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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_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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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兰倌进府有多久了?”

兰倌跟着大少爷来往有两月了,进府也是两月了吧!阿丑不敢确定,也不敢乱说,一时没开口。

“这半月里都是你帮着大少爷接那兰倌进府的?”夫人见他不说话,这刻也没恼,静静地问着。

“大少爷吩咐小的………”阿丑没说完,夫人抬手,打断他的话,面色微有些冷,只唇边还泛着笑,“你这小奴!当年念你双亲在府里为奴多年,留了你下来,你不好生伺候主子,倒是跟着主子做这些污秽的勾当!”

“夫人!小的并没有………”阿丑说到一半,夫人起身到了他身前,轻笑道:“你这小奴方才还想隐瞒此事,若你真说了不知,我今日就让你断去半截舌头!”

阿丑心里恍惚着,他是奴,大少爷是主子。大少爷吩咐他做事,他不敢不听,而兰倌一事,府里的下人都不敢说言,刘婶告诫他了,他也不敢。夫人何时晓知的兰倌,先不去探究,倒是现在出这事,他想撇也撇不开了。

夫人绕过阿丑,对着总管道:“这小奴关柴房去,饿他几日,至于……那园子里的下九流………”

夫人说到兰倌,容上的笑容不变,仍是如花一般娇艳,“一会儿你去那园子里将那下九流带到府里来,就说是大少爷派人来接他的,他若跟你来了就好,他若不来……使些手段让他来。记着!此事先别让人知了去。”

总管尊从夫人的吩咐,将阿丑关了柴房,随即动身去了戏园子。

此时大少爷不在府里,行事好办得多了,不然夫人也不会今日叫了阿丑去问话了。

第十八章

阿丑被关的那日,夜里就听见凄惨厉森的喊哭求饶声,让人忍不住心颤,在这黑漆漆的柴房里,阿丑觉得身上有些冷。

半夜的时候,柴房的门开了,有些光亮透进来,有几人拖着个物体进来,阿丑没看清楚是什么,好像是个人,又好像不是。

那几人把那物体拖进来后,也没说什么,锁了柴房的门就走了。

那不是个物体,至少在那些人走后,阿丑听到了些细微的呻吟,由此判断这不是什么物体,而是个人。

几个时辰前,阿丑听到凄厉的求饶喊哭声,这会儿有人拖了这人进来,被打罚折磨的许是这人了。

阿丑想去瞧瞧这人怎么了,可在这黑漆漆的柴房里又看得见些什么呢?

阿丑想了一想,起身去把挡着木缝的柴捆半开,用了好些时辰,再者阿丑今日未进一颗米粒。搬好了柴,已有些累了,坐下歇息了一会儿。

柴房里的柴甚多,一下子搬弄不完,阿丑只搬了一些,让外面的月光透进来,柴房里多了光亮。

此时阿丑也看清了地上躺着的人,看身形有点眼熟,听声音也挺耳熟的,阿丑站起来走向那人。离得近了,阿丑才知了这人是谁。

地上的人浑身是血,衣衫破烂不堪,碎烂的布条染着血红黏在身上,可隐约看出他身上是没一块好皮了。那身下露着两条细长的腿,似乎是裸着的,身上的长衫遮不住才露了出来。那腿型是好看的,只是破了皮肉,布满狰狞伤痕,一丝丝鲜血自双腿里流出,那红血是怵目惊心的,红得都发黑了。

阿丑顿时一惊,往后退离几步,眼里有着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这人会是这般。

地上的人呻吟微弱,若有似无,却换回了阿丑的神志。阿丑上前去,望着他的脸,那已不是张完好了脸了,曾经稚嫩清美的脸如今血色纵横,交错缓流,顺着下巴流进衣里,染着本就是血衣的破布。

这张脸被毁了,谁人狠得下心阿丑猜得到,这人从前虽那般对过他,而今见他如此,阿丑也有些不忍。

地上的人闭着眼,没再呻吟,那气息细若游丝,阿丑以为他挨不住了,没想那血脸上闭着的眼倏然睁开,那里面有血光怨恨,夹着无声的凄厉喊声。

“你!”阿丑被惊倒,怔怔地对视着那双眼,那人动了污血染红的嘴唇,似乎在说什么,却又是无声的。

地上的人想动,可连抬手的力道都没有,轻微颤动手指,朝着阿丑指着。阿丑移步过去,拉着他的手,湿湿的血水沾满手心,滑腻黏稠。

那血手拼劲了所有力道,死死抓着阿丑的手,血色的唇张开,细小的声音传进阿丑耳里,“你………你害我至此………我若不死………定要你的命………”

阿丑不顾什么,甩开了他的手,一时用了些力,那人翻侧了身子,本是后背朝天的,现在是仰躺着。胸前褴褛的衣衫敞开,稚嫩的胸膛上伤痕累累,果然没一块好皮了。那身下血肉模糊的一片,像是少了什么东西,阿丑瞪大眼看去,那男人该有的活物没了,齐崭崭的被去掉了。

阿丑闭了双眼,脱下衣物搭盖在那浑身是血的身子上,随后退离他,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

他怎会料到,夫人下得去狠手,本以为夫人不过是打打这兰倌出出气,没想夫人竟然狠毒至此。

兰倌平日里讥讽羞辱他,又打骂过他几日,阿丑不喜欢他,也没怨恨他至此。若要阿丑整治这兰倌,硬要伤了兰倌,阿丑也不过是打他一顿,必不会下手如此残忍。

过来半刻钟,阿丑再探他的气息时,已没了半丝活气。

阿丑心下凉寒,呆坐着,一直坐到天明,外面有人声而至。柴房的门被打开,阿丑直直地盯着进来的人。

“去瞧瞧他还有无活气,没了就仍乱葬岗,还活着就丢进勾栏院。”总管面无表情,像看着个死物一般,瞄了一眼地上静静不动的血人。

阿丑也转了头,望着地上的血人,眼睛里是茫然的。

那人被折磨至此,昨夜被拖到柴房不过一刻钟就没了,成了一具尸体。

阿丑同一具尸体在柴房呆了一夜,本应是害怕的,只是阿丑忽然间记不起害怕是什么了,就这样呆坐到天明。

三日后,阿丑被放出来,刘婶又哭红了眼,做了好些吃的端在阿丑面前。可阿丑也吃不下什么,眼前总是有血红的一片,那人最后的话语一直徘徊他耳边。

“你便是吃些吧!那兰倌是别人动手弄没的,与你可没什么相干,要说害死他的,莫不是他自个儿。”刘婶端着粥,小勺小勺地喂着阿丑,阿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喝了一些。

在柴房里关了三日,米粒未进,连水也没能喝一口,人怎受得住?

“他死了,大少爷………”刘婶刚说一半就停了话,放了碗,起身对着进了屋的大少爷道:“大少爷!”

“刘婶!你先下去。”大少爷也消瘦清减了不少,人人当他是为兰倌那事伤了心,伤了身。

“大少爷……这……”刘婶当然不想走了,她就怕大少爷对阿丑做出什么事来。

“我还能吃了他?”大少爷笑了笑,轻轻说着。

刘婶也没法子,担忧地看了才一眼,转身走了。

“兰倌死了也没什么,就是本少爷还没腻了他,却被你这丑奴给搅了黄。”大少爷走到床边,对着阿丑笑道。

“他死了……少爷不悔吗?”阿丑第一次对大少爷不敬,连眼神都是冷的,大少爷倒是看得一怔,下一刻伸出手紧捏住阿丑的脖颈。

“不过是个人人都可以骑的烂货,连花楼的女人都不如,你要本少爷当他是何物?”眼前是大少爷那张俊美风流的脸,阿丑现下只觉得这张脸难看到了极点,突然发现自己不是最丑的,大少爷比他丑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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