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进宝楼_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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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陌路的两个人,一点点靠近,相遇相知相恋,他们相遇太晚,相恋太快,相知未深。

  两情相悦何等醉人,对彼此的渴求如最醇厚的酒,但纵使满头烟霞,任情儿也不能安心。

  赵云剑并非迂腐古板,但骨子里他仍与他截然不同。河间府总是系着赵云剑的一根绳索,只有了断了他的念想,让他再也回不去了,才能真的留住这个人。

  赵云剑寻了一匹马骑了上去,顺着信号传来的方向而去,他在林子的边沿勒住马,抬头见林中一名少年正跪在地上。他认得是师叔齐云的弟子楚息,那楚息目中含泪,低头不语。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身白衣的齐云正站在林间,赵云剑只听他长叹一声,“此事怨不得你,起来吧。”

  楚息道,“是弟子定力不足,才才...害了师尊,请师尊准我一死。”

  “死?”齐云目光一沉,声音在暮春的朝阳中凝了寒气,“楚息,你可还记得河间府弟子训么?”

  楚息道,“饮马河间,仗剑关山,百死不折。”

  齐云道,“河间弟子没有轻易求死之辈,你若死了,对得起我于你十年授剑之恩?”

  楚息目中含泪,“师尊。”

  剑光倏起,一缕乌发随剑光飘落,齐云还剑回鞘,“今日以发代首,你的命权且寄下,我要你从今日起无论多么艰难,绝不离开河间府。至于今日之事,我自会用任情儿的血洗清,你便忘了吧。”

  楚息望定眼前的男子,他自幼追随此人,多少次齐云把手教他习剑,带着剑茧的手握着他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便对这人有了渴慕,却从来不敢亲近。

  他那时虽是失了控,但还是记得这盼了太久的人在他的怀中压抑着的喘息,他又如何能忘?

  赵云剑见二人诡异模样,如何还不明白,当下进退不得。齐云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二人目光对个正着。

  赵云剑翻身下马,单膝着地,抱拳道,“云剑见过师叔。”

  齐云目中闪过喜色,“云剑,那魔头放你出来了?”

  赵云剑犹豫了片刻道,“师叔,我...并非为任情儿挟持,而是自愿和他走的。任情儿本性不坏,他只是...只是...”

  赵云剑心中一叹,任情儿做出这样的事,叫他如何为他分辩。

  齐云目光转为平静,看着他的神色,道,“你都知道了?”

  赵云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沉默了片刻道,“是。”

  齐云并无愤怒难堪之色,“我与他的过节是我们的私怨,姑且不论。云剑,你的事该给师门一个交代。我...会替你向师兄求情。”

  一月之后,河间府广发武林贴,孽徒赵云剑不仅勾结拜月教妖人,而且便是大盗不留行。

  赵云剑一语不发受赵千云三剑后,拜别而去。

  夜色,大雨,深巷的尽头,褪色的红灯笼在风中打着转,一两声响板在静夜里传来,拉长了寂寞的音色。

  一辆马车在雨夜中而来,车帘掀起,车内一位美丽的女子正好奇地向外张望。

  车内传出优雅的男子声音,“琳琅姑娘,这是西街,都是一些酒馆和赌坊,江湖浪子们最多的地方,若有些什么江湖故事都少不了这样的地方。上回啊,素手刀和...”

  马车远去,话语声渐渐听不到了。低垂的屋檐下红漆剥落的柱子上靠着一个提着酒壶的醉鬼,他似已在那站了很久,深色影子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偶尔眼中露出落拓的神色。

  木屐的声音响在雨夜里,持伞的人在他面前停下,“你悔不悔?”

  醉鬼眼也不抬,“我...我悔什么?”

  雨水沾染任情儿淡色的纱衣,他缓缓道,“若是那日你不曾为一个叫情儿的小倌赎身...若是那日你救了河间府的人后便随他们而去,不曾折回头救一个叫任情儿的魔道妖人...赵云剑,依然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云中一剑赵大侠,你的小师妹也不会和别的男人坐在一辆马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对的主线基本跑完,苏楼主要登场了。

  ☆、第三十五章 涧水迷踪(一)

  1

  “数日后,江湖中便盛传任情儿和赵云剑月夜放舟,我们相携离开蜀地前往江南。我与他联手击退拜月教的杀手,甚至有一次我遇上齐云等河间府的人,赵云剑也对他们拔剑相向,护了我周全。再后来我与他共饮岳阳楼头,赵云剑对前来挑衅的江湖中人坦言与我的情义。后来我们到了杭州,一日赵云剑遇见了几位好友,他那人好酒好朋友,一起上了青楼买醉,无意之中他得知当日买他那把剑的那位朋友是为我所收买,也便知道了坏了不留行名声的人便是我。第二日我是在青楼花魁的床上找到了他,再后来...”

  化名苏遥的苏慕华苏楼主将水中捞起的绢帕系于钓竿上,“再后来,你们便这么折腾了近十年...他见了你就躲?”

  任情儿微微一叹,接过苏慕华手中的吊绳,“空钩,连个饵都不下,你想钓什么?”

  苏慕华将沾湿的绢帕搭在钓竿上,“哦?钓莲花鬼该下什么饵?”

  “这...”任情儿为他问得一愣,见苏慕华慢慢勾起唇,摇了摇折扇道,“既然你已经决定离开赵云剑,那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你便陪我去看看这莲花鬼吧。”

  夜静三更,白色的纱幔低垂,白色的冥烛燃着,子夜已过,赵千云年事已高,为人劝去休息了,灵堂之中仅有一副乌黑的棺木。

  两道人影出现在屋檐上,掀开瓦片往屋内望去。

  苏慕华道了声,“下。”拉着任情儿的手,便往屋中落去。

  他内力全无,却说跳就跳,任情儿唬了一跳伸手拽了他,轻轻落足于棺木前。

  苏慕华瞧着眼前的棺木似瞧得颇为有趣,甚至拿了折扇在那棺木上这里敲敲,那里敲敲。

  “你做什么,这么大动静,你还怕不能将人引来?”

  苏慕华敲了片刻,道,“这位赵琳琅姑娘听说让赵兄念念不忘,我倒要看看是何等模样。”他手掌推开棺盖,棺中的女子平静地躺着,仿佛只是睡去一般。

  手指一动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刀,苏慕华刀锋堪堪触及女子的衣领,他手一顿,向着任情儿笑道,“你认得这便是赵琳琅,不会是什么人易容的吧。”

  任情儿道,“这我可看不出来了,就像你可若非见过你这副模样,我都快要认不出你来了,可仔细看来明明还是那张脸。”

  “陆酒冷曾经教过我,人辨识一个人经常通过的是一些习惯的举止,或者说对见过的人,人都会有一个判定,若改变了这些影响了判定的特点,再加以眉眼的修饰,非极为熟悉的人看不出破绽。不过易容之术有一点是人往往会对脸部进行易容,至于其他地方...”

  苏慕华手中刀锋顺着女子的衣领划下。

  “你...”任情儿虽然离经叛道,但不想此人比他更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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