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就不。”张临板着脸说。
大蓝瓶露出失望的表情。
张临弯腰捡起了旁边那支注射器——实话说，在蓝瓶身边做这样的动作，就仿佛在公共浴池里捡肥皂一样危险。
大蓝瓶眼珠转了转，喉咙里咕咚一声，然后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维兰德把注射剂扔在了门边，所以张临慢悠悠地走个来回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这期间蓝瓶一直忍住没动，这让他还算满意。
“抬起头来。”张临居高临下地说。
大蓝瓶带着期冀般的亮晶晶眼神望着他。
张临冷酷无情地把注射器扎进大蓝瓶颈侧，淡灰色的液体被缓缓推了进去。
张临掐了一把大蓝瓶委屈的脸，在感叹手感不如幼儿版本的同时，顺便摸了一把他的大光头，然后瞬间震惊得呆住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他好像隐约摸到了一点点扎手的感觉。
张临捧着大蓝瓶的光头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发现上面确实隐约冒出了一点点青茬。
这不科学，工程师在休眠舱里睡了两千年都没长出来头发啊！张临顿时扔下了还带着满脸期待望着他的大蓝瓶，直接回到101踹开了维兰德的房门。
戴维正在脱维兰德的衣服。
张临：“…………”
然后戴维给维兰德披上了一件白大褂，绕到前面去认真地扣上每一颗扣子。
张临：“………………”
腐败的大资本家！
“干什么？”维兰德皱着眉头说，“我很忙。”
“蓝瓶……我是说神仆，”张临说，“好像长出来头发了。”
维兰德露出嘲讽脸，“我想我应该跟你提过很多次了，他的抱体虫是通过考古学家夫妇的身体里孕育出来的——还要我说多少遍呢？”维兰德直接迈步走向门口，戴维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
“他也有人类的基因——或者说，他已经盗取过人类的基因了。”
59 驯养
“而你，”张临抱着胸冷酷无情地说,“盗取了谢尔顿经典的嘲讽脸。”
维兰德：“…………”
大科学家没好气地从张临身边走了过去,目不斜视地去推门。
“你最近好像确实很忙。”张临突然出声,让维兰德的脚步顿了一顿。张临玩味地看着科学家的背影，“神仆捉回来了,我在你身边为你提供针剂原材料，霍华德身上的病毒也暂时被控制了——所以最近有还什么事情，值得你特别着急吗？”
维兰德没有回头，但肩膀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张临好像从中看出了一点不好的苗头——他似乎猜中了什么。
“不用胡乱猜测了。”维兰德稍微转过一点脸,但很快就停住了，用侧脸对着张临,以至于张临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不会去把不属于我的……带回来。”
“但你还是要去见他。”张临盯着维兰德的侧脸,肯定地说。
维兰德突然暴躁起来，狠狠地攥着门把手，“我是去救他！”
张临一时间没有说话。
维兰德深吸一口气，“不要对我说什么这会改变世界进程之类的话。你知道我，如果能把……救回来，我不在乎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实际上，我觉得不会更差了。”
张临摊开手，“我没有阻止你，你随意。而且我会信守诺言——陪你跑这一趟。”
维兰德终于把脸转了过来，神情中充满鄙视，“难道不是监视我吗？”
张临摊开的手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挠了挠鼻子。
门外突然有人说：“啊哈，你要去把薛定谔的另一只猫从箱子里拿出来。”
维兰德猛地转头，从门缝里对上谢尔顿那双卖萌大眼睛。谢尔顿浑身触电般地抖动了一下，然后机械而快速地抬起手，在维兰德的房门外敲了三下，并且重复了三遍。“维兰德先生，维兰德先生，维兰德先生。”
维兰德：“…………”
谢尔顿一扯嘴角，露出神经质的笑容。
维兰德鼻孔翕张，谢尔顿抢在他说话之前开口：“你的确不用在意，维兰德先生。因为这不是《有关时间旅行的热门问题》和《蝴蝶效应》，当我们在不同的时间段中穿梭的时候显然并不在同一宇宙之中——顶多能够算是《12只猴子》。不过实际上，”谢尔顿摆摆手，“区别也大极了。”
被激怒的维兰德刚想要讽刺谢尔顿，后面却传来了张临的声音。
“所以彼得，你能冷静下来听我说一句话吗？你只能去一个平行宇宙——好吧或者更多，但永远不会是全部，因为全部是无限的。”张临看着僵硬下来的维兰德，“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改变的仅仅是万中之一，这有意义吗？很抱歉我真的看不出来。你只能拯救无数个戴维中的一个，在更多的世界里他还是去世了——恕我直言，如果你不是在准备骗过我，去平行宇宙偷一个儿子的话，那么你就是在浪费时间。”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静默，谢尔顿抿着嘴瞪大眼睛，目光在对峙的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最终被莱纳德扯到后面去了，还收获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谢尔顿不乐意地梗起脖子，但没有说话。
“你是对的。”过了很久，维兰德才沉沉地发出一点声音，“但我只知道我必须做什么——我必须，找到一个让我暂时不被那种念头逼疯的办法。”
张临也沉默了。
能够穿越时空这种希望，是他给维兰德的。现在他没办法轻描淡写地说“你这样不对”，就阻止维兰德去追寻一生中最大的执念。
但是紧接下来维兰德翻了个白眼，“如果现在有什么能够阻止我，就是追查你——或者说异形这个种族的真相。作为开始，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驯养你的大蓝瓶？”
张临：“…………”
他想要若无其事地避开目光，可惜失败了，只好颇为遗憾地耸耸肩，诚恳地面对维兰德，“说实话，我不太适合当老师——或者他们几个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