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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枪_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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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经到了门口,刑鸣才慌忙钻出被子,喊他:“虞老师。”

虞仲夜回头看他:“怎么?”

刑鸣眼瞪着,唇抿着,一切情绪等待宣泄,一切情感渴望倾诉,只是话在嘴边盘旋一晌,最后却只敢流露一声:“谢谢。”

虞仲夜也无多余表情,微微颔首:“好好休息。”

真的走了。

虞台长走后,刑鸣一连几天都在主卧的黑丝绒大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琢磨不透对方的意思。虞仲夜白天常来看他,态度就像领导慰问员工,晚上也不与他同床,是真的就此生分了,还是盛怒未消,犹在气头上。

刑鸣吃不准。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这是虞台长的家宅,一砖一砾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他的私物,他刑鸣何德何能,居然一连几宿霸占主卧,这样的喧宾夺主,简直荒唐得厉害。

还有一件事情也荒唐。那天明明已经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这会儿除了些许外伤,竟已心不急跳、气不急喘了,刑鸣仔细想了一下,得出一个最靠谱的结论:应该还是饿的。

菲比的手艺一如既往出色,刑鸣偷偷摸摸进了餐厅,餐桌上摆着一些东南亚常见小食,花花绿绿的很是好看。刑鸣以前口味清淡,嫌东南亚菜太甜,但这回死里逃生,又被虞台长请来的台湾营养师喂了几天清粥蔬食,这些五颜六色的食物突然就很是入眼了。他经不起味蕾的撺掇,抓了芒果糯米糍就往嘴里塞,一口没咽入食道,新一口又跨过齿关。

祭了五脏庙,他便恍然大悟,爱情这东西,饥时不可果腹,寒时不能取暖,除了在戏剧脚本里撩人热泪引人发狂,真是一点意思没有。

他正气咻咻地嚼着,恶狠狠地想着,虞仲夜从外边进来了。

刚从泳池出来,虞仲夜腰间随意搭着一条浴巾,水珠还未擦干,如给这强壮肉体抹了层亮油。

刑鸣鼓着腮帮回过头,一见眼前这副光景立马心虚,他背过身去,迅速咽下嘴里的食物,含糊说着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儿了,下午就打算进明珠园。

虞仲夜言简意赅:“不准。”

刑鸣不服,辩解道:“可我领导还等着派我出差呢。”

虞仲夜道:“我会交待小骆,你在我这儿养身体。”

刑鸣再找不到借口,只能闷下头,继续吃东西。

虞仲夜伸手过来探了探他额头,说你要是不愿意去医院,就请个医生上门看看。

虞台长接着报出一个名字,吓得刑鸣一口椰咖土司没咽下去,堵在气门里,把脸都憋红了。

这是他当年在普仁医院实习时的导师,普外科主任,院里出名的冷面煞星,也是为数不多能令刑鸣怵见的人。

虞仲夜像是不知道这层渊源,问他:“噎着了?”

刑鸣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着眼睛点头,他一手跟疏浚交通似的捶着胸口,一手却仍抓着咬了半块的土司不愿撒开。

“慢点,没人跟你抢。”虞仲夜笑了,搂过刑鸣的肩膀,将他带进怀里,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刑鸣渐渐气顺了,咽下喉口的食物,想从虞仲夜的怀里逃出来。

但虞仲夜不让。

不让挣扎不让抵抗不让逃跑,他紧紧拥着他,手掌沿着他的后背下滑,隔着丝绒衣料,一节一节地摸过他的脊椎。

久未触碰的身体,像蛊。

“不能再瘦了,硌手。”说着手已滑过曼妙腰线,虞仲夜埋脸在刑鸣的颈窝,撩高他的睡袍露出大腿,用力抓揉他的屁股。待睡袍被揉皱得不成样子,手又钻进去,将内裤一把扯下。

虞仲夜的气息愈发灼热焦躁,胡乱吻着刑鸣的脖子与下颌,又去寻他的嘴唇,刑鸣脖子后仰着试图躲避,身体濒临失守,反倒愈发清醒地想要逃跑。

一时挣脱不得,便被对方狠狠吻住。

虞仲夜臂力强劲惊人,以单手掌控刑鸣,将他托坐在餐桌上,腾出的那只手猛一挥摆,将桌上一众锅碗瓢盆全都扫到地上。

菲比可能听见动静,从外头跑进来,喊道,虞总。

虞仲夜根本无暇搭理菲比,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对方出去。他的舌头侵入刑鸣口腔,深深吸.吮,大腿顶入刑鸣胯间,反复搓动挤压。

菲比不受威慑,反而上前一步,用夹生的中文喊着,虞总,客人已经等着了。

玄关处真有人声,刑鸣总算借机逃了出来。

菲比!虞仲夜红着眼睛低吼,犹如发情的狮子不得满足,明显动怒。

刑鸣使劲憋住笑,直到背过身去,才敢偷偷乐出来。前阵子自己实在太憋屈,能换着让虞台长也吃一回瘪,怎么都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被虞台长吼了一声,菲比也觉委屈,强挤了一丝笑道,都是您的亲戚。

情意融融冷却得也快,寥寥两句话间,虞仲夜已经彻底恢复一张波澜不动的面孔,他自菲比手中接过睡袍,披在身上随意束起,又转过头捧起刑鸣的脸亲了亲,以一种不怎么明显的命令口气道,到花园去,老陶近些日子总在找你,可能有事。

说话间菲比已把两位客人引进了门,看着都不太年轻,一个宽颌亮眼笑里藏刀的儒雅男子,一个红唇烈焰气场外露的艳丽女人,前者刑鸣在普仁医院里打过照面,知道他是洪书记的贴身秘书,裴非凡。

后者……刑鸣仔细打量审度这张女人脸孔,终于从她似曾相识的五官中窥见端倪,这人是廖晖的姐姐,洪万良的侄媳妇,盛域真正的当家人,廖君。作风剽悍泼辣又强硬,整个商圈都赫赫有名。

裴非凡与廖君也看见了刑鸣,彼此对视一眼,微微一抽嘴角,表情奇异得很,不知是讥是讽。

那个软软腻腻的台湾女人似还怕他赖着不走,竟笑吟吟地前来引路,刑鸣冲虞仲夜特别乖巧地笑了笑,转身跟着走了。

只是背身一瞬,笑容全失,方才那点情迷、那点柔软都像刚刚抽芽的苗儿,一经霜打,又倏地缩回地里。

刑鸣跟着台湾女人低头钻进虞宅花园,偶尔回头瞥一眼落地玻璃窗,便能看见虞仲夜亲自以好茶待客,与他们相谈甚欢。

到底是一家人。

刘崇奇一案后又遭此一难,他拼尽全力使一个清白的人没有蒙冤,其实已能释然不少。他知道人活着岂能事事遂愿,刘崇奇一介草根英雄,翻案尚且困难重重,何况一个十来年前的旧案,人证物证早被时间埋没了;他更知道虞少艾与洪万良血浓于水,虞仲夜与盛誉牵扯甚多,亲缘这东西断不了,官商一体的关系能断也断不干净。

只要他搁浅甚至放弃翻案,他的事业立马可以重头再来,他的爱情也会甜蜜完满。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刑鸣便狠狠唾骂自己一声,呸!

一个人倘被蛇咬了好几遭,难免会望草绳而生畏。古之兵法也讲究“审度时宜,虑定而动”,他活这二十几年,当然不能都活狗身上去了。

只是这一关他过不了,这一鲠他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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