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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_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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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荣将石头遣下去了,方元道:“说起来,侯宇今日还干了一事。他将安子从安姑娘屋前调开了,换了宋立桥。”

朱荣没说话,衙头调遣衙差换岗换值,那是很正常的事。但他调走安子,又把带着重要消息的传令兵给带没了,这就诡异了。

方元道:“我再去一趟吧,便说是问问大人们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你去与夫人说一声,还是提防着些好。”

两位管事分头行动。方元又去郡府,出来应他的仍旧是钱世新,他听得方元的问题,像模像样的点了几道菜,谢过方管事费心。方元客套应过,再退回太守府。

这次朱荣与蒙佳月一道等着他。方元面色凝重:“钱大人丝毫未提将军大胜之事,从神情上瞧,似是未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蒙佳月心一沉:“大人可还在那屋里?”

“该是在的。”

“我去找他,便说要急事,那钱世新还拦我不成。”蒙佳月怒气冲冲,甩手要走,两位管事忙拦她。

“夫人莫要冲动,待想想这事如何处置。毫无准备,便是大人出来见了你,又能如何?”

“我便告诉他龙将军前线大胜,发了军报回来。”

“夫人从而得知?”

“我……”蒙佳月一噎,对的,她从哪里知道的。她让家仆派人偷听到的。胜仗便胜仗了,又如何,白英、钱世新可以说是等正事谈完再议战事,或者说待一会吃饭时再说这大喜事。总之她捅出来了,他们顶多说我没想瞒啊,这不正准备说呢。可她呢,她怎么知道的。内宅妇人竟敢遣人偷听军机密闻,这还了得!

蒙氏退后,再退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们肯定打着坏主意,肯定有。我得告诉大人,得让大人当心。”

方元道:“我方才去郡府衙门那趟,发现当值人手里衙差被调走许多,与之前走又不一样了,许多卫兵,生面孔,也许都是白大人的人。”说也许,是他并不认得,反正穿上了兵服,大家互相以为是其他大人手下的,也不是不可以。

蒙佳月紧紧抿着嘴,忽地用力一拍桌子:“岂有此理,他们想造反不成。”

“夫人!”两位管事齐声喝止,这话可不能乱说。

蒙佳月闭了闭眼,努力冷静了一会,然后睁开眼,道:“朱管事,你速找队可靠的人手,我要将文海先送出去。送到武郡我表舅家里,先避上一避。”原是打算一家人死守中兰,战火烧来也绝不回退。可现在不一样了,不是敌国战火,看情形竟是同僚阴谋。

姚文海是姚昆与蒙佳月的儿子,年方十二,好学多才,姚昆对这独子寄予厚望。如今这境况,虽未知发生什么,但蒙氏第一个念头便是护好大人的骨肉。她又道:“从府里调队护院过去,接应接应大人。若有人问,便说是我突然病倒,昏迷不醒,让大人回来看看。”

朱管事赶紧去办。

蒙佳月转身要去内宅与儿子先通通气,嘱咐他些事。方元却是叫住她,提醒道:“夫人,若事态真如我们猜测,那安姑娘也危矣。”

蒙佳月想了想:“先将她带过来,便说我有话问她,留她在府中吃个晚饭。在太守府里,总比郡府衙门那好些。她那案子不是没证据吗?将军又大胜了,那白大人还能冲进太守府将她抓到牢里不成?”

方元忙去办了。

郡府衙门外,一位面容严肃的尼姑正站在墙根处。方才,她看到侧门那有辆破马车,有两个衙差出来,抬出个麻布袋子。从形状看来,袋子里装的是个人,只不知是死人还是打晕的,不会动了。那两衙差把麻布袋丢上了马车,未曾注意到暗角的尼姑,转身回了衙门,关上了门。

马车急驰而去。

安若晨心里很不安。她试图向门外那个看守她屋子的衙差套套话,但那衙差对她不甚理会。安若晨除了问出那衙头名叫侯宇外,其他的再问不出来。

安若晨与那衙差道自己胳膊很疼,头也很疼,许是伤症又犯了,让衙差帮她请大夫来。衙差却说今日衙府里忙碌,没有人手,让她先睡一觉,等一等。

安若晨又说自己胳膊抬不起来,想让婆子和丫头过来伺侯。那衙差仍是那话,没有人手,让安若晨在屋里自己好好休息。

安若晨这下是明白了。出事了,那个衙头确有古怪,这个衙差也有古怪。安若晨关好门窗,坐在屋子里静思。但她脑子空空,半点法子也想不出来。她这边这般,也不知陆大娘、卢正、田庆他们又如何。

这一天快要过去,忽地有人敲门,方元在门外唤道:“安姑娘,我奉夫人之命,给姑娘送些吃食和换洗衣裳来。”

安若晨忙将门打开,方元捧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外,安若晨下意识地看了看屋外那个衙差,他也正往门口这边看,对上了她的目光。要说这衙差当值守岗的位置还真是好,站在斜角,窗户屋门的情形都能看清。

安若晨将方管事请了进来。刚一关门,方元的面色便凝重起来,小声将今日发生的事飞快说了一遍。

安若晨心狂跳:“将军打了大胜仗?将军安好?”

“确是。”方元道:“先前几场败仗,那是诱敌之计,让南秦军自傲自大,看轻了楚将军。龙将军打到江对岸,攻下南秦边城。由此引得南秦军冲过石灵崖,闯入石灵县,楚将军瓮中捉鳖,将他们全部俘获。”

安若晨大喜,捂了面大笑,果然是将军,是那个智勇双全的将军。她欢喜得快要落泪,被困郡府,前途未卜她都不在乎了,将军安好,将军打了大胜仗,谁也不能拿将军的把柄了。

“姑娘。”方元道:“今日之事甚是古怪,姑娘万事小心。”

安若晨赶紧道:“钱世新拦下了传令兵,便是要隐瞒将军胜仗的消息,只是这么大的事,他不会蠢得以为自己拦得下。所以,他们定是要动作了,如今这般,不过是为了争取一些时间。”

方元点头:“夫人已将小公子送走,朱管事领了人守着太守府。太守那头,也已派了人过去接应,无论如何,要见到太守一面。后面如何对策,还得让太守大人定夺。我们胡乱瞎猜,既无规矩,也难成事。只是姑娘这边,我们能做的不多。”他说着,将布包打开,几件女裳下面,是套小一号的衙差服和帽子。“姑娘赶紧换装,我去打听打听太守大人那的消息,而后过来接姑娘。姑娘先到太守府里暂避,夫人说了,到时便说是她邀姑娘过去说话。”

安若晨心里一阵感动,这节骨眼上,太守那头已够教人担忧,而太守夫人还愿冒险护她。“方管事。”道谢的话,安若晨竟不知要如何说才能表达感激。

“姑娘快准备吧。我去去就来,若生了变故,我脱不得身,也会嘱咐别人来引开外头那衙差,他叫宋立桥,是衙头侯宇的心腹,侯宇让他在此,怕也是有打算的。总之姑娘见机行事,先离开这院子,想法往太守府去。到了那儿,便安全了。陆大娘他们被关在东院那头,我会差人报信,让他们自行想法脱身。如今郡府衙门里满是白大人带来的官兵,姑娘小心。”

安若晨应了,将衙差服藏在床褥下,道:“方管事,你可知郡府的信鸽养在何处?方管事可知哪些鸽子能到四夏江?我们需要给将军报信。”

方元想了想,这个他们倒是未曾想到。将军的未来夫人受困,派的传令兵又在郡府衙门里失踪,这几桩事,派个人速去报也是应该。他道是他们疏忽了,这就去办。于是施了个礼,匆匆离开。

安若晨关了门,从门缝处偷偷观察,那宋立桥走前几步,一直在观察方管事,然后招手唤过稍远处一个衙役,那衙役奔来,宋立桥与他说了些什么。那衙役匆匆跑掉了,跟着方管事离开的方向。安若晨心里一沉,只盼着方管事莫要出什么事才好。

宋立桥看那衙役离开后,转头看了看安若晨的门。安若晨隐在门后不动,省得光影变化反惹宋立桥疑了心。宋立桥看了一眼,转身走开了,走回到他值岗的那位置。

安若晨扣好门,迅速退回屋内,将那身衙差的衣服换上了。低头看了看,猪狗牛羊鸡鸭鹅,胸有点太显眼,这般看不着正脸都知道这衙差不对劲吧。安若晨从方管事拿来的薄衫里扯了一块,将胸使劲裹好。她家将军有说过,不欢喜她裹胸,想到将军,她心头发热,她一定要躲过这劫,她要见到将军。

她希望,还有机会见到将军。

一切都收拾妥当,安若晨的心怦怦乱跳,她在等方管事,她很紧张,胳膊的疼也顾不上了。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方管事来,倒是听得外头有人大声说话。安若晨透过窗缝往外看,只见一个她未曾见过的衙差在与宋立桥说话,宋立桥似是不耐烦,那衙差又道“就借两日,定会还你的”云云,似在向宋立桥借钱。安若晨仔细看了看,宋立桥被那人拉着面向窗户这头,与那人争执了几句。安若晨迅速奔到门边,悄悄打开了门,从门缝里挤了出去,随手将门掩好,然后贴着墙避开宋立桥的视角迅速退到了屋子的后墙根上。这边是片竹林,无人看守,安若晨正待松一口气,却见一小仆从那竹林里冒了出来,看见她了。

四目相对,安若晨全身僵住。

那小仆却是将手指摆在唇边,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招了招手,让她快过去。

安若晨没犹豫,这节骨眼上,她没机会犹豫。她奔了过去,小仆带着她钻进了竹林里。小声与她道:“方管事过不来了,方才他欲找人出府办事,却被卫兵拦下了。说今日大人们商讨要事,任何人不得出府。方管事正想办法,他让小的来,先领你过去。”

不得出府?安若晨忙问:“谁也没出去吗?”方管事他们想着让太守大人的公子逃出去,成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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