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奸宦巨星_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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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叫督公或是九千岁吗?”林福淡淡道,话语中充满了杀气。

  萧景茂平静以对:“既然笃定你不会用这个借口杀我,叫这种违心的称呼也没意思。”

  “荣峥果然是荣峥,一身铮铮铁骨,却不失变通之心!”林福赞赏道,“我知之前的元帅是被你设计杀害,但那也是为了救边境大军于水火中,守护边境百姓,此事我不会再与镇北侯计较。”

  “三年前我一心想将兵权掌控,可惜手下无能人,选了那么个纸上谈兵的蠢货,差点害边境失守,此事是我的错。你曾说过,你心中只有家国平安,那么不管你效忠何人,今日林福要你一句承诺,无论将来朝堂之上会有何等动乱,你都要死死守住边境安全!林福可做奸党残害‘忠良’,却绝不会成为亡国奴!”

  一番话竟是少有的真挚,萧景茂知道林福擅于作伪,但此时也被打动。他恨这个人,但也必须佩服这个人的胸襟与大度。他接过林福手中的酒杯,一口引尽,承诺道:“好。”

  林福微笑,如绽放的曼陀罗,妖异而又惑人。已经五十四岁的老妖怪,怎么还会这么好看!萧景茂一言不发,但却无法移开视线。林福望着他的眼睛,伸出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

  萧景茂差点要疯掉,九千岁亲自出手勾引人,他这待遇也太大了吧!他几乎要炸起来,可是却偏偏动不得,只能看着厂督,看着他一点点贴近自己,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调查你三年,派去无数人试探你,你不止对女人无动于衷,男子也是,仿佛什么都不爱。可是为何,从初次见面起,镇北侯就用这种目光看着我?”

  萧景茂大脑嗡嗡作响,一个声音如惊雷般在耳边狂吼:“做了他,扑倒他,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只有这一次!”

  他的思绪被掠夺,只能看着林福一点点靠近自己,那红艳如血的唇几乎要贴在他唇上时,一种心痛的感觉突然传来,秦毅与自己的盟誓回荡在耳边,家人的惨死浮现在脑海中。他蓦地收回手,站起身退开几步后道:“荣峥之所以洁身自好,不是因为有隐疾,而是铮心中有一人,刻骨铭心,曾经沧海难为水,不是他不行。督公与那人动作神态上有相似之处,一直以来,峥……失礼了。”

  他咬咬牙,转身离开。他知道林福在自己身后抬起了手,只要放下,就会有无数西厂高手截杀他,可他依旧没有回头,林福也没有下手。

  一个月后,镇北侯赶赴沙场,将手下精兵留给太子,自己去镇守边疆,不让朝堂的动乱影响到边境。

  再五十六日后,朝堂传来消息,半个月前,太子大获全胜,奸党一族被赶紧杀绝,血染五门。而罪魁祸首林福,当众凌迟达四日之久方才没了生机。死时四肢皮肤均无,只剩骨干。尸体被丢至兽群,连内脏都不剩。

  收到消息后,镇北侯口吐鲜血,当场晕厥。

  梦回前生番外(四)

  新皇在旨意中透露出想要萧景茂回朝的意图,他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正是需要兵权的时候。原本在政变前他就不希望萧景茂走,但新皇和厂督的想法相同,无论朝廷怎么乱,边疆不能乱。林福就算捧了个傀儡皇帝上台,天下依旧是他们的,最多不过是朝堂上的政敌们遭难。可若是边境失守,外族入侵,那就是战火连绵人间焦土,两人也就都成了千古罪人,是以新皇放了萧景茂走。

  而现在时至春日,外族正是牧马放羊的时候,他们被萧景茂打得狠了,也需要休养生息。这时边境情况稳定,就不需要元帅再坐镇。

  萧景茂醒来后,立刻安排了心腹将领和幕僚留在这里守着,自己则带着部分兵马即刻前往京师。军医说他心肺受创,最好调养几日再走。而军师也劝他,左右现在形势已经稳定下来,他晚走几日也不算什么。

  偏萧景茂什么都不听,不仅不听,更是将大军留在后面,自己则带着一队轻骑快马加鞭赶往京城。萧景茂座下是匹名驹,跑得比骑兵的快上许多,很快的他连骑兵都甩了下去,只身一人前往京师。大军要行进一个月的路程,他居然只用了三天便赶到,到了京师后,那匹千里马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死活不肯跑了。

  进了京,萧景茂先是忍着心中念头与新皇见面谋划接下来的事情,新皇见他这般快速赶来,又没带兵马,对他那一点点疑虑也打消了,与他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好容易打发了新皇后,大军又没有跟过来,萧景茂将留下的士兵布置了下后,便去了据说丢弃林福尸体的乱葬岗。时间过得太久,那里又有太多尸骨,林福剩下的骨头也不知被啃到哪里去,根本找不到。这个人,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萧景茂站在乱葬岗前,体内气息紊乱,差点又呕血。

  再不愿意面对,他也必须承认了。他爱上了林福,明明没有见过几次,明明有着血海深仇,明明他只是个连正常人都算不得太监,他依旧不受控制地爱上了他。萧景茂认为自己变心了,可他心中依旧有着秦毅,分量依旧那么重。明明只有一颗心,心里满满地装着一个人,那林福又为什么占据了那么大的空间?他哪来的第二个灵魂?

  人已经死了,他就是再感慨也不会有什么了。一时间萧景茂不知何去何从,恍惚间走了曲家旧宅。那里被抄家后充公,让林福的一个手下住了,现在那人已经和曲将军一个结局了,宅子便空了下来。新皇早在拉拢他时便知道荣峥的身世,许诺还他一个公道,现在这房子,已经是萧景茂名下的财产了。

  进入大殿,萧景茂站在那日抄家时林福站立的位置,抬头看那浩然正气的匾额,脑中机械地回想着当时林福站在这里时,在想些什么呢?

  那天的记忆很深刻,他甚至记得林福最后站立的位置是哪里,他走到哪里,低头看自己当初藏着的暗格,只一眼,心惊肉跳。

  他现在站立的位置角度十分巧妙,低下头,刚好能看到暗格的缝隙。空无一物他肯定发现不了这个暗格,可若是有一双眼睛真惊惧仇恨地望着你时,必定能看到那双眼睛。

  那个时候的四目相对,不是他的错觉!

  一时间萧景茂心痛如绞,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以为当时自己逃出生天是运气好,可是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林福放他一马吗?那时林福对着匾额说的话,是给他听的吗?一个心狠手辣的厂督,为什么会放过这一个祸根?为什么!

  萧景茂不明白,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刚入京之前,他以为那是个放纵手下之人,谁知京城的治安却比任何时候都好。他更是知道,当初家中的女眷,都是一刀毙命,死前没有受过任何凌/辱。不仅仅是曲家,但凡林福经手抄家的家中,就没有出现过凌/辱妇女的情况。而在明知两人立场对立,为了保住边境,林福依旧提拔他成为元帅。

  这个人,难道是在被人骂做阉狗的同时,做着恶事的同时,却还依旧保留着心中一点点的天真吗?

  那种冷血无情的人,怎么可能?

  有了萧景茂的兵力支持,新皇很快稳定住了局面,开始亲政。他最先做的便是昭告天下林福的罪证,一条条都是血淋淋的真实,萧景茂在下面听着有些麻木,这累累的罪行,林福又岂是良善之辈?最后,圣旨上说,剥夺林福的先皇所赐“福”字,还原名林顺。

  萧景茂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这些罪状作为告示贴在城里后,他走上前细看当初自己听都没听的东西,发现上面有这样一条——残害宫妃。

  他觉得大脑清醒了些,便派人去查。林福的事情已经公告天下,很好查。他很快便查到,林福原来是良妃宫里的太监小顺子,后来陷害良妃,让她被打入冷宫饱受折磨而死。

  下属送来的密保被萧景茂紧紧攥在手心里,脑中不断回放着前世小宫女死前,小顺哥最后那个抛却一切感情的模样。那个面冷心善的小顺哥,那个努力护着宫里人的小顺哥,那个会因为在行刑时手下留情而害得自己也被罚的小顺哥,那个明明身在最黑暗的皇宫,遭遇到正常人类无法忍受待遇,却依旧保持着内心善良的小顺哥,那个……在他死前,一脚踢开他的手,冷冷地说“贱/人,莫要脏了娘娘的衣物”的小顺哥。

  为什么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林福便是小顺哥?因为在那个心狠手辣的厂督身上,早已没了小顺哥那至纯的模样,只余下妖异的毒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是要经历多大的痛楚,才会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难道说,抹去小顺哥心中最后一丝善良的,竟是……他吗?

  萧景茂发现自己哭了,他心里明明没觉得太悲伤,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男人哭实在是太难看了,他拿起巾帕擦脸,却发现雪白的帕子上满是刺目的鲜红,拿过铜镜来看,他竟是满脸的血泪。

  那一刻,萧景茂明白了什么叫痛到极致。痛到极致不是你撕心裂肺的难过,而是你压根就感觉不到难受,因为太痛了,痛到神经都麻木了。

  他知道自己又吐血了,像个病娇花像个林妹妹一样吐血,可他控制不住,心中清泉早已干枯,能够流出的,只有心头早已冰冷的热血。

  第二日上朝,朝堂震惊,年仅二十四岁的年轻元帅,满头华发。

  新皇关切询问他究竟发生何事,萧景茂只是摇头不语,跪在殿堂上求皇帝让他返回边疆,在那漫天风沙中,渡过自己所剩无几的余生。

  皇帝一开始不准,他一个头一个头的磕,血染红了地面,新皇准了。

  新皇已经不会在忌惮他手中的兵权了,因为太医说,这个人已经活不久了,他短短时间内承受重创,又不顾身体,不调养还整日/操劳。从四十日前接到新皇旨意后,萧景茂每日只入睡不超过一个时辰,最近这几天,更是从来没合过眼。

  一个没有后代并且将死之人,最后的愿望是死在边境中,这样的人自然是大大的忠臣。新皇不仅准了他的要求,更是封了一片土地给他,还可以世袭。可是谁都知道,曲峥嵘,没有后代可以世袭。

  萧景茂没有直接前往边疆,而是去了高原,一步一个等身长头磕上布达拉宫,为他祈福。在那高原上,他闭目静思,大师问他看到了什么,萧景茂回曰,看到了星空。

  那便是他爱的人,明明是如墨汁一般黑暗,能够让日月无光的人,却有带着点点星光,有着无尽的美丽。

  人真的有灵魂、有来世吗?穿越过两次的萧景茂忍不住问,他能够再来世见证这个人的幸福吗?

  大师意味深长地告诉他,你所思恋那个人,已经得到了幸福。

  萧景茂回到边疆,一年后,曲峥嵘战死沙场,享年二十五岁,无妻无子,只有死时嘴角那朵淡淡的笑容,边境战士无不肃然起敬。

  曲峥嵘死去那一刻,远在另外一个时空的萧景茂睁开双眼,猛地坐起身,在静夜里瞪大双眼。

  秦毅何等敏锐,哪怕是在熟睡中也能感觉到萧景茂的异状。他起身将仿佛经受了巨大刺激的爱人搂在怀里,轻吻他的额头,柔声问:“做恶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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