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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小官之女_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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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这时候的大众认知里,生不出孩子一定是女人的错,受谴责受压力的一定是女人,但其实私底下,人并不是都那么傻,找一个女人子嗣艰难,找两个找三个找四个还是艰难,那么这就是个简单的逻辑推理问题了。脑子清楚能想明白的大有人在,只不过很少有人宣之于口而已,把事情怪到更受压迫的一方头上,总是容易一点不是吗?

霜娘也明白他为什么不往下说了,因为以周娇兰的个性,肯定是藏不住话的,而她已经嫁进人家里去了,覆水难收,没有退路的情况下,这件事对她来说不知道要比知道好。

周娇兰还催呢:“因为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因为你不能光想好事,而以为坏事一定不会发生在你身上。”周连恭另寻了理由,把话带过去了,“如果就是没有呢?你预备怎么办?”

周娇兰显然没做过这方面的考虑,或者她想了,但以她的脑子不足以想出解决的方案,所以索性把这个可能屏蔽了,一厢情愿地认定自己包生儿子。现在被周连恭这么不依不饶地逼问,她躲不过去了,居然灵机一动出一个主意来:“那就过继好了,怎么也比养那孽种强!”

“过继谁?”周连恭倾身追问。

“他叔伯兄弟家的子嗣什么的——”周娇兰的声音渐渐消失了,霜娘猜她一定是被周连恭的脸色吓的。

“我说了那么多,你原来还没明白三代单传到底代表了什么。”周连恭的声音冷得往下掉渣,“你以为这些家里都没考虑过?真正的问题是,即使许家愿意让这一步,送走那孩子,承受将来如果无嗣就过继的后果,他家也根本寻不出人来过继了!本家传了三代都只有一支,哪里来的叔伯兄弟?先人流血流汗拼来的爵位,难道要拱手送给那些出了三服的血脉都稀薄了的亲戚?你好好想一想,换你你可能答应吗?”

  ☆、第22章

不可能。

周娇兰再会胡搅蛮缠,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周连恭继续说:“我难道很喜欢一个没有一点周家血脉的孩子管我叫舅舅?事已至此,不得不认罢了。若你不甘心认,那就去和他家赌,看你和孩子的分量哪个更重。只是你愿赌就要服输,狠话放出去就要兑现,其间利弊如何,你自己的未来,自己考虑清楚。”

屋里沉默了好大一会功夫,然后周娇兰才很不自在地道:“我不要和离,我才成亲半年多,就这样和离回来,太丢人了,以后还怎么出门。”

霜娘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这件事的基调已经定了,再听下去也没什么新鲜的了,她牵着珍姐儿,蹑手蹑脚地离开,往珍姐儿住的东厢房里去等着梅氏回来。

霜娘虽然喜欢珍姐儿,但她不大会哄孩子玩,见到炕上有本千字文,就顺手拿起来,翻开了教珍姐儿念。

金盏站在旁边,惊讶地看了霜娘一眼。

霜娘觉着了,笑道:“你奇怪我识字?我在家时给绣坊绣过些佛经的,所以认得几个。”

金盏忙道:“我冒撞了,请奶奶别见怪。”

“这又没什么。”反正这个理由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嘛。霜娘一笑,继续教珍姐儿,没念几句,

刚到“玉出昆冈”时,外头传来小丫头迎接的动静,是梅氏回来了。

霜娘站起身来,走至门边道:“大嫂,我和珍姐儿在这边屋里。”

梅氏本往厢房那边去的,匆匆又过来,一边走一边道:“我回来迟了,太太那边正好有事吩咐我,我不好说要走,耽搁了。”

霜娘笑道:“没事,珍姐儿缓过来了。二姑奶奶那边,三爷赶来了,劝了她一会,我瞧二姑奶奶倒听得进去,现在应该也没事了。”

她三两句把事情交待得清楚,梅氏听了,面色缓和下来,说道:“这就好,偏劳你了。”

进来见了珍姐儿,珍姐儿笑嘻嘻地坐在炕上,见了她张开手,嘴里喊着“娘”要抱,梅氏过去一把搂住,问了几句话,珍姐儿口齿清楚地一一答了,还说:“六婶婶教我念书呢。”

梅氏刚才一去,最挂心的就是女儿,现在见她确实好好的,才终于放下心来。

又向霜娘道谢,两人你来我往客套了几句,霜娘料着梅氏还要去料理厢房里周娇兰的事,婉拒了梅氏的留客,领着金盏离开了。

**

在周连恭的强力干涉下,周娇兰的事变得很好解决,非但没敢提要把伤赖到梅氏头上的事,还倒过去给梅氏道歉,然后直接跟着苏姨娘回去养伤去了。

梅氏再同周连恭商量几句,送走了他,又要见守在外头等着回事的管事媳妇,中间有人来报,说成襄侯府的许世子来了,要接二姑奶奶回家,梅氏想也不想,直接叫说周娇兰病倒了,要留在娘家养病,茶都没叫人留一杯,直接把许世子挡回去了。待将回上来的几桩大小事体一一处置理会完,时间已将近晌午,梅氏方得了空闲,命人摆饭上来。

金桔立在炕下相陪,一边给梅氏布菜,一边把早上梅氏不在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说到霜娘时道:“六奶奶倒不是那等好争闲气的,苏姨娘进来,说了两句话,她听着话音不对抱着珍姐儿就走了,我都没抢过她。”

梅氏听了点头:“这是她为人谨慎处,我托她看顾珍姐儿,她就先以珍姐儿为重,可见是个信人。”

霜娘并不知道梅氏背后表扬她了,她回去后又做回了闲人一个,什么操心的事都轮不上她烦,一院子丫头伺候着,饭来就吃,天黑就睡,这日子算来拢共过了两三天,霜娘已经隐隐觉得自己像是头被养起来的猪了。

好在这天早上起来后,终于有件事情可以干了。

她的新婚特许期过了,从今天起,她院子里那些鲜艳的陈设摆件都要撤下,包括她本人在内,虽然风俗演变至今,不至于真要她披着麻布过三年,但艳服严妆是肯定不行了的。

迎晖院原是为迎新人重新粉刷布置过的,满目喜庆大红,不合规制的地方特别多,金盏指挥,领着人从里到外整整替换折腾了一天,恐怕自己年轻识浅,漏了哪里,又特去正院里请了侯夫人身边一位姓吴的老嬷嬷来,托她最后检查一遍,确定都妥了才算完事。

霜娘再环顾院子的时候,已是一片肃穆庄重了,走进房里,似被洗劫了一般,那些精致的各色玩器摆件没剩下两件,帐幔衾褥椅袱等等全换成了沉暗色调。

霜娘在床边坐下,手指抚过素色帐幔,心里怅然,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她下半辈子的人生了,不管自我安慰过多少次,当这一切真的摆到眼前的时候,终究还是有一点意难平。

如果她能再聪明一些,胆大一些,或许可以在绝地里劈出一条更有生机的路来吧,可她终究不是那样的人,她就是瞻前顾后,不敢一往无前地向未知里走,于是只能选择一条安全平坦到静如死水的路。

“奶奶,”金盏在门口出现,笑问:“可要摆饭了?今晚的菜色好,有一道荷叶粉蒸排骨特别香,隔着盖子我都闻见了。”

霜娘精神一振,起身往外走:“走,把你的饭也端来,我们一道吃。”

她很需要美食来治愈一下感伤的心灵,然后才可以说服自己,人生嘛,就是有得必有失呀。

**

霜娘想过很多她高攀进侯府后可能面对的困难,比如婆婆迁怒不喜她呀,妯娌要跟她宅斗呀,下人瞧不起她家世寒微要阴奉阳违挤兑她呀,但她没想到这些一个都没有发生,她首先真正遭遇的困难是:无聊。

说起来此时的贵妇们虽然困守后宅,等闲不能出去游逛,但可以在内宅里玩的游戏并不少,最流行的是叶子戏,也有称打马吊的,胡姨娘就很好这一口,她那几个相熟的人家全是牌桌上结交来的。

可是霜娘三年重孝在身,这些都不便玩耍,高雅一些的诸如琴棋书画倒是无妨,她偏又几乎不会,贺老爷不可能砸钱培养她这些,前两样她一窍不通,因常年刺绣之故,后两样她倒能提起笔来落两下,但书就是个会写字,完全不到能与人谈书法的境界(就她认得的几个字还是从上辈子带过来的呢),画嘛,就是个画花样子的水准。

要说她又不同人比试,这个水准用来自娱其实够了,但问题是,她可能天生就不是个太高雅的人,偶一为之还好,真的认真天天坐在那里用功,她真的提不起那么大兴趣。本是下了决心要陶冶身心升华精神的,结果问金盏要了全套文房四宝来,每每写个两张纸她就忍不住要走神了。

所以最终,霜娘选择打发时间的方式,还是她的老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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