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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_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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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一时半儿吃不死,那就不担心了。姜长焕放心地道:“那敢情好,丑就丑点儿吧,他也不用靠脸吃饭。”又郑重谢过贺成章,道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这差使没办,先阻了亲朋求情请托之路,说出来也不好听。

贺成章道:“先君子后小人,今上不是好伺候的主儿,小心是没有坏处的。只是有一条,俗语说得好,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也不好太独了。你若结交君子,小人自然不敢上门。将心思用在正事上头,别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又挨了一回训。

瑶芳道:“是我的主意,这也不是什么杞人忧天的事儿。鸡爪胡同舅爷家那门亲戚,脑子不好使的可不少,不然日子也不会越过越穷了。就说那御马监的李太监,上赶上跟太监认亲戚,亏得抽身早,不然呐,哼!”

“我说不过你。”贺成章干脆一手一个,将他们拎了出去见罗老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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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娘家走一遭,将许多麻烦丢给了亲哥,亲妹子一点愧疚也没有,开开心心地回婆家去了。姜长焕心颇不安:“咱们这样做,似乎也真是有些不近人情呢。”

瑶 芳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有的时候,人犯错儿,不是碰巧了只会犯一件的。追根究底,还是他有种种的毛病,错误因此而生。只要不改了这毛病,有一就有 二,治标不治本,你有多少精力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呢?直等到后来忍不得了,再翻脸?早晚都是要得罪的人,不如快刀斩乱麻,还少惹许多气。

所以古语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早早地分道扬镳,省了后面的许多事儿。总好过操心费力的,最后全打了水漂,心里反而更不好受。

这要是晚辈,打一顿,教一教,改了,就好了。长辈呢?自家长辈好劝,隔了八丈远的长辈呢?了不是让我哥去管这个事儿,请他找能管的人来管。管不好,也赖不到咱们头上,不是么?”

这倒是正理,姜长焕道:“是啊。这世上的事情,哪能样样都如意呢?周围的人,怎么能个个都是能将自己的事情办得好的君子呢?凡事总有遗憾的,别后悔就行了。”

瑶芳问道:“那你呢?”

姜长焕明白她问的是元和帝的事情,摇摇头:“我既已经劝过了,便再不会后悔,要说遗憾,也是没有的。”

“我看你并不开心。”

姜长焕有些低落地道:“他做人并不好,行事也令人厌恶。我以前极恨他故作高深,拿人当猴儿来耍、当狗来训,想起这些就恨得咬牙。然而他又提携于我,也是有恩,看他这个样子,我却不能令其变好,怎不怅然。”

“你近来,真是多愁善感,我很欣慰呢。”

“啊?”

瑶芳笑道:“只有自己过得很好,没有许多烦心事的时候,才会有心情去感慨这些呀。”

姜长焕赧然。

瑶芳道:“你惦记他,情理之中。小的时候爱憎分明,经的见的也少,有一点事便会记在心上,厌恶他是再正常不过了。那样的人,怎么会不让人讨厌?等长大了,经的见的多了,心胸也宽广了,就能容人了。”

姜长焕嘀咕道:“怎么被你一讲,好像我现在也还没长大一样。”

瑶芳窃笑不已。

有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姜长焕的抑郁稍解:“罢罢罢,不想它了。”

瑶 芳的心情很好,她巴不得元和帝早早去死。并不是她小人心性,而是就像她说的,一个人犯错,如果不从根子上改了,还会继续犯着错。这说的就是元和帝,自诩聪 明,喜好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不改了这个毛病,他纵然在一二事上显得宽仁大方,终究是昙花一现,接下来还得继续招人厌。

照瑶芳的 估计,张灵远离得远了、一群三脚猫围得近了,元和帝吃下去的药的负作用只会更大,脾气只能是越来越坏。元和帝自己也懂一点药理,倒不会突然将自己给吃死, 他身体底子好,能撑的时间长——长时间地处于一种不好的状态里。结果只能是加速上辈子那种作的速度,让人忍无可忍。

这辈子比前世更可怕的是,娘娘将太子早生了四年!以元和帝的身体状况,太子长大了,他还没死。年华老去,日渐衰弱的多疑皇帝,茁壮成长的太子,多少悲剧就是这么产生的。

别人她不知道,以她对娘娘的了解,有朝一日,元和帝将歪脑筋动到她儿子的头上,娘娘非弄死他不可!儿子丈夫,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日后结果,比亲眼看到的还明白!

到 时候,姜长焕夹在中间,帮谁都不是,说什么都是错。姜长焕有良心,这很好。这份良心要放到元和帝身上,就让瑶芳头疼了。姜长焕能带点失望地看着元和帝嗑药 嗑死,却未必能够接受元和帝被老婆弄死。不但是他,绝大部分人都是这种情绪。也就是瑶芳这样的,除了儿子什么也没有了,才能理解。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瑶芳从现在起,就要开始给他掰一掰。不求他变成同谋,至少也要能够坦然接受元和帝被搞死这件事情。反正,不能去给娘娘添乱。添乱的结果,可能是俩都折进去,元和帝还活蹦乱跳地嗑药耍人。

姜长焕厌恶妖道,瑶芳就多提一提,让他对元和帝更加失望。反正,姜长焕本身对元和帝的尊重就没多少,关心元和帝,只是因为良心而已。元和帝越作,就越能将姜长焕对他的良心磨掉。真是一举两得。

更 有甚者,如果姜长焕肯加入娘娘一方,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哪个皇帝都不乐意有个杀他爹的人在身边晃荡的,如果这个人是亲娘、庶 母,感情还挺好,也就忍了。换了姜长焕这身份,表面看起来元和帝还对他很提携,结论就只有一个——白眼狼,必须弄死!

顶好的办 法,乃是姜长焕默许此事,然后帮忙收拾烂摊子。瑶芳自己,大概是没办法参与了。搁上辈子,她就自己动手了,这辈子,她跟娘娘,不熟!如果娘娘是因为几句话 就信了与你前世有缘,掏心掏肺,那她早不知道多少回了。瑶芳亦然。带着前世的感激,也不能令她贸然对娘娘将底牌托出。

她们能做的,就是有默契地活着,至少目前是这样。此后能否成知己,再看缘份吧。

对待姜长焕,也只有慢慢来了。瑶芳选择相信他,相信他不是那么迂腐刻板,相信他一直在成长,不会愚忠。就像许多老狐狸一样,呃,透彻。只是这个过程,需要加速。得在娘娘忍不住动手的时候,他已经看明白了。与此同时,她得帮着他,将人脉建立起来。

现 在要做的,无非就这两件事儿。至于怎么弄死元和帝,那都不用搞什么起兵叛乱攻打京师、收买禁军逼宫禅让。一个胡乱嗑药的皇帝,死因都是自己给自己找好了 的。有什么比服食丹药暴毙再合理的死法了么?没有,完全没有。甚至不需要是像叶皇后这样亲近的人,哪怕有个心怀不满的小道童、挨了打的小宦官,都是能办得 到的——在他的药里添减几味。这些小人物下起手来,比叶皇后还要方便。

瑶芳细细想了一回,再没有什么纰漏了,满意地笑了。

姜长焕将脸伸到妻子的面前:“你想什么呢?”

瑶芳吓了一跳,原来,走神儿了。忙说:“一些闲事儿,反正啊,那些糟心的事儿如今跟我没关系了。”

姜 长焕迟半拍想起来,老婆对元和帝的印象极差,漏出来的只言片语里可以推断,元和帝做人相当糟糕。以自己的观察,元和帝当得起这样的评价,说坏也没坏成暴 君,可就是恶心人。权衡一下,还是老婆比较重要,姜长焕果断将元和帝扔到了一边,逗老婆开心:“哎,可不是么,大郎总是能将事情办妥的,咱们干嘛操那个闲 心呢。”

瑶芳笑问:“你不反省了?”

姜长焕咳嗽一声:“我这不反省过了么?什么样的事儿就得交给才能样的人去做,会选对人,也是能耐不是?还是娘子说的对,有些话,咱们说出来就像是挑拨,得换个来说,是不是?可不好自己将所有事情都做了,搏了名声,却不管后果。对不对?”

瑶芳肩头一耸一耸的:“说不过你。”

“哎,甭管他们这许多了,书坊收到什么新的话本子没有?要我说,你也将这写话本子的事儿重拾起来才好。整日里柴米油盐的,也是无趣。我如今又领这人鬼不共的差使,交际的事儿,你放一放也没什么。”

瑶芳含笑听着,姜长焕说一句,她就答应一声,等姜长焕说完了,才道:“好啦,我在家也不闷的,真闷了,我会找事做的。”

“在这里呆得烦了,就回娘家串串门儿,总闷家里也没意思。哎,不知道岳母大人什么时候跟娘讲?娘多关心关心大嫂,你便得闲了,往老君观里走走,也是好的。”

瑶芳眨眨眼睛:“不孝子,将亲娘当累赘了。”

姜长焕厚着脸皮道:“我娘有多粘人,我还不知道么?她身边儿得有人陪着才行,你们两个我都心疼。巧了,大嫂也不好被冷落,对吧?”

瑶芳捂着脸笑了。笑够了,起身从妆匣的小抽屉里翻出几个小荷包来扔给他:“拿好了,明儿开始,你要忙起来了。”

“我 忙起来,还用自己带钱发赏?该有人孝敬我红包了,”说着将荷包塞给了瑶芳,“放心,我不收贿赂。不过啊,跑跑腿儿,茶钱总还是有的。以后你就等着我交账 吧。这回可别都交到公中了啊,好歹留点儿零花。”俸禄都被交到公中供生活了,自己的应酬是自己私产的出息,再要有点什么,就得老婆贴补。这对姜长焕来说, 很有一点“我居然不能养家”的郁闷。

瑶芳收回一半,另一半又推给了他:“先拿着,等见了回头钱再一总给我,万一有急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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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姜长焕早早起来去办案,半晌午的功夫,就收了若干红包,皆在袖子里袖了。心说,早说了,不用自己再带钱了的。果然是只要忙起来,就会有收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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