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强国之末代公主_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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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大约是,她如今的身份越尊贵,越显赫,那个男人就越是不想娶她吧。

  无力的挥了挥手,瞿凝叹道:“好在如哥哥多说,唐少帅想不想娶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这种洁身自好和节制,在他的亲人和关心他的人眼中,变成了他的‘无能’甚至是罪过。所以唐大帅要匆忙逼着他娶我,还将婚期定的这么急。另外一方面,在一些和唐家有矛盾,又看重我们皇室身份的人眼里,却是希望这桩婚事不成的。所以唐少帅自己的意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家的脸面,以及这桩婚事上所附带的价值。”可怜唐大帅非要用这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始过礼,分明就是不想给唐少帅一点反应的时间啊!

  唐终自己不急着结婚生子,甘愿想着要为理想献身,但他身边的人却急不可耐了。

  虽说相比之于过去,国门已经打开了,西方的自由主义之风已经吹进了神州,但说到底,传宗接代的思想还在。在她的前世,这种想法甚至到二十一世纪都还有人深受荼毒。

  唐终的进步对比之于他身边人的焦急,简直就是一桩悲剧啊!进步于时代的人,总是很难被人理解的吧。

  “和唐家有矛盾的人……”皇帝轻轻重复着这句话,面上显出了几分沉思。

  他旋即了然:“妹妹你说的是冯家?”

  唐家执掌东北,冯家坐拥西南。两家几乎划江而治,在国会里,也拥有着几乎相等的席位。若说谁最不想看着唐少帅结婚生子,谁最希望唐家断子绝孙再无后嗣,怕非冯家莫属。

  倘若唐家和皇家的婚事不成,那么暗中额手称庆的人,第一个,怕就是要数冯家了。皇帝先前只想到这件事伤了皇家的颜面,瞿凝一提醒,他这才骤然发觉:原来更着急这桩婚事的,应该另有其人才对。

  “所以,这一次要将我们整个皇宫的所有变为公有化,要逼得我光着身子出门,又会是谁家的意思呢?我出嫁的时候空无一物,打的又到底是谁家的脸面呢?”瞿凝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话里的诱导之意十分明显。

  皇帝的眼眸倏然亮了起来,他想了一会儿,最后兴奋的站起来反复踱步,重重一击掌:“对啊,朕怎么没想到呢!”他没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虎着脸回了头,“谁说妹妹你要光着身子出门的,这种话你一个女儿家家的怎么能随便挂在嘴里呢!好了好了,这件事自有哥哥为你处理,你还是早点回去准备你的嫁衣吧。”

  瞿凝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皇帝自有他的办法能让唐家去为他们出这个头,她相信,别的东西不敢说,她至少是能拿到等同于聘礼价值的嫁妆的。

  她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本不想找事儿的,可惜嫁妆直接关乎了她日后万一要离婚的日子的好坏与否,这事儿她没法推,也不能让。至于幕后主使到底是不是冯家?重要么?

  只要唐家那些人信了是冯家在背后做的手脚,哪怕是为了唐少帅自己的脸面,他们也不可能退缩,他们就必须得代她得出这个手,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门。

  这就足够了。

  目的达到,她便没再纠缠,笑着福了福身子,指了指桌上摆着的蜜糕:“哥哥,记得要尝尝哦,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呢。”

  “妹妹的手艺和心意,我一定不会浪费的。”皇帝点了点头。

  瞿凝这才安心的告辞出门。

  她跨出宫门闲闲散散的准备逛回寿康宫去,半途上刚经过御花园,却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了高声的呼叫:“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是男人的声音。

  还好这时候宫中的太监侍卫宫女早就放出去了一大半,这路上也没人守着,否则这可就成了一桩大丑闻。被这呼声搅扰,瞿凝隐隐蹙着眉头转过身,对上正气喘吁吁跑过来的男人点了点头,声音淡而冷:“孔先生。”

  她的声音不是一贯的温柔,相反的,在秋风里仿佛带上了几分肃杀。

  孔景豪只觉得自己遍身的燥热都像是倏然之间一盆冰水浇灭,但他都已经跑到了这里,自然不会半途打退堂鼓,毕竟有些话,他已经暗中反复练习过很多很多遍了。

  实在像是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殿下,您受委屈了。”他叹息着说道,“嫁给那样的反贼,实在是委屈了您这样的金玉之躯。只恨微臣人单力薄,虽有心杀贼,但无力回天。您且忍耐几年,若一朝有机会……”

  他的声线靡丽,声音里仿佛含了无限的呵疼恋爱。

  若是落在一般女子耳中,或让人心神摇摆,难以自制。

  但孔景豪面前的女人却只是挥了一挥手,轻轻屈膝:“孔先生,有些话您自己也知道不该说。既然如此,那恕我不便听下去了。告辞。”

  孔景豪怔愣,他伸手就要去抓那女子仿佛是游鱼一般要从他眼中滑脱的衣摆,口中急急说道:“殿下,您是生微臣的气了吧?臣也不想让您受那样的委屈……”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瞿凝无奈的转过头来,看向这个男子端正俊秀的脸庞。

  面前的孔景豪身上一身长衫,容貌清俊,出身山东孔家嫡支的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文秀的书生气---没错,说的好听点叫做书生气,说的难听点,叫做迂腐。

  他自十九岁起入宫做皇帝的幕僚,因如今宫闱不秘,加上皇帝有心,故而和她见面的次数不少。而瞿凝,作为皇帝和他眼中“国内最尊贵的女子之一”,随着她的发育和容貌渐转成熟艳丽,也毫无意外的,很多次在他眼中捕捉到过挥之不去的执着和代表欲念的火焰。

  这人对她的想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可偏偏以前他什么也没说过,到了今日……瞿凝心里忽有所悟:或许,是因为受了“有人争”这件事的刺激吧。

  对于这样的书生,或许她不把话说透了,他是不会明白的吧?

  瞿凝默然片刻,叹息一声开了口:“您以为您现在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么?还是你以为您是范蠡,我是西施?您以为,您和我的好哥哥背地里在策划什么,我真的一无所知么?”她稍稍一顿,或许是因为这些话也在她胸口憋闷了太久,而四下里无人,只余下蝉鸣声声,掩住了他们这里说话的声音,她的语速便因为情绪的波动而越来越快,“哪怕是范蠡和西施,最后的结局也不可能是泛舟西湖上!破了的镜子,又怎么可能再圆!孔先生你知道我最佩服前朝什么么?”

  这是一句反问句,当孔景豪慑于她此时越来越亮的眸光的时候,她已经自己给了答案:“不和亲不赔款,不称臣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有国二百七十六年,一直到末代皇帝死在煤山,他们做到了。你们呢?”

  瞿凝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她没法忘记,当自己第一次听见他们商量割地赔款时候,自己失手摔烂的茶杯。

  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对她的哥哥进言,说‘欲攘外,必先安内’。又说‘宁与外人,不与家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就是面前这个男人,为了保住她哥哥的皇位,殚思竭虑---最后想出来的法子,就是和列强签订一系列的合约,把土地财富拱手让给外人,换取他们对他皇位的支持。

  她劝过哥哥,但女子的呼声,被彻底的无视了。

  有一些话,她憋在心里太多年,如今一朝面对这个男人,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流畅的一点也没有停顿:“孔先生你知道我们国家现在剩下的面积还有多大么?你知道多少国宝就此流失,再找不回来么?你知道就因为你们的卑躬屈膝,我们的国人在那些洋人面前都是下等国民么?戊戌年的赔款,庚子年的割地……哪一桩不是你在背后的策划?孔先生,我不会和你在一起!就算我最后众叛亲离,孤身一人,我也绝不会和你在一起!因为总有一天,你会被历史死死的钉在耻辱柱上,为了你的那些所谓的权宜之计!孔先生,你叫唐终贼子,你在我面前自称微臣,但实际上,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大的卖国贼!而我,宁可睡在一个贼子的身边,也绝不会和一个卖国贼为伍!孔景豪,你听清楚了么,你和我,绝对不可能是一路人!我不爱你,不会爱你,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

  这是瞿凝第一次,在孔景豪面前露出她真正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她话里显而易见,毫无伪饰的激烈愤恨,又或者因为她眼中燃烧着的灼灼火焰,那种难以掩饰的厌烦,孔景豪竟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在他今日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在公主出嫁之前和她表白心迹之前,他绝对没有想到,他得到的会是这样一番劈头劈脑的怒骂。

  没有脸红。没有心跳。没有感动。

  有的只是憎恨和厌恶。

  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们不是应该……不应该是有着一样的目标和追求的么?她难道一点也没有喜欢过他么?

  他们孔家,可是最坚定的保皇党啊!

  孔景豪顿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话:“可若不是我和一干同仁们在其中周旋,陛下早就逼着退位甚至被逼出皇宫了,甚至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瞿凝长久的凝视着这张脸庞,最后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如果哥哥因为不肯签那些屈辱的卖国条约死了,我愿意陪他一起死。又或者,若我侥幸得脱,我愿倾尽全力为他复仇。但现在……”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是我最亲的亲人,我虽然劝不动他,也不能伤害他,可我心里……”大义灭亲,这个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太难,人终究是有感情的动物,“所以我只能当自己死了,不看不听不说……”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浮出了几分复杂,摇了摇头,神色渐渐沉静下来,又回到了最初淡然平静的模样,仿佛方才像是咆哮一般指责着这个男人的人,并不是她。数年沉寂数年静默,不过都是因为,她和他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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