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重生之原配悍妻_第28章

芒鞋女Ctrl+D 收藏本站

  黄氏垂眸不言,回味宁樱一番话,黄氏觉得自己竟看不透自己的女儿了,在庄子里,宁樱冬夏拘在屋里,无所事事,春秋有吴妈妈陪着漫山遍野到处跑,言行举止没有一点大户人家小姐的模样,而自从回京后,宁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待人接物极有城府,举手投足间和庄子了的野丫头大相径庭,起初,黄氏以为换了环境,宁樱害怕,这些日子来看,宁樱适应得好,宁静芳和老夫人都不曾在她手里讨到好处,明明她该欣慰,黄氏心头却蔓延起无尽的愧疚,脸上的表情渐渐怔忡,好似陷入了回忆,说话的速度慢了下来,“你身边没个小厮确实不妥,熊大熊二出门办事了,等他们回来,让他们跟着你,你办什么事情可以使唤他们。”

  宁樱留意到黄氏脸上的怅然,知晓黄氏会错了意,以为自己和她生分了,解释道,“熊大熊二是娘身边的人,樱娘要个小厮是担心娘忙事情的时候樱娘出门,没有车夫,总劳烦府里的车夫不太好。”

  见小女儿急着解释,黄氏释然一笑,“你大了,走哪儿有小厮跟着安全,熊二身子壮硕,叫她跟着你,待他们回来,我和熊二说声,他会答应的。”

  宁樱不想和熊二有所牵扯,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她没法反驳黄氏,只得先应下,“听娘的。”

  雪不见停,黄氏就在屋里陪着宁樱练字,宁樱握笔的姿势端正,端坐在书桌前,神色专注,精致的五官愈发娇艳,很难看出她刚学会写字不久。

  最后一笔落下,宁樱收了笔,侧目盯着一边椅子上坐着的黄氏,黄氏浑身带着股爽利,比起府里的一众姨娘,容貌的确不算出众,身上穿的衣衫还是前两年做的,有些旧了,看起来,一点不像三房的主母,更像严于律己的女夫子,她记得上辈子,黄氏死后,留下一本亲笔写的账册,然而,她不认得上边的字,问吴妈妈,吴妈妈钻研许久也说不识,黄氏病重的那段时间,所有的账册都重新梳理过,特意请人誊抄过,唯独那本账册,没有备份。

  “娘,您写的字过些日子您自己都不记得,那田庄铺子送过来的账册会不会有问题?”宁樱收起书桌上的纸,搁下笔,歪着头看向正端详她字的黄氏。

  “娘不认得的字说明多是些无关紧要的,真正有用的都记着呢,又听吴妈妈给你抱怨了?在庄子上闲来无事,我随意练练,字好看与否不重要,自己没忘记怎么用笔怎么写字就好。”宁樱的字中规中矩,笔画干净利落,字的停顿和收尾,像极了她写字的习惯,黄氏没有生疑,母女连心,字写得像不算什么。

  母女两说着话,前边的管家来了,说是宁伯瑾病了,人送到梧桐院去了,询问黄氏用不用过去瞧瞧,看着管家,黄氏心领神会,该是宁国忠的意思,以宁伯瑾的性子,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死缠烂打,“你请大夫给三爷瞧瞧,我马上过去。”

  宁樱不知晓园中宁伯瑾取披风给黄氏的事,听闻宁伯瑾生病,惊奇道,“回来时父亲身子骨还好好的,怎突然不好了,娘,我和你一道去看看吧。”

  “天冷,你父亲受了凉不算什么大事,你好好歇着,明日记得去荣溪园给老夫人请安。”今日去过,明日继续借故生病的话说不过去,黄氏知晓宁樱会做得很好,仍忍不住提醒她。

  “樱娘记着呢,娘,您和父亲说,明早樱娘过去请安。”她怀疑宁伯瑾生病另有玄机,否则,怎么病的时机不早不晚,正好在她们回来后?

  黄氏走后,宁樱给金桂使眼色,示意金桂出门打听下发生了何事,宁伯瑾和黄氏在园中说话不是什么秘密,金桂回来得快,看闻妈妈在屋里,金桂不敢往宁樱跟前凑,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待闻妈妈走出来,她才四平八稳走了进去,凑到宁樱耳朵边,小声将园中的事情说了。

  宁樱眯了眯眼,心下沉着,反常即为妖,黄氏该是怀疑宁伯瑾的动机了,想来也是,如履薄冰的夫妻关系忽然一方转了性子,想要改正,如果不是另有所图便是心怀不轨。

  回禀完这句,金桂想到另一件事,语气变得含糊不清起来,“小姐,奴婢还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说这话的时候,金桂回眸盯着帘子,神色戒备。

  “何事?”金桂在府里有自己的人脉,宁樱早就清楚的,她不排斥,因而从未细问过,这会看金桂神色不对,她不由得来了兴致,直起脊背,面容肃穆。

  “今日,月姨娘去了竹姨娘院子,两人嘀嘀咕咕说了许久的话,出来时,月姨娘神清气爽,脸色红润,像遇着什么好事似的。”金桂清楚她是宁樱身边的人,不该打听太太和姨娘的事情,可有人将消息漏给她听,她听着了不告诉宁樱,心下难安,竹姨娘和月姨娘明争暗斗多年,相安无事的说话还是头一回,不用说,两人是为了对付太太,太太膝下没有儿子,不受宠,这些日子三爷频频去梧桐院,两人该是着急了,金桂生在后宅,争风吃醋的事情看得明白。

  宁樱别有意味的冷哼了声,月姨娘风光无限,十足是个没有城府的,想想也是,脸蛋生得漂亮,又有宁伯瑾的宠爱,年纪轻轻难免心浮气躁,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竹姨娘则不同,她深谙后宅生存之道,哪怕生了三房的长子,她为人十分低调,会咬人的狗不叫,她突然好奇月姨娘这些年是如何在和竹姨娘的争斗中活下来的,“金桂,你在府里,可否知晓这些年竹姨娘和月姨娘的事儿?”

  金桂屈着身子,恩了声,细细说起月姨娘进门后的事儿,一刻钟的时辰,宁樱才听完,感慨道,“人啊,不得不说是要靠运气的,月姨娘这些年运气不错,可再好的运气也有用完的一天,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竹姨娘惯用的伎俩就是挑拨离间,月姨娘年轻气盛,心里一根筋,所有的姨娘中,月姨娘是一门心思为宁伯瑾好的人了,所以才会得到宁伯瑾的喜欢,如今宁伯瑾有心挽回和黄氏的关系,月姨娘心里害怕了,怕宁伯瑾会抛弃她,得到过的宠爱有朝一日悉数没了,于争强好胜的月姨娘来说如何承受得了?

  接下来,月姨娘就该有所行动了。

  翌日清晨,院子里传来第一声刷刷的扫地声,宁樱便睁开了眼,夜里浅眠,反反复复会被噩梦惊醒,只有听到院子里的声响后,她才敢相信眼下的生活不是镜花水月不是她幻想出来的。

  她实实在在又活着,一头乌黑秀亮的头发,五官明艳动人,没有生病,没有咳嗽。

  “小姐醒了?”金桂伺候的这些日子大抵摸清楚了宁樱的性子,早起要照镜子,如半夜醒过来那般,紧接着才是穿衣洗漱。

  宁樱掏出镜子,不放心的瞄了两眼里边的人,问道,“昨晚,我的咳嗽是不是好些了?”反反复复,她摆脱不了梦境,捂着嘴,不停的咳嗽,手中染血的帕子换了一张又一张。

  说起这个,金桂当即皱起了眉头,“小姐用不用请大夫瞧瞧,奴婢听着咳嗽得挺厉害的,莫不是生病了?”而且,从她服侍宁樱的第一晚开始,宁樱的咳嗽未停止过,她私底下和闻妈妈说过,闻妈妈摇头叹息,满是无奈,该是宁樱不准闻妈妈多说的原因。

  “我没事,夜里认床才这样的,习惯了就好。”将镜子放回原处,宁樱暗暗松了口气,起床下地,今日得去荣溪园,又是与老夫人虚与委蛇的时候。

  之前,宁樱先去梧桐院给黄氏请安,入屋后鼻尖充斥着浓浓的药味,黄氏坐在西窗的椅子上翻阅着过往十年的账册,田庄铺子进项一年比一年少,黄氏怀疑铺子管事偷偷昧了银两,亲自核对账目,年年如此。

  堆积如山的账册挡住了黄氏身影,宁樱上前,给美人榻上躺着的宁伯瑾行礼,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宁伯瑾褪去了书卷气,脸色苍白,如画的眉目间带着病弱的气息,见是她,宁伯瑾招手笑了笑,“小六来了?”

  宁樱屈膝施礼道,“父亲病可好些了?”

  “没什么大碍了,你别担心。”说完,宁伯瑾想起什么,捂着嘴轻咳一声,又道,“听着我嗓子是不是变了,全身使不上劲,痊愈的话,只怕还要几日的功夫。”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旁边桌上,回应他的是沙沙的翻书声,并未有其他,宁樱明白宁伯瑾是想让黄氏心生同情故而对他好些,看屋里的情形,宁伯瑾夜里该是歇在这美人榻上的。

  “娘。”宁樱转过身,走向桌子,向黄氏打招呼,今早要去荣溪园请安,看黄氏不紧不慢的样子,宁樱觉得不对劲。

  “你父亲病了,我要留下照顾,你祖母的意思最近不用过去请安了,你跟着夫子好好识字,娘这边没什么事儿,用不着过来。”

  这时候,边上又传来宁伯瑾的咳嗽,黄氏不以为意,“既然来了,你在旁边练练字,叫你父亲指点你几句。”

  宁伯瑾闻言,爬起身坐好,自己抽了个大红色的靠枕靠在身后,“也成,我向衙门告了假,暂时不去了,小六乃宁府正经的嫡女,出门不能给宁府丢脸,字如其人,字就是一个人的脸面,更是要写好了。”

  宁伯瑾为人风流,肚子里多少有些墨水,写的字飘逸大气,曾得过不少人称赞,奈何其名声不太好,字写得好看也没用。

  宁樱吩咐金桂回去拿笔墨纸砚,只听外边传来声低低的哭泣,抽抽噎噎的,煞是委屈,宁樱挑了挑眉,暗道上辈子月姨娘早早没了命不是没有原因的,被竹姨娘拾掇,她便没了成算,把矛头对准黄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除非黄氏死了,否则,月姨娘一辈子都越不过黄氏去......

  遐思间,月姨娘进了屋,解下桃红色的披风,粉霞锦绶藕丝罗裳领子开得低,露出里边大片白皙的风光,大冷的天,月姨娘为了争宠真的是豁出去了,只见月姨娘走动间拉扯了两下衣衫,露得不多不少刚好叫人浮想联翩意犹未尽,妆容精致的脸上,听着哭泣的声儿,脸上不见有半滴眼泪,月姨娘一心扑在宁伯瑾身上,眼里不见旁人,进屋后,直直扑向美人榻,如莺啼的声儿字字哭诉着宁伯瑾的喜新厌旧,身体交缠间,衣衫滑落,里边粉红色的肚兜叫人血脉喷张,饶是重活一世的宁樱,面上也不淡定了,抬起脚,想要退出去。

  “三爷偶感风寒,月姨娘如此体贴善解人意,我吩咐人扶三爷去你那边,想必有的细心照顾,三爷的病很快就好了。”黄氏站起身,目光促狭的望着美人榻上的一幕,冷着脸嘲讽道,“吴妈妈,扶三爷起身......”

  “不用不用。”宁伯瑾使了全力将月姨娘从自己的身上推开,讪讪道,“月姨娘关心我的身子,过来探望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月姨娘好似这会儿才发现屋里有人,慢条斯理理了理滑至手臂的衣衫,站起身,楚楚可怜的给黄氏见礼,“三爷说的是,太太是明媒正娶回来的,哪能和妾身比,有你照顾三爷,妾身自然是放心的,就是,就是舍不得三爷罢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生病了,三爷身子硬朗,往年都好好的呢。”

  月姨娘话里明显暗指黄氏对宁伯瑾做了什么,黄氏面上并无不悦,待月姨娘说完,才不冷不热道,“往年好好的,今年身子就不行了,可见身子早已埋下隐患,今年才显出来罢了。”

  月姨娘眉梢微怒,抬起头欲和黄氏争执,被身后的宁伯瑾打断了,“你回去,好好陪着静彤,她年纪小,身边离不得人,我身子好了,自会去看你的,瞧瞧你这模样,跑到梧桐院质问太太像什么样子?”宁伯瑾宠爱月姨娘不假,然而这话说到最后,已有动怒的趋势,宁伯瑾好声色犬马,然而牵扯到规矩,他不是胡来之人,所以,他喜欢的女子,会想方设法弄到院子里来,不会在外边乱来。

  月姨娘看宁伯瑾眼里充斥着不愉,眼珠一转,眼泪刷刷落下,如梨花带雨,葱白般细嫩的搂着宁伯瑾脖子,细声啜泣道,“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听闻三爷高烧不退,妾身心里没了主心骨,小姐才四岁,正是需要父亲的年纪,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妾身也不想活了。”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情真意切,宁伯瑾绷着的脸柔和下来,他本就吃软不吃硬,加之月姨娘甚得他欢喜,殉情的话都说出口了,他哪还有什么怒气,温声道,“我身子没什么大碍,养几日就好了,太太和我多年夫妻,还能害我不成?天寒地冻的,出门多穿两身衣衫,我好了,会去找你的,你若放心不下,每天来给太太请安瞧瞧我就是了,哭什么?”

  听了这话,月姨娘的泪才止住了,理了理衣衫,仍哭哭啼啼道,“妾身记着了,妾身这就回去,明日再来看您。”

  宁伯瑾点头,目送月姨娘出了门,调转视线,看黄氏倚靠在桌前,意味不明的望着自己,黑沉的眸子如一面镜子似的反射出他心底的龃龉,宁伯瑾不自在的别开了脸,不敢与之对视,吞吞吐吐道,“月儿只是担心我,没有恶意,你别想多了。”

  “三爷以为我脑子里想什么竟是担心我想多了?”黄氏冷冷一笑,转向宁樱,目光一沉道,“三爷在外如何花天酒地我管不着,宁樱年纪小,您当父亲的凡事该以身作则,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岂不是叫人贻笑大方?我不在,三爷可以没有主母管束为由推却责任,今日的事情我遇着了,万没有睁只眼闭只眼的道理,月姨娘不懂规矩,就叫她抄写府规五十遍,那时候,三爷的病也该好了,正好哄哄。”

  宁伯瑾张了张嘴,看了眼宁樱,欲言又止,今日确实月姨娘不懂事,在晚辈面前,卿卿我我成何体统,不过五十遍,闹到月姨娘那里指不定怎么闹呢,宁伯瑾叹了口气道,“她打小不识字,更别说抄书了,十遍吧......”话未说完,看黄氏微微变了脸,目光转向吴妈妈,宁伯瑾生怕黄氏让吴妈妈将自己撵出去,自己费尽心思的住进来,可不是为了被撵出去的,急忙改口道,“五十遍就五十遍,我让人和她说说。”意思是黄氏别插手。

  黄氏不置可否,坐下身,继续翻阅手里的账册,宁樱垂下眼眸,不再想方才的事儿,月姨娘没脑子,该给个教训。

  晌午,在梧桐院用膳后宁樱才出来,不得不承认,宁伯瑾在书法上颇有几分造诣,比夫子说得更直白通透,她受益匪浅,低头瞧着脚下的积雪,忽然衣角被金桂拉扯了下,循着金桂的目光望去,便看左侧的雪堆后,小小的脑袋四下张望,明亮的眸子水光闪闪,明显在哭,宁樱屏退左右两侧的丫鬟,慢慢走了过去,将蹲在地上的宁静彤拉起来,蹲下身,轻轻拍掉她身上的雪,压低声音道,“静彤怎么有空过来,可是找父亲有事?”

  宁静彤身子缩了缩,冻得颤抖的双唇微张,声音哆嗦不已,“管家让姨娘抄写府规,姨娘说是太太的关系她才受罚了,六姐姐,往后,父亲都不会喜欢姨娘了吗?姨娘哭得好伤心,静彤难受。”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