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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进宝楼_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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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勒住马,往这边望过来。

  黑色的衣袍沾染了尘土,下摆也破了一块,为他干脆卷起夹在腰带里。初升的太阳照着他眉峰伤痕,脸上带着惫懒而神气的笑容。仿佛什么也不在眼,什么也不在意。一只夜蝶停在他的肩上,正懒洋洋地扑簌着翅膀。

  苏慕华瞧清了那人的容貌,不觉笑了。

  自从重遇后,苏慕华就算对他笑也只是似冷还讽,此刻展颜一笑,叶温言竟看得痴了。明白知道这笑容不是为他,他握着苏慕华的手用力紧了紧,声音中不觉带上了几分厉色,“他是什么人?”

  心中又苦又涩,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陆酒冷也看见了他们,他的目光落在握着苏慕华的叶温言身上,危险地眯了眯眼。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十几万,想起我写的是耽美...加快节奏,转画风

  感谢还有耐心的各位GN,你们辛苦了...

  ☆、第十七章 剑是无情(三)

  3

  苏慕华腕间一痛,抬眼见叶温言正注视着他,眼神如凶兽一般,那张脸上不见了一向温文尔雅的笑容。

  苏慕华笑着迎上他的目光,“一位朋友。”

  不过失神了片刻,叶温言便放开了手,目光落在苏慕华腕间微微凝住,那青白的腕间已经浮起一圈紫胀淤痕。叶温言记得那一双手他曾无数次握过,苏慕华的手骨肉匀停,修长的指腹带着刀茧。叶温言眼角一跳,将心中的怅然和眼底的寒意尽皆掩却,凝视着苏慕华的眼睛,“不管他是什么人...这个人...坏我大事,留他不得。”

  苏慕华闻言却笑了,低声道,“他虽救了燕王,但也灭了慕容将离的风头。否则大燕若如此轻易胜了...怎么显出叶公子高绝的手段?”

  叶温言一怔,续而笑道,“苏慕华,如今我在你眼里便只剩下了算计。”

  “叶公子”,叶温言循声看去,慕容将离正拨转马,于马上向他颇为礼数周全的一礼。

  为陆酒冷破了攻城箭,燕王与飞羽骑已经尽皆退入城中,钢铁铰链带动城门轰然合起。北燕的追兵为城头射下的流矢又杀伤了不少。慕容将离数数伤亡的人数,心情更加郁卒。他习惯于刀剑快意恩仇,战场争雄虽然也是刀兵,但却绝非如此简单。慕容将离望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倾颓的营地上余火仍未熄,弥漫着让人喘不过气的炽热。

  慕容将离立马于山峦上,深深叹了一口气,打转马道,“各将领中帐议事。”他向着叶温言转过身来,于马上客气地抱拳道,“请叶公子一定前来。”

  北周归顺了燕,如何封赏燕国君主尚未下旨,叶温言这北周的三公之职何去何从也还无从得知。慕容将离以公子相称,倒也合情合理。

  叶温言含笑回礼,“国师见召,自当遵命。”

  苏慕华见他施展轻功与诸人离去,日头照着叶温言白色的绘竹衣衫,一双皂靴点尘不惊,端是温良如玉。

  朱永宁大难不死,与飞羽骑携了伤兵,数人一骑纵马入城。他进了城下了马,就见到披着甲的一位男子正笑着看他。

  那男子候得他下马,抢先一步行下礼去,“孙晟拜见王爷。”

  朱永宁托了他的手,“免了,免了,哪来的这么多虚礼。”朱永宁一手拉了他,与他把臂而行,“你怎么来了?那雁北城呢?”方问了两句,又急忙道,“孙晟,你稍待,我得先谢过一人。这位小兄弟...”

  陆酒冷见他转过头来,于马上向他一抱拳,“好说。”

  孙晟在旁笑道,“王爷,我为你们引见,这位是和我一同来的,雁北城的县令宋昊。”

  朱永宁玩味地一笑,“哦?县令?我大宁竟然有身手如此了得的县令?”

  陆酒冷道,“王爷见笑了,宋某惭愧。”

  朱永宁见他不愿意透露身份,也不勉强,笑道,“在下朱永宁,多谢阁下援手。”

  钟拓达自城头上下来,吩咐了将官安置伤兵,领了众人至主帐落座,再命人拿了水酒来。这一场夜袭,虽有凶险,但到底赢得漂亮。燕王生死走一遭,倒没什么惧意,反而起了豪情,喝起酒来比平日干脆了许多。朱应袭少年心性,当时在城头看得凶险,如今想起来,却有几分跃跃欲试之意,直囔着下回要换他劫营。

  钟拓达道,“劫营偶一为之尚可,今日之后燕军自然加强了防备,只怕下回就没那么容易了。”

  朱永宁想了想,笑道,“这倒未必,虚虚实实多来几次,燕军只怕要成惊弓之鸟。”话虽如此说,但朱永宁也明白,并非易事。

  孙晟饮了酒,将雁北城中的情况一一说来。

  虽然贺展鹏办事不怎么靠谱,但陆酒冷从天盟中挖出的惯于装神弄鬼,偷鸡摸狗之辈还是把事情办得漂亮。雁北城闹鬼之事越演越烈,每日都有数十人围着岱钦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确实见到了白衣无常,还煞有介事得探讨鬼是走着跳还是飞着跳。没过多久沙匪中闹起了怪病,都是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突然便昏厥倒地,口吐白沫,舌头吐出如吊死鬼一般。岱钦为沙匪们吵得焦头烂额,再为陆酒冷在旁挑唆几句,更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占了个什么都没有只有鬼的城池,太子的许诺还如空中楼阁,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陆酒冷看火候差不多了,放出烟火信号,孙晟领着兵杀个回马枪,围了雁北城。沙匪平日于马上威风惯了,呼啸来去何等快意,如今却为人围成了乌龟一般。岱钦忍了又忍,一日眼睛比一日红。终于有一日夜半时分,偷偷开了城门。沙匪离了雁北,如鱼入海,马上的悍勇又活了过来。孙晟追了一阵,折了一些人手,也不敢追得太狠,眼睁睁看着沙匪回了大漠深处。陆酒冷故意殿后,寻了个沙匪杀了,划烂了脸。

  孙晟饮了口酒,继续道,“这班沙匪谁手下没有沾过血,可偏生这样的人最怕鬼。”

  朱永宁问,“不知这一班英雄何在?”

  陆酒冷看朱永宁面露喜色,一笑道,“挖土的土行孙,善于藏匿的忍者,制毒妙手,还有惯于翻墙走壁的偷儿,约莫三十人,我已经都为王爷带来了。”

  朱永宁大笑,“今日我与宋大人一见如故,颇感快慰。”他拉着陆酒冷喝了一碗酒,又道,“以宋大人之才何苦屈就一个县令,我燕王府大门随时为宋大人而开。”

  陆酒冷长身而起,举杯一饮而尽,抱拳道,“谢王爷美意,在下一介江湖闲人,不惯约束。我尚有俗事缠身,与诸位就此别过。”

  朱永宁听他要走,问道,“宋大人意欲何往?”

  燕王与江湖中人折节相交,一向不问出处。他明知陆酒冷并非宋昊,但既然陆酒冷不愿吐露身份,他也便仍以宋大人相称。

  陆酒冷道,“实不相瞒,我要去寻一位朋友。”

  孙晟与他一路行来,处了几日已有几分熟稔,当下笑道,“宋大人如此心急,只怕是红颜知己吧,哪家的姑娘如此好福气?”

  陆酒冷含笑道,“不是红颜,也算不上是知己。”

  众人见他去意已决,虽然遗憾少了个助力,但也不好勉强。燕王命人装了一壶酒来,于城头放下吊篮送他出城。

  已近黄昏,北燕先输了一阵,士气未缓过来,营地中颇为寂静,只有袅袅淡白色的炊烟升起。

  慕容将离将一桶水浇在马背上,马儿偏了首蹭蹭他的手背,他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

  刀光剑影无情,只有这个时候,他的心才能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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