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七十年代_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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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见潘阳来了,姚宝忠挣扎要起来,对潘阳道,“大兄弟呐,你快劝劝他们,让我出院家去吧,在这遭罪呐,我就是死也不想死在这儿...”

  姚宝忠话音刚落,未待潘阳说话,韩乃云就瞪眼道,“浑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你不好好治,哪能快点好!”

  姚宝忠嘿嘿笑了下,叹气道,“哎呀,你们就别瞒我啦,我大概也知道我是什么病啦,人各有命,我能混成现在这样,没白活,我知足啦。”

  姚宝忠这份临终前的霍达,叫潘阳止不住红了眼眶,别开眼把压下这股泪意,再扭回头,笑着劝慰道,“你好好在这治,家里的事都有我呐,有我在你还不放心?保管把什么事都整得好好的!”

  姚宝忠连连点头道,“放心,我当然放心。”

  说着,他扫了一眼在病床前守着的这些人,他女人韩乃云打从他住院起,就天天守在这了,衣不解带的伺候他吃喝拉撒,还有他两个闺女和大儿子,轮流来...家里两个小儿子还在上学,还有儿媳妇,二孩都快生了...

  他哪有心思还待在这儿呐!

  姚宝忠现在没别的祈求,只是希望能熬到他大媳妇生,让他再见见老姚家后代,这就足够了!

  不管姚宝忠有多看得开,终究还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大约是将临终之人能察觉到自己所剩日子无多,不管老姚家人同不同意,姚宝忠都强烈要求回家,盐水瓶子也不打了,意志坚定的拒绝治疗。

  最终还是韩乃云做了主,擦了擦眼泪,松口道,“回去就回去吧,走,我们家去。”

  姚宝忠回来的当天,半夜里就悄无声息的走了,他终究是没能等到大儿媳生产...

  当天夜里姚祺田就放了一挂短炮,一夜之间老姚家里外皆挂上了白孝,从生产队借的大喇叭放着哀乐,向所有人通知姚宝忠走的消息。

  和姚宝忠沾亲带故的,几乎悉数到场。

  除却老潘家大房以外,二房、三房都该安排一个人去吊丧,办丧事不比喜事,喜事可以不到场,但丧事必须得到。

  二房跟大房向来不合,朱秀芝又是能孬熊就孬的人,潘阳去通知,这女人想都没想,就道,“不去,都哪门子亲戚了,还让我们去!”

  去了不要添礼钱呐。

  朱秀芝这番话可把潘阳气得牙疼,先头没多久,朱秀芝她老子去世,大房这边可是她去吊丧的,当时除了添礼,还拎了火纸和两床被面,现在可倒好!

  潘阳也不给她好脸了,指着朱秀芝面门就道,“以后再踏进我大房半步,腿都给你打断了!”

  朱秀芝悻悻道,“不去就不去,谁还乐意跟你沾边呐!”

  二房不去,轮着三房,曾经跟他们一块合伙的潘兆丰却道,“大哥,我明天正好有事,去不了啦,要不我把钱给你,你给我带去?”

☆、150.完结章

  因为平山头的事,潘兆丰对他这个大哥心存不满,总觉得他大哥是故意的,好好的点子,非要带着全村人一块挣钱,跟他一块干多好?大把的钱进他们裤口袋里,犯得着去拉扯一帮不相干的人?

  还有姚宝忠,他大哥对姚宝忠未免也太好了,他才是潘兆科的亲兄弟呐,胳膊肘总想着往外拐,把他放在眼里了吗?

  死了好,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去吊丧,有时间宁可在家睡大觉!

  潘兆房两口子不去就算了,潘阳没想到潘兆丰居然也不愿意去,不管怎么说,好歹他们三个是合伙干了几年呐,就算中间闹过不愉快,同吃苦共患难的情分在那儿搁着呢。

  潘兆丰的态度才真叫潘阳心寒,盯着潘兆丰半响没说话。

  把潘兆丰都给盯毛了,有些心虚的撇开眼,道,“大哥,我得去市里一趟签订单。”

  言下之意,没事你就可以走了。

  潘阳不觉点头,长吁一口气道,“潘兆丰,你知道我干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或许是潘阳的眼神太过凌厉,潘兆丰不敢对视,也不吭声。

  潘阳逐字逐句道,“当初我是给猪油糊了心才会带你一块干窑厂。”

  潘兆丰顿时不服,道,“大哥,你话不能这么说吧。”

  潘阳两眼一瞪,忍了半天的火气终究是没压下去,指着潘兆丰的面门道,“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希望你有种点,从今往后都别再来找我。”

  说完,深吸了两口气,不再看潘兆丰,掉头就走。

  等潘阳走远了,孟广美才从家里出来,问潘兆丰道,“兆丰,你说你不去吊丧,你大哥有说什么没?”

  盯着潘阳的背影,潘兆丰面色铁青,半响狠狠唾了口唾沫,咬牙道,“潘兆科,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还能狂多久!”

  报丧、吊丧、出殡、安葬,从头七烧到五七,姚宝忠的丧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姚家人仍旧沉浸在悲伤中没缓和过来,这种时候我们无法说任何安慰的话,只能尽可能帮助当事人从这段灰蒙的经历中走出来。

  姚宝忠临终前的托付潘阳不敢忘,窑厂和碎石厂都有姚宝忠的份子,姚宝忠不在了,潘阳理应把他的大儿子姚祺田尽快培养起来,接替姚宝忠的位置。

  还有姚宝忠的两个小儿子,是姚宝忠最放心不下的,潘阳也跟他保证过,只要她在一天,就会好好领着他们干一天。

  八月初,姚祺田的媳妇潘广玲在乡卫生站又生了个男孩,小生命的到来多少冲淡了些悲伤的气氛。就连多日不见笑脸的韩乃云都难得露出了笑容来,抱着刚出生的小奶娃,笑得偷偷抹眼泪。

  可惜了,她男人要是还在,这时候一准该快活极了。

  潘广玲天不亮把孩子生下来的,天刚放亮,姚祺田就骑上自行车挨家挨户报喜了,先是他老丈母娘家,再来是老潘家。

  老姚家又来了个男孩,确实是大喜事,张学兰笑道,“祺田,跟你娘说一声,七天时我们都过去,好好热闹热闹,劝劝你娘,让她想开点。”

  姚祺田哎了一声,道,“婶放心,我会劝劝我娘的。”

  他们这边的习俗闺女出生十二天办酒,小子出生七天办酒,撇开老潘家、老姚家这么些年的交情不谈,单就姚祺妹这层关系在,他们也都该去给刚出生的小子热闹热闹。

  不图收多少礼钱,就图个人气旺好彩头。

  办酒这天,潘广玲娘家人,加上老潘家一家,约莫有二十几口人,潘士松开了拖拉机,把人和准备送的东西全给拉了过去,至于潘阳,她还不知道办酒的具体时间,这几天碎石厂的机器总是出故障,她白天在厂里的看守室随便烧两口饭对付过去,夜里就睡在碎石厂,有什么问题都能及时处理。

  临着去老姚家前,张学兰道,“还有你阿哒呢,天天不着家,我还没跟他说。”

  张学兰话音刚落,潘士告就道,“娘,等我放学了,骑车去碎石厂,我跟阿哒一块过去。”

  潘士告上午还得去上课,中午放学才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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