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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进宝楼_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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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人间枫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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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中的无事亭主,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

  肖无忧摇了折扇像真正的生意人一般笑着道,“在下不勤五谷,不识经济,不过做些无本买卖。所谓交谈,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如我告诉阁下这些武林消息,而阁下也告诉我三件事。”

  陆酒冷自顾吃着点心,头也懒得抬。

  肖无忧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想知道的并不多,就三件事。第一,半年之前禁中大火,定国侯言临素以身殉国。肖某听闻言侯前在大火前夜见过苏少主,不知他与少主说过什么。第二,苏少主来到此间,而寻欢山庄的楚左使也出现在此地,肖某好奇苏少主此来扬州所为何事。第三,苏少主的那位朋友去哪儿了。”

  陆酒冷心道,难怪无事亭主会注意到他们二人,原来是已经识破了苏慕华。其实苏慕华并无意隐瞒身份,连对他这个陌生人都以真名坦然相告。在陆酒冷看来,苏慕华与那些游马江湖的名门子弟没有什么不同,倒看不出他此来江南像因为什么大事。

  肖无忧将陆酒冷认作苏慕华,问的三个问题倒没有半点客气。他所问的前两个问题,陆酒冷是答不上来的,第三个问题,他倒是知道,又怎么能答。当下笑笑道,“肖亭主对我那位朋友可关心得很。”

  肖无忧道,“实不相瞒,在下看上了阁下的那位朋友,我无事亭是诚心想延揽他。”

  陆酒冷道,“肖亭主,与人相谈在于诚心,你半点消息未透,就问了我三个问题,实在是精明的很。”

  “是我失礼了,苏少主想知道什么?”

  陆酒冷道,“肖亭主若有诚意,先答我三个问题如何?”

  “苏少主请问?在下知无不言。”

  “第一,方才肖亭主所言,立于危墙,比如天下第一楼。或者盘中换手,比如天下第一庄是何意。”

  “这可是两个问题。”

  陆酒冷一笑,“便当两个问题吧。”

  “春风得意进宝楼卷进朝堂纷争,这个中风险...苏少主不必我再多说了吧。至于寻欢山庄...陆庄主已经再度闭关,门中事务交由楚左使和两位堂主共同做主,也不知道下回出关,寻欢山庄是否还姓陆。”

  “第三个问题,寻欢山庄的楚左使到这扬州为了何事?”

  肖无忧以扇在手心轻敲,一双招子在陆酒冷身上转了转,“我接到的消息,春风得意进宝楼和寻欢山庄相约在此见面。我还以为寻欢山庄派出的是楚左使,春风得意进宝楼自然是苏少主亲至。莫非...苏少主竟然不知道楚左使所来为何,这可就真是奇怪了。”

  陆酒冷心下明白,自己上了这人的套子。在此人面前,他本已极为小心,肖无忧先问了他苏慕华来扬州何事,他便也有了这一问,不想这人却在故意试探。

  他神色不变道,“若如肖亭主所言,寻欢山庄正逢突变,我怀疑楚左使所来另有图谋。”

  肖无忧微一沉吟,“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二人正说话间,见街中一阵喧哗,数骑穿了衙役服饰的人自街心打马而过。

  肖无忧讶异道,“看样子是扬州衙门的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端了茶点的小二正从旁经过,笑答道,“小的妻舅在衙门里做事,听闻是牢中走失了京陵押来的四名匪贼,衙门的人正在追查。”

  肖无忧问道,“可知什么匪贼?”

  那小二道,“好像江湖中还有些名头,叫什么长江一窝蜂,听说这四人专门在渡口处打劫过往商船,劫财劫色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也该这四人倒霉,一月前劫了兵部某位大人的小公子,见人家长得俊俏,也不管是个男子...结果小公子死得那叫个惨,听验尸的衙役说下半身就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了。兵部那位震怒之下将应天府参上龙庭,这才抓了那四人。本想从扬州水路押解上京,谁知道竟然让他们给跑了。”

  小二是个话痨,见楼中众人都在听他讲,兴致更浓,接着道,“可能躲到哪处山上去了吧,其实咱们这扬州城哪有什么山啊,蜀岗,观音山,金山...都是一些小土丘。不是有这么句话么,青山也厌扬州俗,多少峰峦不过江。城里金家老爷的家眷刚好去平山堂还愿,正住在山中,急得脸色都青了。老天保佑别让这四人又害了什么人才好。”

  陆酒冷握着杯子的手一僵,苏慕华正为他封了穴道关在蜀岗的那所屋子中。虽然他的功夫不弱,但要冲破他所下的禁制,只怕也要费上一番手脚。

  陆酒冷将“管他去死”四个字放在心上略一徘徊,眼前挥之不去是少年微挑的凤眼,目光决绝而凶狠,像极漂亮的小兽。耳畔是少年的怒喝,“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苏少主似乎有心思?”

  陆酒冷拿起放在桌上的刀,“肖亭主,我另有要事要办,就此别过,他日江湖再见。”他与肖无忧拱手作别,下了楼,骑上马,向西北而去。他已经决定以苏慕华的身份去见楚相思,至于在那之前,不妨碍他做点多余的事。

  马踏着一地落叶,月华照在枫林间如落了一场清霜。

  树林中的小屋在月下轮廓有些模糊,小屋的门半掩着,门前有凌乱的足迹,陆酒冷心沉了下去。

  他一掌推开门,青白的冷月撒了进来,屋内并无人。

  陆酒冷细看门口的足迹,果然见到离去的足迹比进来的多了一双,看来是苏慕华自己跟着这些人走的。想来他已经能动弹,只是下在身上的武功禁制不知恢复得如何?他看了看足迹的方向,将马留在了林间,展开轻功追了下去。

  蜀岗并不高,陆酒冷不一会就到了平山堂,他悄无声息地隐入堂中,掀开窗子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堂中正坐了五人,正围着桌子坐在灯下,苏慕华坐在正中,身上披了件青色的外袍。他手中举了个杯子,“这平山堂有风流宛在之名,昔日欧阳修在此留有一阕《朝中措》。”

  苏慕华就着那墙上的题词念了下去,

  “ 平山阑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

  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

  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钟。

  行乐直须年少,尊前看取衰翁。”

  他读完这阙词,又接着道,“今日我与四位哥哥相识,于此学先人一饮千钟,也算不辜负这平山堂的春风秋月。小弟最为年少,便先饮为敬。”

  他举杯仰尽,笑容悠闲地宛如在曲水流觞处与友人共饮。

  陆酒冷见那座中其他四人,苏慕华左手那人穿了一身黑衣,阴沉着一双眼睛,手臂比旁人粗大,显然练得是外家功夫。他的旁边一人膀大腰圆,一身横肉。右手那人却瘦得跟麻杆一样,手中摇着一把羽毛扇。对面那人双手拢在袖中,形容猥琐,明明面容苍老,身形却仿佛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陆酒冷数数人头,想来就是长江一窝蜂了。

  苏慕华饮了这杯,脸上飞起一点薄红,四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都有些异样。苏慕华仿若未觉,在灯下摊开手,看着掌心道,“我虽然体弱习不得武,才会在山中遇上歹人,抢了钱财去,但于武学上还是知道一些。大哥习得是铁砂掌,不知近日晨起之时可有头痛晕眩之感?”

  一窝蜂老大眼中转过喜色,这些日子他功力止步难进,早不知烦恼了多少回,如今听闻苏慕华一语道破,心道莫非这文弱小子还真的有什么办法。果然听到苏慕华道,“我家传有一部清心诀,想来对大哥有些帮助,不如送给大哥好了。”

  老大心中将信未信,“什么清心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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