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复杂地听对方在说话。
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和江兴的那一套差不多，虽然层高高有电梯，但总体面积比江兴那边少了大约二十来平米的模样，这样综合评估一下，公司每个月要交的月租费也就没差多少了。
其实认真地说起来，江兴和陆云开现在所住的房子都和他们的人气不相符合。
不过两个人都不太在意：江兴是马上就能买一套房子了；陆云开这一年之中直接半年呆外地的，也是实在不怎么在乎自己就过年过来呆几天的住所。
这时候桌子上一杯子的水已经喝得只剩下了一个底。
江兴一边沉思一边无意识地喝着水，都让在旁边瞅着他的陆云开拿着凉水壶给添了好几次。
陆云开忍不住心道：我要不要说个话打破一下沉默？我就是有点疑虑所以问一下啊！没想到江哥过来了就一直保持沉默着沉思的状态，这看上去简直叫人心中惴惴……要不还是我就直接问了？
这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就在陆云开酝酿着要开口的时候，江兴终于抬头说话：“你的意思是，就是在每次戏后，你会暂时无法脱离出来？这个时间一般是多久？”
终于说话了这是！
陆云开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说：
“也不能说暂时无法脱离出来吧，就是在走神的时候会想到拍摄的情节……嗯，我不知道这样子说江哥能不能明白？就是打个比方，一个写手如果在发呆，那他发呆着发呆着也许就会直接开始想自己的小说情节。”
这个比喻可真不直观，江兴感同身受是不可能了，但如果只是理解的话，那完全没有障碍。
所以陆云开继续说：“然后我的程度就往上升个一级吧。写文的只是在构想这个故事，我会觉得我身处这个故事；但是写文的写手知道自己是在‘想’，我也知道我只是在‘体验’……就是说我完全理解现实这样。”他说道这里顿了下，“我这样说，江哥你能理解吗……？”
“嗯，可以。”江兴说，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跟陆云开讲，“如果只是结束后一段时间不能脱离的话，我知道，有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情况。”
尤其是在有了0021之后。
想到这里，他忽然记起0021，不由问道：[你说我入戏困难……]
0021：[事实？]
[对。]江兴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有歧义，[我的意思是，我既然入戏困难，那我脱离呢？相较于普通敏感程度的，是会更简单还是更困难？——相较于陆云开这种程度的，会更简单还是更困难？]
[……]0021沉吟了一下，[从现有的分析来看，入戏困难和挣脱的快慢和难易并没有很直观的联系。一个入戏困难的艺人可能很快挣脱，也可能很慢挣脱，这和该艺人对‘现实世界’的认识及认可有更多的关联。]
[你的意思是……]
[是否能够挣脱虚幻世界的决定因素并非敏感与非敏感，而是虚幻与现实的对立。]0021解释。
[我差不多知道了……]江兴回应。
这一串脑海里的波动写起来长，实际上只发生在一瞬的时间里。
江兴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虽然我最近还没有过去，但等这部戏完了，我也差不多会过去——”
陆云开正纳闷地想着我是不是听漏了，什么过去不过去的？过去哪儿？
就听江兴再说：
“去找心理医生咨询放松，你呢？”
这个“找心理医生放松”的提议甚至不是以建议的口吻说出来的，而是以一种“反正我等有空了会去做”的肯定叙述。搞得陆云开都因此而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他不由道：“我？我当然也……”
在要把剩下的那一个‘去’字也给说出来的时候，陆云开总算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他情不自禁地问道：“原来这很平常？”
也许是因为陆云开一开始出现在江兴的时候太像学生了，也或许是因为陆云开之后的结局太让人唏嘘了。
江兴在和陆云开接触的时候其实总是忍不住多提了一两分的心，或许是更多的关注，也或许是更多的在乎，总之他现在就心道着我不能灌输给他错误的观念，一边说：“我不好说，真正入戏了导致混淆现实与虚幻其实也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在明星之中最常见的还是压力，因为各种各样的压力而做出了比较出格的事情。”
江兴说道这里稍微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压力的话我觉得你目前应该……”
他看了陆云开一眼。
对方脸上写满了“压力？那什么？能吃吗？”的天然表情。
江兴于是继续说：“应该没有这个问题。所以我们的关注重点就在入戏上边。我觉得这一点上心理医生能够有些帮助，然后平常的时候，我会干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者轻松的事情放松自己，运动也可以，发展别的爱好也可以……”
“江哥有别的爱好？”陆云开突然出声，他脸上带着好奇。
“当然有。”江兴理所当然地说。
“是什么？”陆云开连忙问。
“你猜？”江兴笑道。
“……”猜猜猜——这猫爪挠心的感觉——
等等，重点不应该是对方的回答在这一关键时刻为何画风突变吗！
陆云开眼巴巴地看着江兴！
江兴一会儿就忍不住笑起来：“其实很普通……就是有时候我会刻一点儿东西。”
“雕刻？”陆云开。
“对。”江兴。
好时髦！陆云开：“那……也会画画？”
“会一点儿。”
“=皿=！”……这种，新世界的大门什么的？
江兴的建议反正就是这样，陆云开琢磨之后觉得自己没啥其他的问题了，就把江兴给送出了家门。
其实他倒是有点想把江兴留下来和自己吃饭的，对方要留下来他晚上就不用叫外卖了，问题是——一来家里没有买好的食材，二来偶像什么的，果然还是有点淡淡的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