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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_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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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然的看著封玄奕眼底瞬间迸射而出的、可以被称为焦急的光芒,纳兰轩只觉何等讽刺:此时此刻,他又在做戏给谁看呢?是要在众人的见证下看清他的有情有义深情几许,还是为了让天下更加认定自己祸水之名,整日无风起浪,搅得後宫不得安生?

  倏地,人群中响起一个温润且略微暗哑的人声:“公子!”

  顺著豁然洞开的人流望去,一身著瑰红锦绣宽衣束腰长摆的男子匆匆向这边跑来,华丽的衣衫彰显著身份的尊贵,考究的剪裁刻画著玲珑的身段,不知是否是因为来的匆忙,衣襟有些凌乱,除了领口处不太贴服露出白皙上点点红痕之外,一身工正得体。

  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凝轩,早已不再是荣亲王府上那个只为了一块绿豆糕就可以和小厮们斗嘴半天的凝轩,这其中意味著什麽怎会不知,且这皇宫之中,能在他韩瑞风身上留下这个痕迹的人还有几个!!

  一抹苦涩,一丝自嘲,几分无奈,全然释然,虽然还有无数谜题没有解开,虽然有太多太多想要求证,可此时此刻,纳兰轩却什麽都不愿说、不想说,也再说不出口。为他伤心寻死腻活的人多了,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而他,依旧如鱼得水,过著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温柔乡,少了这一个,还会有更多的补上。一个好笑却有根有据的认知在脑海中徘徊:不知这大半夜的,是不是惊了皇上的好事儿,所以才会这麽大怒气的冲过来。

  “您先回来啊,有什麽话回来再说,皇上一定会听公子解释的!”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最前与纳兰轩对峙,一脸焦急和无措,仿佛极度害怕纳兰轩一个不慎十足跌落般是不是的往城下深渊一瞥,随即更加紧张的抬头看著纳兰轩。

  本还有很多疑惑,还有很多不解,却在看到韩瑞风的刹那得到解释,有些东西不必言说,便已经清晰明了了,比如自己的曾经肝胆相照的挚友趁机上位,比如曾经甘苦与共的挚友从中作梗,再比如……纳兰轩不愿想下去,他怕连最後的清高都装不出来。

  不愿再多看他那光鲜亮丽浓妆豔抹的模样一眼,侧过的眼睑压下眼底无数波澜的情潮,化作一声淡淡的叹息:“这就是你选的路?”

  (11鲜币)第一百二十七章 纵身来世【第二部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纵身来世

  这就是你选的路,一条我挖空心思都不愿被束缚禁锢极欲逃离、而你却一门心思削尖脑袋想要扎根的权力和欲望交织而成的无情之路。纳兰轩不愿去怀疑,却不得不质疑,曾经的种种,从何时何地起开始变了质,又是从何时何地起你不再是你而我不再是我,你开始变得精於算计,而我则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韩瑞风闻言猛的一震,故作焦虑的担忧神色竟被这夏风冻结在脸上,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却不明白何时开始竟让纳兰轩抓住了把柄,而为何抓住把柄的他一再纵容没有有所动作,平复心底瞬间翻腾起的不安,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所以什麽都办不了,什麽都不作数,空口无凭,只要混过了今夜,明日自己便可以制造出一个万全之策。

  僵硬转瞬即逝,再次换上的焦虑和担忧较之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纳兰轩不愿再多看一眼,而他韩瑞风也不屑於他纳兰轩信或不信,只要在封玄奕眼中认定了他们兄弟情深就好:“我知道我在做什麽,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巧妙的回答了纳兰轩的话,也成功的岔开了话题,“公子,您还是回来吧,再这麽闹下去大家都不好收场……只要您肯回来,皇上定会宽恕您的!”

  闻言,纳兰轩只觉得好笑:“宽恕?我何需他的宽恕,他以为他是这天下的王,便可以随意主宰我的一切?”

  扬手抚弄著腮边雪丝,一闪而过的僵硬,似是呢喃似是怀念,唇边扬起的弧度却满是苦涩,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自己不要再为他付出,更不要在为他牺牲,他不值得,却总是天不遂人愿,为他放弃所有,甚至连骄傲和自尊都可以踩在脚下,与无数人共享他那根本不存在的爱,让他肆意玩弄,而此刻,却只为他一句话而白了头!!

  抬头,回望著封玄奕的眸子毫无焦点,仿佛透过这个身影看到了久远的过去,亦或者遥不可及毫无希望的未来……

  自从自己小产却反而荣登后位,宫中风言风语不断,虽然小德子竭尽全力的遏制所有谣言不让自己知道分毫,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自己是想不知道都难,一如这最後一遭,被传的邪乎其邪的失子“真相”。

  “……借题发挥,还真是师出有名!好手段!好计谋!从一开始就精心布好的局,看著旁人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地点一个个尤不自知的跳进去,而你却站在一片发号施令,留或不留……臣,拜服!”纳兰轩巧笑如焉,若真如传言,只是殃及,只是一连串的需要自己一步步走进去的局,那麽不需要你的亲口承认,只要一个眼神,在最後,纳兰轩依旧赌他一个眼神!“我可以大义灭亲,我可以不忠不孝,我可以被天下人指著鼻子骂,我可以为你蛰伏多年去伤害一个根本与我毫无利害关系的人,甚至不惜甘心屈居人下讨好侍奉!只因你的一句话,只因你那根本不可能给我的东西!……”

  眨眼间怒不可遏,而这却只是冰山一角,心中的悲痛和癌凉,这远不及万一,而那精雕细刻的绝世之姿,即便是如此狰狞的表情也依旧美的炫目,仿佛只要是他纳兰轩,什麽都是没的,无关狼狈与否。

  可明明说中痛楚、自揭伤口,明明悲戚欲绝,双眼不但没有一滴泪水,反倒愈发乾涩,仿佛是成全他的坚强,亦或者是惩罚他的一再妥协,连最後发泄叫嚣的权利都一并剥夺:“可你却不信我……”

  眸光闪烁,仿佛隐忍压抑了许久,眼底瞬间波涛汹涌,有什麽要冲破水面,一如那即将挣脱枷锁的野兽,可无论怎样波澜和挣扎,终究只是徒劳无功,归於平静的声音和表情冰冷且淡漠:“……回来!这是命令!”

  最後一丝侥幸被打破,片片凋零,击的支离破碎,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古人诚不欺我,提起的一颗心顿时跌入谷底,什麽都不需要明白,什麽也都不想知道,因为真相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亲口说出,只不过是细节的差别,大势已定。

  而人总是贱的,越是伤害越是放不下,寻找著一个崩坏的极点,想要通过哪一点的破碎,击毁自己对他全部的神情,所以纳兰轩依旧开口,再次询问自己心底已有定论的实事:“信,或不信。”

  一个根本毫无意义的问题,一个根本无关对错的答案,当话出了口,纳兰轩不禁想要,自己是这是为了什麽,还在眷恋麽,还不死心麽,还要自欺欺人自轻自贱多少次才甘心?!

  意外的是,无关对错,这次封玄奕却没有再开口,漂浮的云朵羞涩的遮住半轮明月,将那刚毅英挺的轮廓掩藏在一大片的阴影下,拨云见月,再次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依旧是往昔那张英挺冷凝面不改色的王者之容。

  “果然是君王……”惆怅,叹息,说出了多少次心底深种的悲凉,“皇上……”怅然一笑,万物失色,“还有什麽必要,还有什麽一揖,事已至此,信或不信明白著呢麽,多此一举,倒是我自取其辱了……君王……呵呵,我算是领教了……自今日起,定生生世世铭记在心!”

  仿佛如释重负,扬手弹了弹衣袖,理了理被夜风拂乱的衣领,不再悲痛,不再执著,亦不再愤恨,青丝化雪,风中摇曳如满天飞霜,白衣如沙,飘渺朦胧如银月素装,前尘旧梦,随波逐流,不过镜中花,水中月。

  放不下的放下了,亦或者被迫放下了,舍不得的舍得了,亦或者不得不舍得,不甘愿的释然了,亦或者无所谓甘不甘愿了,曾今的退让,曾经的委曲求全,曾经的欢乐甜蜜,无论真假,无论自愿,事到如今,若说後悔,那边是爱上封玄奕,可既然事已至此,如果再来一遍,也难保不会旧事重演,好在如今,也该散场了……

  夜凉如水的晚上,月白飘渺竟是说不出的难以捉摸,纳兰轩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莫名的让所有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回首,神往而释然,杨眉,耀眼却灰败,薄唇轻启,郑重祝愿:“今生,祝你千秋万世,帝位永固──”

  是愿望亦是情殇,是决绝亦是魔咒:“来世,愿你我相逢,不相识!”

  纵身一跃,一曲皆殇。

  ==End==作家的话:第二部终於完结鸟……有木有觉得意犹未尽,有木有觉得依旧一团重重,有木有为小轩打抱不平,有木有想要玩儿了命的狠狠抽打封玄奕的欲望?~那就继续第三部吧,所有谜底将在第三部解开,且看帝王变忠犬……

  (11鲜币)第一章 棋子 上

  第一章 棋子 上

  五丈的高度,生死的距离,纳兰轩以为,这便是自己的终点,自己选择的终点,却不曾想过,一切不过按部就班,一切不过计划之中,否极泰来,纳兰轩宁愿一切止於那有些任性、有些疲倦、有些自弃的一跃,至少那一刻,心如止水,不再有奢求,不再有希望,而不是此刻,当记忆纷沓而来,即便疲惫不堪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精疲力尽,却不得不让自己动起来,甚至连责备旁人的理由都没有,因为一切的一切,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都是自己蓄谋已久,曾经可以怒斥封玄奕的冷血无情,可以鄙夷,可以不屑,却不知道到头来,自己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纷乱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时间的钟摆渐渐停息,又慢慢开始晃动,向著过去,向著曾经错失、遗忘的岁月直奔而去。

  华文帝三十七年,一切都还未发生,封玄奕未娶,纳兰轩也未误打误撞的买入王府,此时的华文帝正当盛时,意气风发执掌朝政,而此时的定北侯纳兰健同样叱吒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绝对权力,而唯一不同的是,彼此虽是彼此,但彼此也不是彼此,至少这身份,对於她未来的荣亲王妃来说,还只是个天真善良,待字闺中的小女孩,抱著对爱情的憧憬和向往,兴高采烈的往定北侯府上冲。

  何怡兰与纳兰轩同岁,要说月份,还比纳兰轩大几个月,可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却十足的倒了个个儿,纳兰轩少年老成,稳重成熟不骄不躁,而何怡兰却不一样,整天唧唧喳喳的没个安分,说风就是雨,毫无未来的半点端庄和娴熟,倒像个十足的野丫头,和大家闺秀这样高级的词汇完全搭不上边。

  年方二七的何怡兰虽稚气尚未褪尽,却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婀娜有致了,那裸露在外的白皙脸庞和双手,仿佛一掐就是一包水,白里透红的嫩。对於定北侯府,何怡兰仿佛就像是近了自家後院一般,轻车熟路的绕了几个玩儿,直奔内院深处一个长满花花草草的院子奔去。

  “轩哥哥──”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让人心神荡漾,一脸明媚纯真的笑容更是美丽不可方物,一身华贵鲜豔的绫罗绸缎更是将那出落标致的身姿勾勒的分外迷人,双手扒在门框,微侧著身探出头去,在院子里四处张望著。

  “轩哥哥?你不在麽?”有些失望,有些沮丧,这个年龄的少女都是天真的,直率的,有什麽心思,有什麽想法全都摆在脸上,高兴的,喜悦的,失望的,上心的,一如此刻,久久的不到回应,清秀美丽的面庞低垂著,肩膀也拉拢下来,仿佛一只被遗弃的宠物,不死心的又张望了一番,最後才悻悻的收回了视线,弹了弹裙摆,毫不在意台阶上的灰尘会弄脏了她这身不知价值几何的名贵衣衫,作势就要坐在门口等人。

  “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尚未完全脱离变声器的男声介於童音和男人之间,清亮又带著些低沈,有些无奈,有些好笑,又有些温柔,瞬间就点燃了何怡兰拿团被熄灭的小火苗。

  “轩哥哥!”一蹦三尺高,一下子就跳起来窜到来人身边,一双柔荑挂在男子的一只手臂上开心的摇晃,毫不吝啬的对来人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宛若春日里最灿烂娇豔的桃花。

  “怎麽这麽一大早就到这儿来了?何大人没给你留在府里请师傅教你琴棋书画?”对何怡兰的亲昵没有丝毫的介怀和排斥,更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自觉,仿佛两人之间,这样的亲昵早已成了默契,成了习惯,成了心照不宣的承认。伸手,宠溺的将何怡兰鬓边的一缕碎发拢於耳後,脸上始终是温柔如水的笑容。

  若说二七芳龄的何怡兰倾国倾城过目不忘,那麽这名比何怡兰高处一个头的男子简直就是俊美无双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那上挑的凤眸即便只是冰冷的一眼也足以让万千男男女女神魂颠倒,精致高挺的鼻梁,分明的轮廓却不过分刚毅,可若是生气,却也足以想像是何等的压迫,水色的唇瓣仿佛沾染上了珠光,总是那麽莹润,让人移不开视线,倾长高挑的身姿虽不至精壮,却也并不单薄,即便只是一身碎布头子,也能被传出飘然若仙的感觉。

  而此人,正是在不久以後本应穿越而来、自命凝轩,而实则正是定北侯不折不扣的二公子纳兰轩!

  纳兰轩仿佛再随意不过的动作,却让何怡兰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可一双眼和那合不拢的嘴却诉说了她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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