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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_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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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要说什麽,也知道你顾虑些什麽,可无可否认,他说的句句在理,文臣中已有半数为我所用,可武将却不然。若论功勋地位和名望,没有人可出他定北侯纳兰健之右,可此人虽不算太子帐中,也并不为我们所用,所谓的两不相帮无非是想要坐山观虎斗,其中有多少变数和不确定大家心知肚明,我没有绝对的筹码来控制他,太子亦然,可让这样一个人独揽军权且同时可以左右我和太子两人的存在,实在是太危险了。”

  浅嘬一口龙井,茶香阵阵,一声脆响将茶盏放回原处。

  “如今虽有八弟可以分功,可终究他是个皇子,也拥有继承和夺位的资格,倚重他无非是了一个变数,亦或者将命脉交在了连自己都无法全然信任的人的手里而已。”

  “可那又凭什麽是他一个小小奴籍下人?且不说光才是人品就逊色他人多少,只说这信任,难道王爷对他就能全然的相信和倚重,难道他就不会倒戈相向?”

  “就因为他只是个下人,一个微不足道毫不起眼的奴才,所以就算是他想掀起风浪也没人愿意与他为伍,”好笑的瞥了眼一脸不满的萧郃,“瞧瞧,你不是也满脸的不屑麽,都已经官拜从一品了还是这麽沈不住气。”

  “况且他与八弟不同,八弟羽翼渐丰是可以角逐皇位的,而他却不行,即便他想要倒戈也得找人依附,也得有人接手才行,那麽我只要能够给他足够的荣华富贵让他觉得从旁人那里得来的绝对不会比从我这里得到的多,那我又有什麽可以担心的?”

  “王爷思虑周全,下官拜服。”萧郃一揖,在不吱声了。

  “呵呵,真是不一样了,如今也知道在我面前打官腔了。”

  许久静默,萧郃半天才憋出一句疑惑:“王爷是真的全然为了社稷著想而没有参杂半点私情麽?”

  “匡”的一声,拿在手里把玩的杯盖一个不稳落进了茶盏里,溅出水珠点点弄湿了袖口,来不及错愕,只听见门外传来赫明的通报:“凝轩公子在外求见。”

  “进来吧。”沈声下令,收回沾湿的袖口背在身後,同时无视同样在身後紧握的拳头。

  “王爷。”跪地,作揖,行礼,不过两个字,你若觉得这是失礼,那便是不争的罪名,你若愿意放纵,那便是个性和不羁。

  “过来见过兵部尚书萧郃萧大人。”

  摸不著头脑的目光在封玄柘和萧郃之间游移,这才发现封玄柘身边被唤为萧郃的男子一身枣红的官袍都还没换下便来了这王府,不知是有何要事商量,而这要事中又和自己有什麽关系。

  恭敬的一揖,不卑不亢:“萧大人安好。”

  “别看他年纪轻轻,已经是从一品的兵部尚书了,以後你就好好跟萧大人学学。”

  凝轩抬头,错愕的看著一脸泰然平常的封玄柘,而封玄柘只是扬了扬手,萧郃会意的退下,封玄柘起身,蹲在凝轩面前与他视线持平,笑的倨傲,笑的不羁却并不张狂:“我说过,只有我能许你你想要的,权利,身份,地位,我知道你要的不是这些,亦或者说不仅仅是这些,但他曾经吝啬於给你的,我都会给你,包括你最想要的,情。”

  呵,原来如此,笑自己不明白自己要什麽,笑他人不懂自己想什麽,却不过是所求所想连自己都觉得是如此的遥不可及痴人说梦,却被这麽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轻而易举的许你一生,承诺给你能够站在他身边的一切光环和荣耀,明明是这个人的出现让他不得不明白什麽叫做皇族,什麽叫做现实,却也同样是这个人许了自己早已不敢奢望的所谓真心。

  此时此刻凝轩是真的不明白,是真的不知道了,这一局是不是自己自始至终就赌错了,是他高估了自己,是他低估了敌人,是他以为一如死水的心其实还活著,即便冥冥中他自己也明白其中的可信度有多少,其中到底参杂了多少欲望和权谋,可那一句的确戳到了他的痛楚。

  唇角一扬,尽量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样子,可也只有凝轩他自己才知道内心的波澜何止是惊涛骇浪:“你以为我会信?”

  “无所谓你信或不信,无论出於什麽目的,我许的我就会做到,就像你想要能与我齐肩的地位,今天我就承诺给你这个契机,至於能走多远取决於你而不是我,一如今日我承诺你这情,我诚心相待拱手奉上,至於能拿走几许得到多少,同样是取决於你而不是我。”

  果然是兄弟,果然是亲兄弟啊!凝轩心中苦笑,相似的眉眼,相似的轮廓,在外人眼中明明大相径庭的性格却是一致的本质,狡猾贪婪,追名逐利,心狠手辣,当初他并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带给别人的伤痛,一如此刻他不知玩笑不屑背後到底有几分真心的承诺会让自己付出多少。

  上一次当那叫做年少无知,上两次当那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可明明深知其中的缘由阴谋,却依旧无法平息因此而悸动的心。

  (11鲜币)第三十五章 定北侯 上

  第三十五章 定北侯 上

  因为封玄柘的力推和萧郃的力保,凝轩轻松拿下了朝中正五品兵部郎中的职位,不大不小的官职,不易引起人注意,却足以是插在兵部的一颗钉子,羡煞了多少拥有才华又努力上进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儒士们。

  无论是在荣亲王府还是仪亲王府,看惯了封玄奕和封玄柘起早贪黑天不亮就得早朝的日子,没想到如今也轮到了自己身上,在京官员除了末入流的芝麻官之外,所有官员均需早朝,可同样是早朝,同人不同命,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入大殿,其余官员冬天就在外面冻著,夏天就在外面晒著,总之只能侯在外面等候召见,只是一般这样的召见都与他们无缘,即便是召见,也只能是东窗事发没什麽好果子,明明是数九寒冬,可这大冷天的大家却仿佛早已习以为常,没有人有一声抱怨,一个个站的笔直恭敬,即便那高坐在朝上的天子或许永远也看不到。

  因文武而分左右,依部门而分列,凭品级而立先後,虽说凝轩一个小小的正五品兵部郎中,却在上任的第一天足以站在殿外头排。隔著一扇门,看著殿中右侧比较靠近御座的地方那个熟悉的容颜,凝轩恍若隔世,那一别不知隔了多久,这一件却是茫然和萧瑟,天还是黑沈沈的一片,大殿上有人激烈的争论著些什麽,凝轩听不清楚,也没想要听清楚,所有的注意力都无法控制的汇聚在了那一人的身上。

  虽然力图恭敬有礼,可那难以控制直犯困意的眼眸却叫嚣著因玩乐而睡眠不足的事实,吊儿郎当不羁事实贪图享乐,或许这就是封玄奕留给所有人的印象,可凝轩知道这只是他放出迷惑所有人的烟雾弹,若说曾经只能见他王府一面的凝轩不甚明白,那麽今日他却是实打实的直到什麽叫做深藏不漏,什麽叫做扮猪吃老虎,显然,所有人都被他骗了,甚至包括他的亲大哥和看似最为亲密的八弟。

  看著一旁倨傲不羁志得意满的封玄柘,再看看一脸不忿太子殿下封玄陌,凝轩不禁有些好笑,他们又有谁能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後,只是不知这黄雀是不是真的能成为黄雀。

  一日的早朝就在殿外众人睡意朦胧却强装恭敬以及殿内众人各怀心思唇枪舌战的争论中度过,一下朝就乐不颠儿一脸笑意跨出殿门的封玄奕却在看到还来不及随众人退去的凝轩时笑意凝固,整个动作都因此而僵硬。

  紧随其後的封玄振没想到封玄奕会突然停下,一个不慎前胸贴後背的撞了个正著,不满的抱怨著:“干什麽的五哥,怎麽突然停下来了?”

  “给荣亲王请安,给豫亲王请安。”不再是卑微的奴才,而已独立一方的官员,拱手作揖即便是大礼也没必要五体投地,社会地位就是这样一个微妙的东西,你可以不追求它,却无法无视它的存在。

  “这、怎麽──”有些反应不及的在凝轩和封玄奕之间来回游移的目光却被路过的封玄柘挡住,这一挡也不过转瞬即逝的刹那。

  若无其事的经过凝轩,没有留下一个目光,没有一丝异样的停顿,仿佛根本不认识这麽一个人似的,封玄柘径自走过独自远去。

  看著萧郃和另外两个兵部侍郎从殿内走出,凝轩向封玄奕和封玄振恭敬一揖,急忙跟了上去:“下官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留恋的转身,凝轩没有看见封玄奕瞬间阴霾莫测的眼眸。

  兵部大堂。

  凝轩初来乍到,不知道从前是如何光景,至少能够知道此刻这压抑低沈的氛围还是要管好自己的嘴,言多必失,现代对於空降部队是多麽的反感,古代对於那些寄希望於那三年一考的科举来说,空降部队简直就是逆袭,况且要是自己真有什麽背景後台还好说,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外人猜一猜也就罢了,自己在瞎跟著得瑟,就是没事儿找死的货。

  “西北战事告急,皇上派人出征,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对兵部有诸多的不满,不知各位同僚有没有什麽解决之法?”萧郃一人独坐殿中正座,两位侍郎分居两侧,一屋子的郎中、员外郎和主事分列在两侧,视线一一扫过众人,不若在仪亲王府初见时的谦和,落在凝轩身上的视线格外停顿了片刻才离开。

  明明应该是封玄柘的人,却让凝轩有一种总是故意和自己对著干的感觉,尤其是那视线,刺的人浑身不舒服,仿佛一只时时刻刻伺机在旁的野兽,随时等著你除了纰漏之後一击必杀。

  “不是有侯爷麽,怎麽会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谈论到战事提及的侯爷,除他一等侯定北侯纳兰健之外不做第二人选。

  萧郃笑而不语,凝轩却突然开腔道:“就是因为只有侯爷,所以才输不起,西北战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次次都需定北侯亲自挂帅,且不说赢了之後会不会功高震主,至少这输我华朝却是输不起的,一旦输了会对我军士气有多大的打击,会有多助长他人志气,这何止是银子和纳贡可以填补的起的?”

  侧目,本以为只是一个奴才,孤陋寡闻不过是凭借姿色上位,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萧郃都看不上这麽一个人,可现在却不得不说论目光长短,只这一句就胜过堂上无数人,眼眸微眯,却不置一词。

  “你!”没想到凝轩会说出这麽一番言论的男子措手不及,双目圆睁惊愕的回望著,“你这是对侯爷的大不敬。”

  要知道如今朝中定北侯纳兰健的名号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不想拉拢,谁不想巴结,却硬是冒出这麽一个初出茅庐不怕虎的主。

  “大司马(内部对兵部尚书的称呼)大人只是问大家的意见,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说出我的意见,为什麽要恭维,为什麽要顾及?”凝轩说的一脸真诚理所当然,与这个满是泥泞肮脏污秽的官场格格不入,震的所有人皆是措手不及。

  “啪啪啪”的几声清脆的击掌声自门外传来,稳健的步伐大步迈入,一身枣红的官袍绣著麒麟,英朗硬挺的轮廓,高大挺拔的身姿,只是眼角留下了些许岁月的痕迹,却依旧看不如此人已然过了而立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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