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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回到1993_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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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怀疑货车司机有意跟踪并故意撞车之后,夏天飞快地梳理了所有和他有过节的人和事,其中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廖启辉。

  夏天自问很了解这类外表看上去堂皇光鲜,实则内心阴暗扭曲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其实也算是同类,倘若不是一再自律地去克制,恐怕他也会被自己心底的恨意吞噬,变成一个不择手段、为所欲为的人。

  思量清楚了,他于是从货车司机入手,拜托刘京仔细查找证据。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货车司机家里突然收到一笔匿名汇款,已十足可疑,刘京再把挂了号的流氓团伙摸排一遍,很快就弄清楚了,确实有人从境外实施买凶杀人。

  可惜事实清楚了,证据却不足。廖启辉从不亲自出面,只派心腹秘书去联络,每次都很小心,不断变换联系方式,甚至改换声音。证据很难收集,何况又涉及跨国犯罪,本身就不好立案,刘京全程私下介入,查到这些之后,愤慨之余,也只能把实话告知夏天——他们很难把大廖揪出来,中间的手续太复杂,而且即便引渡,最终也有可能是无用功,上一回廖老爷子基于多年情分,不惜托关系找人保释,把人带回去之后仍不忍心处置,这一回,恐怕依旧会选择放任姑息。

  现实很难逾越,偏偏夏天一定要逾越,廖启辉必须付出代价。最大的难题并不是法律和程序,而是廖老爷子的态度,只有让他知道廖启辉的存在,会对整个廖氏家族造成灭顶之灾,他才会狠得下心,放弃这个虎狼般的养子。

  那么廖启杰就成了事件的关键所在。

  兄弟俩关于遗继承已经撕破了脸,上一次大廖坑害弟弟未遂,那么索性就再给他加一次码。夏天秘密联系了廖启杰,这位看似只懂玩乐的二少,其实早有危机感,对父亲的处置结果也多有不满,夏天凭借三言两语,便套出了对方的不安,之后他用自己擅长的暗示、挑拨,成功地加深了这份不安,令廖启杰愈发感觉到了恐惧。

  在彼此第三次联系时,廖启杰已开始询问夏天,有什么办法能彻底扳倒廖启辉。他不想有朝一日父亲不在了,自己被人啃得渣都不剩下。夏天就势再次暗示,廖老爷子最疼爱的人终究是他小廖,一旦他再出事,所有证据指向廖启辉,那可就没人能保得住多行不义的人了。

  廖启杰随后发挥了一通想象力,平日没白做明星梦,此时戏精上身,他不缺钱,也不缺狐朋狗友,一样能找到愿意为钱无所不为的亡命之徒。他策划了一出绑架自己的戏码,夏天帮他填充了所有关键的细节,确保天衣无缝,最终还要留下线索给警方,造成绑架团伙最后“和盘托出”的合理和可信性。

  事发远在千里之外,不能有任何闪失,夏天在高建峰睡着的时候,借用公用电话和小廖联系,确保他的存在无迹可寻。他知道小廖喜欢冒险刺激,便不断勾起他内心的恐惧,诱使他出手算计大廖,自己则步步为营,不露痕迹。他知道这是最有效的方法,刘京说的对,追查、立案、起诉、引渡都太漫长,其间阻碍重重,他不想等,更要一击必中,让廖启辉永远翻不了身。

  现在目的达到了,他却没什么特别的喜悦感,如果受伤的是他,养好了身体,他或许还愿意亲赴南洋,以胜利者的姿态嘲笑一下落魄的可怜虫,然而受伤的不是他!除了必要的复仇,其余任何事跟在医院里养伤的人一比,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夏天对着一脸紧张又迷惑的老彭,不动声色,轻轻笑了一下:“知道与否并不重要,现在知道了,我也可以协助公安部门,多提供点证据,争取再坐实一项买凶杀人的罪名,我是不介意痛打落水狗的。”

  彭浩光微不可察地一窒,随即略显释然地笑开来:“那倒是,这事太不像话了,之前我也是妇人之仁,忘了某人是狗改不了吃屎,今儿也给你赔个不是,这回我一定全力支持,这种人实在该死,敢制造交通意外来害你……”

  “他是该死,”夏天蓦地打断老彭,“不是因为他害我,而是因为他害我爱的人受了伤。”

  彭浩光眼睛倏地瞪圆了:“你爱的人?啊?那天车里还坐着你那位心心念念的初恋呐?”

  出事之后,他去医院探视过,看见夏天没事,方才心中大石落地,却也后怕不已,当然了,顺带着,他也就看了夏天受伤的朋友高建峰,他一直以为那是夏天最好的兄弟,所以要请假照顾也合情合理,可爱人……还受伤?那应该也住院了,怎么没见呢?

  “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怎么样,伤哪了呀,我说你小子最近都长医院里呢,合着是这么回事啊。你倒是早说,咱什么资源没有?保管还你一个健康如初的爱人嘛,不是,我就不明白,你怎么不让我见见,藏着掖着的是什么意思?哎呦,你想急死我啊。”

  夏天含笑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他挺好的,就快复原了,你那天不是见了嘛。”

  彭浩光怔愣一秒,回忆起自己什么时候见的,半晌,忽然眼神定住了,他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问道:“不,不是,你意思是……是我看见的那个?”

  夏天平静地一点头:“是,从前到现在,我和你提过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

  彭浩光瞠目结舌,以至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确信,自己原本以为的“她”,其实、竟然是“他”!!!

  彭浩光觉得自己快昏过去了,抓起手边一张纸胡乱扇着,夏天语气淡然从容,恨不得有种稳如磐石般的质感,说“我爱的人”那几个字,简直分分钟透出种企图颠覆世界的孤勇和魄力,连精致温润的五官都突然间锐利起来,锋芒毕现。

  就好像利剑出鞘,周身气势如虹。

  “这这……你……嗐,你这是何苦呢,”彭浩光一个头两个大,“那他,他知道么?接受了么?”

  夏天有条不紊收拾好协议,悠然起身,淡笑应道:“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我爱他,是我的选择,和他不一定要有关系。抱歉老彭,我该回去了,原谅我目前就这点出息,守着他是我唯一能做的,你就当是对上次的妇人之仁,给我的补偿吧。”

  “等等,等等,”彭浩光忽然出声,神色不免多了三分凝重,“弟弟啊,我可有句忠告,好歹我活得比你长,不说见多识广,也不说你这个有多惊世骇俗,但这条路有多难走,你总知道的吧?这不是两个人自愿结合的问题,还有两个家庭,周遭亲朋好友,你跟他……也都各自有社会担当,未来要面对的,只会比你想象中更复杂、更艰难,你何苦非得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呢?”

  夏天看着他,眼神渐渐柔软下来,低头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但我回不了头了,如果你觉得我的私生活未来会对公司有影响,我接受你做出的任何决定,也谢谢你多年来对我的关怀和照顾。”

  他笑了笑,略略一低头,眼眶竟微微有些泛红,神情偏又那么平静从容,直看得人不由心生恻然。

  这表情,倏忽间撞进老彭眼里,跟着,也就撞进了他随着年纪渐长,越发柔软细腻的心坎里。

  夏天走出办公楼,已经收回了所有的情绪,看看表,距离开医院已超过一个小时,他直奔最近的超市,买了些高建峰平时喜欢的食材,刚刚结完账,老彭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我说老弟,刚才话重了啊,有什么困难咱们可以一起担着,哥哥我是劝你三思,不是要拿这事来为难你,更不会给你设坎,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踏踏实实的,当股东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有好几桩答应我的大事要办呢。”

  这是给他吃定心丸,夏天放下电话,不由一笑,他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可能有点卑鄙吧,他没对老彭说自己如何整治大廖,却又间接利用了一把老彭的善良,算是给自己扫平了内部障碍。处心积虑,算计人心,这是他骨子里一直存在的一面,压制再压制,也不过如此了。

  幸好,他这辈子还遇上了高建峰,明朗坦率,胸襟开阔,时不时的总能润物细无声般驱散他心里的阴霾。

  或许,还能让他变成一个更好的人吧。

  做好饭菜拿回去,还不到晚饭时间,高建峰一反常态居然还在午睡,夏天坐在椅子上看着,其实他知道高建峰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也不知什么原因,昨晚动得特别厉害,像是哪儿不舒服,可早上问他,他又只笑着否认,说自己八成是做了个春梦……

  散漫而不正经的笑,从来都是高建峰用来掩饰实情的手段,一想到这个,夏天又觉得心疼地无以复加。出事以来,他一直觉得对不起高建峰,现在总算为他做了点事,然而连日来压抑的情绪并没有得到舒缓,眼睛鼻子都酸得一塌糊涂,夏天把头埋在被子里,在不知不觉中也睡了过去。

  高建峰醒来的时候,一眼看见趴在他身边的人。夏天侧着头,眼睫黑鸦鸦的,眉目安静如画,他打量了半天,总觉得夏天像是哭过的,随即心口一紧,他无奈地想,又不是什么大事,这家伙真是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了。

  胡子倒是刮了,脸上清清爽爽,不过头发长长了,好在并不显得乱,柔软的垂下一绺,他轻轻地为他拨开来,又忍不住在发梢上蹭了蹭,右手顺势滑到颈部,被无端轻抚的人一动,睁开了眼,露出一抹单纯的茫然。

  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夏天感觉到了高建峰温热的掌心,指尖有自己熟悉的薄荷烟草味道。手指的力度很温柔,注视自己的目光如同静水深流,那双桃花眼中没有丝毫挑弄,夏天在彼此凝视间,在被高建峰抚摸之下,头一次没有感觉到任何情欲,只有一种纯粹的踏实和安稳。

  晚上,他陪着高建峰吃了饭,天天吃医院的伙食,高建峰嘴上不说挑剔的话,可脸上已明显见瘦,这会儿可算吃上合胃口的,饭菜基本被他一扫而空,吃完还老实不客气地要求希望每天都有。

  夏天笑笑:“你要能少抽烟,按时作息,天天让我满汉全席的伺候都行。”

  高建峰也笑了,之后果真还就没再抽烟了,他烟瘾本来就不大,用他的话说,追求的不过是一呼一吸间那种自由畅快的感觉,如今被圈在医院里,怎么着也不可能自由了,索性遵夏天吩咐,按时睡觉,白天则在病房里继续做他的远程CEO。

  一晃就又过去半个多月,高建峰拆了石膏,终于可以出院。期间高克艰来探视过一回,父子俩经年未见,夏天礼貌和和高克艰寒暄两句,就退了出去。

  只是关上门的一刻,他听见高克艰严肃地质问:“你腰怎么样了,你阿姨给你联系了一个正骨的老专家,让你去看,你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打算年纪轻轻就落下病根?”

  高建峰因为行动不便,腰椎颈椎都是匆匆检查的,并没有仔细拍片子,所以听这意思是有老伤?夏天想起有回周末,他提议去附近篮球馆打场球,却被高建峰推脱过去了。当时他就觉得有点奇怪,篮球不是此人的挚爱?莫非之前负过伤?夏天一个人在楼道里溜达,柔肠百转了好几回,心想即便去问高建峰,也只能得到插科打诨的答案,这个人对待自己,实在是有种漫不经心的狠。

  住院时还是隆冬,出院满街桃花已开过一茬,高建峰的萨博还在大修等零件中,夏天在此之前提了辆沃尔沃给他当代步工具,虽说这车号称极安全,可交钥匙的时候,夏天还是露出了一记心有余悸的笑容。

  随后,夏天就忙得鲜少再见人影了,一期临床试验正开展得如火如荼,他连着去了几趟京城,一呆就是一周。他这头频繁出差,高建峰也在筹备扩充人手,等到准备推进新项目的时候,这才惊觉都好久没和夏天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好容易赶上周末,高建峰睡到快中午,一开房门,赫然发现夏天的行李堆在门口,这是出差回来了?他有点纳闷,昨天通电话不是还说不回,这行踪委实诡异得很。不过既然人在,他赶紧先开冰箱看看有什么能吃的,继而洗手做羹汤,简单地弄了一锅白粥,做了个他为数不多尚算能拿得出手的番茄炒蛋,为迎合夏天的口味,还多放了两勺糖,然后等着睡醒的人起来吃午饭。

  夏天脸上的倦容犹在,下巴上又有青色的胡茬冒出来,一顿饭下来,连话都少得可怜。

  高建峰只好没话找话:“昨儿不是说不回来?”

  夏天:“航班晚点了,我也不知道几点能飞。”

  后头的话不用说了,意思无非是怕自己等他,高建峰看他一眼,心如明镜地轻声叹了口气,见吃得差不多,他起身收拾碗,却忽然顿了下,眉头跟着一蹙,夏天立刻出声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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