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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能大太监_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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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中已久不曾迎来贵客,苻容大半时间独自坐着,醒时口中念念有词,有狱卒实在好奇,凑近去听他念什么。

一生杀伐,从不信神佛的八王,于一生中最后的时光每日念佛。

苻秋闻得此言,吩咐诏狱给他八叔做素斋。

“八叔想当和尚。”

京城的除夕,即使下雪,百姓热情依然很高,官家备的烟花被雪水濡湿,难以点燃。但自宫门塔楼之上,仍能望见全城明灭燃放的各色花火。

“皇上预备如何处置?”东子漫不经心地问,手指划过苻秋的脖颈,替他系上青色防雪羽披风,又给他戴上竹斗笠。

苻秋正了正斗笠,笑了笑,走下塔楼,边走边将披风展开,命令道:“过来。”

东子嘴角微翘,将披风解开,揽过苻秋的肩,二人拥在一处,挤入欢声不断的人群。

满街烟火缭乱,穿红袄的小童追逐打闹,风雪凝在人脸上,却冻不住喜庆的笑容。

苻秋勾着东子的手指,引他摸自己腰间挂着的一块东西,东子先一愣,随即手指细细摩挲,探明那东西的形状,点头,“哥的。”

是宋太后赠给苻秋的玉佛,拿去给皇后做了聘礼,东子问:“怎么要回来的?皇后没抱着小公主登摘月楼?”

苻秋一时头疼,按住眉心,想起方殊宛这一月之内闹过两次抱着公主上摘月楼装疯卖傻,摇头叹道:“今儿高兴,不说这个。”

东子抱过苻秋的头,亲了亲他额头,摸到他手指上圈着的指环,将自己长满茧的手掌展开,包住他的。

“等这场雪停了,朕把皇叔的儿子抱过来,入在襄阳侯名下。”苻秋低头说,雪花在他手心化成水。

他们找了个摊子,滚滚白烟自锅中蒸腾而起。

苻秋抽出两把勺子,分给东子一把,朝老板挥勺喊道:“两碗元宵,红糖和芝麻。”

不片刻,热腾腾的汤圆端了上来,又白又胖,于汤中左闪右避。苻秋吃完自己的,便去勺东子的,东子索性将碗推到他面前,苻秋吃了三个就吃不下了,又推回到东子面前,傻乎乎地趴在桌上瞅他。

吃完东西出来正是浑身发汗之际,苻秋解开两颗布扣,满面通红,额头渗着汗。

“你醉了。”东子眼底兴奋地发光,将嘴唇贴上苻秋的鼻梁,短暂地亲了亲。

深夜,袁总管扛着他的压床皇帝回了自己的独院,心情极好地哼着小曲儿去解皇帝的龙袍。

院外,苦命的梆子已领人跪了半个时辰,他不由凑上门去,硬着头皮打扰皇上安寝。

“皇上……皇后已在摘月楼呆了半个时辰……这么下去不是事儿啊,公主还在病中……”

门内一阵寂静。

片刻后,皇帝满面通红地来开门,身后跟着替他整理冠带的大太监,东子面上淡淡,苻秋正了正冠,来不及多说半句,先去摘月楼劝皇后下楼了。

梆子的小的们跟在皇帝身后,梆子倚在门边,瞅他干爹在屋内坐着,挑亮灯芯,吹去火折,静静出神。

他只着一件极薄的雪白中衣,长发泼墨般垂在背上,一条腿蹬在凳上,光着脚,眼微微眯着,打量那跳跃的灯火。

“干……干爹……”

东子正眼没看他,只道:“喝水院里舀。”

“不是要喝水……”梆子低声道。

东子看了他一眼,“有话说?”

梆子局促地一点头,朝门外一瞥,低声问:“我能近前说话么?”

东子微不可见地点头,梆子如释重负,将门小心关上,坐在东子对面,似乎极难措辞,半晌方问:“宫里最近闹得厉害,说的那些话,干爹可听说了?”

东子目光茫然,有些呆愣。

“什么话?”

“就是……就是底下人乱嚼舌根说的那些……我知道,干爹肯定不是那样的人。”焦急的神色出现在梆子脸上,“干爹千万别轻易放过造谣的人,这么便宜了他们,今后谣言只会越演越烈。”他舔了舔嘴唇,正要再开口。

东子给他倒了杯茶。

梆子倏忽间愣了,讪讪笑道:“我真不是来讨水喝……”

“传的什么?”东子眼神犀利,如同鹰隼一般,令梆子想起方殊宛将那箱金子推到他面前时,指上的蔻丹,一般令人后脖发凉。

“他们传得太难听,我不敢说……”

东子蓦然起身,一背黑发衬着单薄的雪白中衣,他将窗推开些,大风卷走屋内的闷热,将将歇未歇的暧昧气息悉数吹去。

“干爹……”梆子不甘心喊了声,攥紧拳头,咬紧牙关逼自己说出口,“那些混蛋小子,都说是干爹蛊惑皇上,令皇上冷落后宫嫔妃,如此下去,大楚皇室将绝了龙脉,何来千秋万代,干爹乃一代佞臣,该当千刀万剐。”

东子的背影纹丝不动。

“而皇上,便是万古昏君,将被后世史官口诛笔伐。”

东子转过头脸,被那双眼一看,梆子即刻跪地低头,不住磕头道,“这话不是我说的……干爹千万别生气……不是梆子胡说,这大楚江山一大半儿都是干爹帮那小子抢回来的,要是没有干爹,哪儿来的大楚皇室……”

话音未尽,横飞的一脚踹得梆子朝后倒去,撞得桌翻椅倒。

梆子满眼通红,爬起身来重跪到东子跟前,头在地上磕出了血,狼狈不堪地撑着眼睛刺痛,拼着一口气不要,也想挣那一箱金子,怒吼道:“他小皇帝就是忘恩负义,干爹要就打死我,但凡给我剩一口气,我就敢说这话!”

又是一脚。

梆子没力气爬回去,瘫在地上。

半晌,冷风令他浑身都僵硬了,眼前递来东子的手,梆子咬咬牙,抓了住。

哆嗦不停地坐在凳上,东子烹了热茶,让他捧着,才将他看定,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这话以后不许再说。”

梆子满嘴血味,不甘心,却又不得已地低头,泪水滴入杯中。

“无论谁叫你说这话,你都记住,她在害你。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以后也别叫我干爹,折了自己的福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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