善解人意,若真是爱上他,只怕这种细心体贴,将如何溺死人。

  “你恢复得不错。”他静静地端详我,微笑着说。

  “还好。”我回答说:“家里两个妈咪,一起监督我吃饭休息,想不好都难。”

  “是吗?”陈成涵的微笑不变,语气却有些黯然:“关爱你的人,听起来很多,这样我就放心了。”

  “少了你的问候,始终是遗憾。”我含笑看向他。

  陈成涵淡淡一笑,轻声问:“我该说,我很荣幸,还是我很悲哀?”

  “Simon,”我认真地说:“你是我看重的朋友,你能理解吗?”

  “不能。”陈成涵坐直了身子,盯着我,语气迫切地问:“上次,你答应过我,要考虑的事情,如今考虑得怎么样?”

  “我以为,”我为难地说:“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简简,”陈成涵有些哀伤地看着我,语气缓慢地说:“我这一次,难道真的输了吗?”

  “Simon,本来就不存在输赢,”我斟酌着措辞,小心地说:“我不能接受你,我以为你明白,那不过是一种选择。”

  “这种选择的结果,最终落到夏先生身上?”陈成涵笑容有些惨淡。

  我一时语塞,转过脸,看着窗外,隔了半响方说:“我和他的情况,我不知道怎么说。”

  “是吗?”陈成涵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简简,我知道你很善良,可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这种善良,很,令我,几乎会丧失理智。”

  我吃了一惊,随即涌上一层愧疚,低下头,认真地说:“对不起。”

  “别道歉!”陈成涵一把扔下咖啡勺,随即颓丧地陷入椅背,揉揉太阳穴,疲态尽显地说:“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简简,怎样都好,请你,别道歉。”

  我心里万分难过,不知说什么话好。

  “你不好受?”陈成涵看着我,淡淡一笑,伸手触摸我的脸颊,柔声说:“别不好受,一看到你这样,我比你更心疼。”

  “Simon,”我握住他的手,仿佛看到当年那个独自咽下伤痛,对谁也不能说,还要强颜欢笑的自己,心里一痛,说:“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怎么才能令你不这么难过?”

  “怎么能让我不怎么难过?你知道的。”陈成涵哑声说,目光温柔忧伤,“但你不会那么做,我也,舍不得你勉强自己。那么,就按你的意愿来吧,不用管我了。”

  我无声地摇着头,心里明明隐隐作痛,却又无法做出任何承诺,这个男人,是我转世以来,第一个可以坦诚相待,无需提防,无需假装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对着他的痛苦而转过身去。可我能做到的,却偏偏那么有限,我甚至不能说出安慰,因为此时此刻,任何的安慰,听起来都像嘲讽和得意洋洋。反倒是陈成涵,收起脸上的悲色,反过来温柔安慰我:“别这样简简,我会好起来的,更何况,就算得不到你的回应,”他眼中满溢着柔情,轻声用英语颂咏道:“忠诚的爱情仍充溢在我的心里,我无法估计自己享有的财富。”

  这样纷乱的世界,却仍然有人能如此清晰有力地说出这句几百年前的爱语,我的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泪雾。这句话,真正击中了我的心脏,我含着类微笑,对着他摇头,哽咽着说:“你真是个傻瓜。”

  “没关系,我做了太久的聪明人了,偶尔,是该当一次傻瓜。”他对着我笑了起来,捧住我的脸颊,额头抵住额头,柔声说:“你要保证,每个决定,都是出于自己本身的意愿,都没有屈从任何的强迫和软弱,这样我才能安心离开你,能保证吗?”

  我点点头,眼泪差点掉下,他微微凑起身,绅士十足地轻轻吻了我的额头,含笑说:“好了,我的天使,笑一下,我就要真的离开你了,笑一下,让我珍藏起来,好吗?”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他回报我以惯有的温暖微笑,轻轻拍拍我的脸,正待说什么,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起,陈成涵拿出电话,看了号码,立即接听,沉声问:“Richard,怎样了?”

  他静静听着,忽然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不行!世纪明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不管怎样,都必须拿下来……”

  我心中一惊他看了我一眼,略带歉意地点点头,站起身走到远一点的角落讲这个电话。我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他的背影,似乎能感觉得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挫败和绝望,以及在绝望当中的奋力挣扎。过了好一会,他才讲完这个电话,走回来时,脸色已经有些灰白,看着我勉强笑了一下,说:“抱歉,我,有些工作上的急事,要先回去处理了。简简,我们,后会有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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