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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病_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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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龄的人,嫌他高高在上或者难以亲近,几乎都不跟他玩。他总是一个人,也习惯了孤独,并不怎么爱与人亲近。他想着心事,不知道哪条路走岔了,竟然走到一个全然陌生的院子前。

  他刚想找个下人问一问,却瞥见拱门内的秋千上坐着朱绮罗,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丫环。这是她的住处?院子里干净清爽,只种着几棵树,瞧着倒像是男孩住的。

  林勋觉得闯到内院小姐的住处有些唐突了,正准备走开,却听到里面两个人在说话。

  绮罗问宁溪:“宁溪,你说怎样才能瘦呢?舞刀弄枪的我又不会,不然每天绕着花园跑十圈?不行,那会累死我的。”

  宁溪想了想说道:“小姐,奴婢听说回鹘有一种舞,浑身都动得厉害那种。”说着还比划了两下,只不过笨手笨脚的,看起来有点滑稽。

  绮罗知道那是回旋舞,跳起来极其费力。那些舞娘倒是各个腰细得像巴掌似的,手像一拧就断,前世她偷偷跑去瓦舍勾栏里看过,那身衣服,露得比穿得多。看了之后别说是男人,她是个女的都要把持不住。

  “不过学跳舞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绮罗暗自琢磨。

  忽然,宁溪尖叫了一声。绮罗看到是一只肥硕的老鼠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有半只猫大,就在秋千底下吱吱乱叫,她吓得跳下秋千,一口气跑出了院子。她前世给大老鼠咬过脚趾头,怕得要死。

  她闭着眼睛猛地撞到一个人身上,也顾不上是谁,揪着他腰上的袍子指着后面跳着脚说:“老鼠老鼠,快帮我把老鼠赶走!”

  林勋微愣了下,随即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子,用两指之力扔过去,砸到大肥鼠的身边。大肥鼠吱吱叫着跑远了。

  “没事了。”他低头说。这胖丫头撞到他怀里的那一刻,就像当年那只他唤作小白的狐狸跃到他怀中时一样。他一向不喜与人亲近,但她……真是太像小白了。这种能撞到心的感觉,当真是许多年都未曾有过了。

  绮罗听到这个声音,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抬头便看见那双深褐色的眼瞳,整个人仿佛要被吸进去般:“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甩了甩头,保持冷静。奇怪了,陆云昭明明比这个人好看,为什么她就不曾被陆云昭的美色迷惑过?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你连蛇都不怕,竟然怕老鼠。”

  “要……要你管!”绮罗来不及深想他的话,就转身跑回了院子。不过一会儿,宁溪走出来,恭敬地行礼:“小姐说世子想必是迷路了,奴婢这就带您出去。”

  宁溪安静地在前面带路,林勋负手跟在她后面。沿路上几无人烟,走的都是僻静的小路,倒是玲珑的心思。他见多了高门大户的丫环,这么不卑不亢,气质出众的丫环倒是少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户人家的小姐。他见她腰带上塞着一方锦帕,帕角上绣着:身欲宁,事欲静。

  林勋问道:“你读过《礼记》?”他虽然已经把语气放缓,但听来还是有股生硬之气。

  宁溪见他目光落在自己的锦帕上,遂小声答道:“小姐从小就敦促奴婢读了些书,《礼记》是之一。”

  林勋很有些惊讶。他不是没见过识字的丫环,但读过《礼记》的却独有这么一个。连个丫环都如此,想必主人看过的书更是不少。他自己爱读书,每个月更花不少银子在买书上头,也因此格外喜欢读书之人。

  京中闺秀读过两本书就以才女自居的不在少数,比如那个朱慧兰。记得前次他住在靖国公府的时候,听说朱绮罗那丫头上课都没什么精神,原来是装的……?他轻扯了扯嘴角,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仔细想想就是胖得过分了些,五官还是好看的。

  他方走出府,于坤便跑过来在他耳边说道:“世子,收到消息,城东住着一伙子行迹诡异的外邦人,时常早出晚归,似在筹谋什么。我们的人要更盯着些,就没他们的影子了。”

  林勋略思索了下,快步走下石阶,冷声道:“过几日皇上要去北郊行宫……我去禀报父亲。我记得应天府府尹是朱家二爷?”

  “正是。”于坤应道。

☆、第24章 相亲

  赵阮坐在长公主面前,里间没有一个下人。方才山荞来叫她,说长公主的脸色很不好。难道是先前林勋说了什么?

  “母亲可是病了?我去叫大夫来给您看看。”赵阮关心地说。

  长公主靠着帛枕,声音带着几分无力:“阿阮,我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护着国公府几年。你是祁儿的妻子,又是当家主母,我一直是看重你的。”

  赵阮不知道长公主是何意,只认真听着。

  “当年你一门心思要嫁给祁儿,我为此拆散了他和郭氏。虽然玉儿后来又娶了郭氏,但我一直偏向你,从未给郭氏好脸色。哪怕上次寿宴的事情,我都没有追究你丝毫。”

  赵阮虽然颇为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但也知道长公主多年以来对她的维护:“母亲对我就像亲女儿一般,我心中是感激的。”

  “我知道你是赵家的女儿,但你既然嫁入了国公府,也是我朱家的人。我嫁给老国公爷之后,早就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公主,只知我是他的妻,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你一门心思为皇后撮合勋儿和仪轩,可曾想过勇冠侯府的意思?林阳和嘉康可是好相与的人?我早就说过,不要动这样的心思。”

  赵阮的确动了心思。她知道朱成碧嫁不成,好歹还有皇后的女儿仪轩公主可以嫁。赵阮原是想着只要皇后开口,林勋也变不了别人家的女婿,总归都是他们赵家的人。哪里想到林勋居然跑到国公府来告状。

  “母亲,话可不能这么说。做驸马有什么不好?一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话你也能说得出来?”长公主声音急了一些,“你觉得勇冠侯府看得上那样的荣华富贵?他们父子是皇帝近臣,立场行为稍有不慎,不仅是失宠于圣前这么简单……你不想想国公府今日为何这么小心翼翼?你这么做,是在给祁儿两兄弟树敌你明白吗!”

  赵阮脸色发白,半晌说不出话来。长公主叹息一声:“我不求你与祁儿琴瑟和鸣,但求你能安分守己,守好这个家,不要再参合赵家朝堂上那些事情。像郭氏一样安于内宅,相夫教子不好吗?郭贵妃也是她的亲姐,你可见她回京之后进宫一次?”

  赵阮凄然地笑:“母亲终于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阿阮告辞。”

  “你……”长公主眼睁睁看着赵阮行礼退出去,低头咳嗽了两声。

  张妈妈走进来,给长公主倒了一杯水:“公主,大夫人看起来很生气的模样。”

  “随她吧,只要她不再做那些蠢事。我也操心不了几年了。”长公主失望地摆了摆手。

  张妈妈抚着长公主的背,轻声说:“方才二夫人来过了,知道大夫人在这里就没进来。她说先前偶听您咳嗽,就做了一碗润肺滋喉的雪梨羹,这会儿还热着呢。您要不要尝尝?”

  长公主微微愣了一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去拿来吧。”

  ***

  陆云昭的名声实在太响,入京之后,很多朝臣都请他过府做客。其中有公侯之家,也有高官显贵,有求他墨宝的,有与他谈论时政的。最后还是新任吏部尚书曹博出面,帮陆云昭挡掉一大批拜帖,他才能安心读书。

  陆云昭同样住在严书巷的一个小院子里。这里学风浓,周围居住的人来历简单,是个不错的安身之所。只不过周围的人知道这里住的是鼎鼎大名的陆希文,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来拜访,甚至还有大户人家的丫环拿写着情诗小令的桃色花笺来。

  钟毅跟着陆云昭一起来了京城,他买菜回来,院子外站着两个黑脸大汉守门,院子里还侍立着两个貌美的丫环,这些都是那个不知名的大人物硬塞来的。

  院子里有一颗菩提树,郁郁葱葱。陆云昭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专注地看书,一袭青衣,仿若烟波江色,眉目俊朗出尘。两个丫环是孪生姐妹,一个叫朝云,一个叫暮雨,功夫都十分不错。她们站在那里很安静,低眉敛目,丝毫不敢打扰主子。

  钟毅挎着篮子要去厨房做菜,门被“砰砰”地敲响。

  “谁啊!”他大声问道,边走过去开门。门外的人回答:“希文!快些救命啊!”

  钟毅认得这个声音,连忙打开门。周怀远对他笑了笑,三两步走过去,坐在陆云昭旁边:“我爹逼我去相亲,你陪我去!”

  陆云昭背过身去:“堂堂辅国公的公子,见个姑娘还怕?我要看书,你自己去。”

  “你还看什么书?你知道京里各处都在押注,几处押你,几处押勇冠侯世子,说状元就在你们俩中间了。希文,看在我帮你挡住我家妹子的份上,你陪我去一趟靖国公府吧?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何况你就不想去看看你那小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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