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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不入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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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有病,又不是今天才突然犯病,”项西按了按眼角的创可贴,“走。”

“小展,”馒头没再跟他坚持说去医院,缩了缩脖子,往网吧开过去了,“你是我见过的,过一天算一天的最佳范本,而且还不肯好好过。”

“你见过几个人,就窝大洼里那一条街上,加上死人一共见过几个人……”项西说,“都活得比狗都不如,还好好过呢。”

馒头张了张嘴,灌了一嘴风,没再说话。

在网吧泡到半夜,项西站起来蹦着要走,腿不舒服,玩都玩得不痛快。

俩人顶着半夜的老北风回了大洼里,街口有个大坑,必须下车走过去,这坑得有两三年了,也没人管,项西每回经过都得研究一下,宽了多少,深了多少,见证这个坑的成长。

今天他照例看了看,没多大变化,正想往里走,墙边突然有团黑影动了动。

项西被吓了一条,没等喊出声来,受伤的腿被一把抱住了。

“我操!”他吼了一声,想把腿抽出来,但那人抱得紧,他腿又疼得使不上劲,“吃错药了吧!”

那人从黑暗中露出脸来之后,项西才看清了这就是旁边那家的租客,在这儿住了快一年了,吃喝嫖赌毒全上,最近因为身体垮了,吃喝嫖赌都没体力干了,但还执着的坚持不懈地吸着。

馒头扔了车打算过来帮忙的时候,项西往这人脸上甩了一巴掌,他松了手,扑倒在了雪地上。

“真他妈倒霉!”项西骂了一句。

“这一夜躺这儿得冻死吧。”馒头说。

“死死呗,”项西皱着眉,“你觉得他平时那样是活的么。”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项西听到窗户外有人聊天儿,那人真死了。

至于是冷死的毒死的还是……被自己一巴掌甩死的,就不知道了,也没人关心,这个话题最多聊到中午就不会再有人提起。

项西洗漱的时候很认真地洗了自己的手。

穿上外套的时候,平叔端着茶壶问了一句:“去哪儿?”

“医院。”项西说。

“昨天没去?”平叔盯着他,“骨头接不上别人该说我不疼你了。”

“要接不上昨儿去了也接不上。”项西拉开门。

二盘站在门外正要进来,看到他冷笑了一声:“接不上就接不上,跟你馒头哥做个伴儿。”

项西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甩上门走人之前,他听到二盘进屋跟平叔挺大声地说:“这种浑身倒刺的玩意儿留着干嘛!早晚出事儿!”

项西往地上啐了一口,他不怕二盘,他被平叔捡回来的时候,二盘还不知道跟哪儿坑蒙拐骗地混着呢。

略微还让他有那么一点儿在意的是平叔在二盘这句话之后的沉默。

平叔会沉默的唯一的原因就只能是二盘说出了他的想法。

不过项西无所谓,他见过太多来来去去。

世界这么大,人那么多,在这种很多人根本想像不出的活着的方式里,让人厌恶的某个人发生了什么,谁会在意。

所以自己也没什么可所谓的了。

人有时候就是活个“存在”而已。

医院人很多,项西没想到骨科也会这么多人,在长椅上看着没声儿的电视看得都睡着了两轮了,才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展宏图。第四诊室。

他站起来进了第四诊室。

程博衍抬头看到门外进来的患者时愣了愣,那人冲他笑了笑:“大夫眼熟啊,是不是见过?”

“今儿不趴活了啊?”程博衍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您这话说的,”展宏图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声音有些低,“谁乐意满街趴去,这么冷的天儿。”

“您碰个瓷还碰得挺沧桑啊,”程博衍看了一眼他被冻红的手指,“裤腿捞上去,我看看。”

“哥,别这么说,我也不愿意……我爸病了,”展宏图垂下眼皮轻轻叹了口气,慢慢捞起裤腿儿,“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吧。”

第4章

展宏图的这句话带着无奈和一丝淡淡的忧伤,程博衍伸出去想检查伤情的手在空中停了停。

“是么,”他抬头看了展宏图一眼,“你爸什么病?”

展宏图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肚子里长了个瘤子。”

“肚子里?”程博衍出于习惯又问了一句,“什么部位?”

“在……在……”展宏图偏开头,捏了捏眉心,“在……胃里。”

“胃里啊?”程博衍看着他,“多久了?化验了没?恶性的?”

项西觉得自己要疯。

张嘴就没实话是他的习惯,但在一个大夫跟前儿说自己爹长了个瘤子简直就像给自己刨了个坑,摔进去了还得自己填土。

连胃里会不会长瘤都不知道,就出溜了这么一句来。

胃有多大啊?那地儿够不够长个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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