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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宅记[重生]_第3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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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引走镖有规矩,不许众人在野外饮酒,以防醉酒误事。他私底下行事不拘小节,但到了大事之上就变得一丝不苟。

“是清水!”钱六把酒坛晃得直响,“没有酒,过过干瘾,霍哥。我们姑娘知道你的规矩。”

“是我误会了,等过了这个山头,就到前面镇上,到时候请你们喝酒。”霍引说着将烤鸡递过去,“还要吗?如心和青娆呢,怎么不见出来?”

“不要了。”俞眉远推回去,“昨晚赶路,她们被颠得一宿未睡,现在正补着呢。”

“你呢?”霍引便自己撕了只腿子下来,问她。

篝火烧得噼叭作响,不时爆出火星,火色晃动不安,照得人脸全是明明灭灭的阴影与光斑。

“我没事。”她轻描淡写说着,又问,“小霍哥哥,你以前行走江湖都这么辛苦吗?”

“不然呢?你以为都像你游山玩水那样自在?”霍引失笑,“小丫头你还嫩着,江湖可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惬意舒坦。你当喝两碗酒,会耍几下鞭子,多走几个地方,就算是行走江湖了吗?”

“嗬,你倒教训起我了?”俞眉远挑了眉,眼中却无怒意,“你倒和我说说,怎样才叫行走江湖?”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你真正踏进江湖,就会发现很多事已经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每个人的立场、信念、道义,都不一样,有时坚持到最后的,不一定是你想要的结果。江湖就像个大染缸,想扬名立万的人很多,每个人都被染成不同颜色,并不是黑白分明的。而你所感受到的这些艰辛,不过其中冰山一角。”霍引靠在了马车上,一边说话一边啃着鸡腿,和她说了几句话,他就觉得自己饿了。

“听起来你从前很辛苦?”俞眉远盯着他,目色如月。

“苦……是挺辛苦。有次我为了抓个穷凶极恶的魔头,整整追了他五天五夜,没有阖过眼。”霍引啃完一只鸡腿,又撕了只鸡翅,正想吃,忽想起鸡翅是俞眉远的喜好,便递给她。

这次她没拒绝,笑着接过,翅尖往嘴里一送,卡蹦一声就咬断了。

“什么魔头?可是博岭的天煞老贼?”钱六来了兴致,忙问。

“正是。”霍引道。

“我听江湖朋友提过这事,三言两语听得不痛快,霍哥快给我们说说。”钱六鸡肉也不啃了,水也不喝了,只要听他说。

“六哥,别问了。小霍哥哥几天没好好休息过,长篇大论的,你还让不让他睡觉?”俞眉远不乐意,各瞪了两人一眼,道,“快去休息,眼睛都熬抠搂了。”

“不碍事,我这会也睡不着,和你说说话刚好。”霍引心里一暖,连日来的倦意都淡了些。他说着从她手里抓过酒坛,想也没想就往口中倒去。

俞眉远要阻止都来不及。

“诶!”

那是她喝过的……

……

魏眠曦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树下,他带了四个亲随,围在一起生了堆火。押镖的事他们不管,只是随行,这一路上与霍引等人相安无事,既不太接近,也不疏远,有什么事也都彼此商量着来。

篝火上用树枝垒了架子,搁着小铜锅,里面滚着米花,发出咕嘟嘟的声音,有人拿长木勺搅了搅米汤,觉得锅里这饭食熟了,才用随带的陶碗先装出半碗米汤,和风干的牛肉与饼子一起,递到魏眠曦眼前。

“将军,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伤势未愈?”那人顺口问道。

魏眠曦接下干粮,半碗米汤只搁在地上。

“我没事。”他靠着树杆坐着,目光落在远处。

镖车停在前头,马匹已经卸了辔头,被牵去喂草饮水,车子的箱笼上头躺着沉睡的男人,鼾声如雷,下头生了两堆火,各围了些人,低声笑谈着,而离他们不远的马车上,叫他朝思暮想的人正晃着脚坐在车儿板子上。

这么多天,他虽与她同行,两人从头到尾却没说超过三句话。

火光照不透这漆黑的树林,那边的人像街上的皮影戏,跟着火光一会明一会暗,魏眠曦连俞眉远的模样都看不清,只瞧出她颇开心,和霍引的笑声隔得老远也叫他听得分明。

他撕了两条肉干进嘴,肉干又硬又柴,他咬了两口便吐到旁边。

那边又传来清脆的声音:“喂,把酒坛给我!”

他远远看去,霍引将酒坛背到自己身后不肯还她,两人正在马车前玩闹,好不亲昵。

这几天,这样的情景数不胜数。

魏眠曦眼睛被扎得难受,可要他转头不看,却更痛苦。

“将军,米汤凉了,可以吃了。”亲随将饼子撕成小块扔进米汤里浸软后端起,捧到他面前。

魏眠曦没有反映。

“将军?”亲随唤了唤,将碗递到了他眼前。

“滚开。”他抬手打开那只碗,暴戾开口。

陶碗落到草地上,闷响一声,碎作数块,白色米汤溅了满地。那亲随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却深谙魏眠曦脾气,当下便垂头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话。

魏眠曦回过神,拂袖从地上站起,朝林子外头行去,转眼没入夜色之间。

……

“终于肯出来见我了?”林深处的枝缝间传下来妩媚的女音,有道纤细的人影跃下,落到了树下。

“我没让你跟来。”魏眠曦面无表情地开口。

前头那女子便缓步而来。她一身黑衣,乌发绑成细辫,辫里缠着五色绳,显非中原打扮,面上罩着银亮面具,行来之时身姿摇曳,宛如池面未放的莲。

“可我想跟着你。”她走到他面前,抬手揭下面具,露出张秀美的脸庞,狭长的眼眸,细小的檀口,鼻涩高高,既有些中原女子的婉约,可仔细看着,又有些关外深邃的轮廓,眼角勾起时媚态自生,分明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那眼角眉梢的风韵却不输任何人。

她说话间伸手,以指尖缓缓抚过他的脸颊。

“啪。”魏眠曦毫无怜惜拍掉她的手。

“俞眉婷,你做好你的本份就行,有事我自会寻你。”

“人家不是怕你被他们察觉露了馅,才想跟着你,好好保护你……”她不以为意,嘻嘻知道,“毕竟你的阿远可不简单呢。诈死离京一年半,竟还背着所有人练了武功,倒是出人意料。”

这话说到后面,便带着咬牙切齿的恨。

“不要动她,听清了吗?”说起俞眉远,魏眠曦便想起清晏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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