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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朗台伯爵阁下_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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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阿尔丰斯刚想说,这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然后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夏尔不同寻常的表情。“你说真的?”他脸上原先的轻松笑容消失了。因为他很了解夏尔,他知道夏尔不仅仅是让他以后不提这么简单。

  “真的。”夏尔点头,趁他们还没走到宴会厅入口,先把阿尔丰斯拉到了一根大石柱子后面。“但这件事你先别说出去。”

  “我当然不会。”阿尔丰斯条件反射地点头。“但你怎么突然……”他十分费解,“你和她好了都要有三年了,突然你就这么告诉我……?”

  其实,夏尔一进社交圈就被安奈特看上了。那时候夏尔对世事人情一窍不通,许多事情都是安奈特教他的。最典型的例子是如何对待吕波克斯。这人做事不地道,夏尔不喜欢他,态度自然轻慢。但安奈特教导他,就算真的讨厌,也该等到吕波克斯无权无势的时候再去踩上几脚。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知道,这种女人精明得很,不会让猎物轻易跑掉的。

  这些夏尔也知道得非常清楚,因为他翻了原身留下来的信件。就因为知道这个,他才觉得麻烦——女人逼急了会做出什么,谁也想不出。“我只告诉了你。”他说,“妈妈已经过世了,如果爸爸知道我在外面乱搞,他肯定会气坏。所以……”

  阿尔丰斯顿时就理解了。因为在他眼里,夏尔一直是非常乖巧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种选择一点也不令人意外。“我明白,”他拍着夏尔的肩膀,“我会帮你的!以你的条件,哪儿有小姐不喜欢你?”

  夏尔一看就知道,他这死党根本还没弄清安奈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不过阿尔丰斯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真心对他,并不出于其他的目的。“谢谢你,”他真诚地说,“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阿尔丰斯身上本来就沾染了一些军人习气,这时候听夏尔这么说,不由得感到一股豪气冲上了胸膛。“这话还用说?”他拍着胸脯保证,“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因为中途耽搁了一些时候,两人进入宴会厅时,不得不一起去对舞会主人纽沁根先生进行礼仪性地赔罪。后者当然不介意,然后把他们一起推向一大堆太太小姐们。“和她们挨个儿跳支舞,我就原谅你们!”

  不得不说,摆平女人真是件技术活,尤其是在量多的情况下。三曲慢步舞下来,夏尔只觉得脑袋都要晕了——不是因为舞蹈,而是因为女人们身上的香水以及脂粉味儿。更糟糕的是,他还知道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不喜欢洗澡,所以香水洒得特别多——想象一下就要晕倒了好么!

  因为这个,夏尔很快就找了个借口出去透气。虽然他觉得身体应该适应了这种环境,但架不住心理实在受不了。

  但他想要清净是不可能的。没过半分钟,就有个女人拎着长长的裙摆缓步走了过来。“亲爱的夏尔,”她轻柔地唤道,声音里暗藏着对情人特有的甜蜜,“能陪我喝一杯香槟吗?”

☆、第 5 章

  德·桑切斯先生常年在海外,因为他家的生意大多是印度的香料或者南美的木材。这样的职业在巴黎上层社会里算中不溜儿,不特别出彩,但比较讨巧——凡是家里有点地位的,都需要香料香水。而且,这样的生意总能顺带捎回来一点巴黎人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很受人欢迎,因为这大大地满足了人们的猎奇以及炫耀心理。

  作为香料商的夫人,安奈特自然拥有最好的资源。为了能第一时间接触到最时兴的东西,大家对她都很客气。安奈特自己又有点姿色,很会打扮,再加上人情世故老道圆滑,俨然也在圈子里有几分地位——不然原身那朵新鲜水嫩的花儿,怎么会在第一时间被她给采了?

  但这种想法,夏尔当然不会说出口。相反地,他向前两步,恰到好处地托住了那只伸过来的雪白手臂。“我的荣幸,亲爱的夫人。”

  他这话语气顶多算有点殷勤,但安奈特没听出问题来。毕竟现在是公众场合,收敛一点是应该的。“今天终于看见你了。”她说,毫不掩饰她的忧心,“三个月……我希望你一切都好,夏尔。”

  这话就和阿尔丰斯刚看见夏尔时说得差不多。但阿尔丰斯比她直白得多,而且更真诚。

  夏尔带着她走向宴会厅的一侧窗边,又从边上路过的侍者托盘里拿了两杯香槟,再折身返回来。“就和你所看到的一样,”他一边说一边把其中一杯递给她,轻轻地碰了碰,“我现在在这儿。”

  这话说得婉转,安奈特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你倒是轻巧,”她压低声音嗔道,“你知道我暗地里为你流了多少泪水吗?我是如此担心你,以至于夜夜都睡不好觉。但就和你说的一样,现在看见你,那些曾经的苦痛都化作了蜜糖。”

  噢,救命!夏尔一听这些软绵绵缠乎乎的调子和用词就头疼。他当然知道原来他们的关系就是这么粘缠不清,但让他说什么“你的爱情,使男人的心灵空前高贵的最温柔、最忠贞的爱情”之类的鬼话,还是让他先死死算了!

  只不过,现在已经是最好处理的一种情况——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如果他连这个都没法对付,那私底下要怎么办?

  夏尔打定了主意。“我当然知道,”他用一种温柔得过分的语气说,同样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会等我,安奈特。但……”他微微张着嘴,眼神飘忽,一副想说下去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模样。

  “难道还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安奈特问。她自认温柔体贴,在别人犹豫的情况下肯定会先给一个下来的台阶。“难道我们之间,还需要秘密存在吗?”

  糟的就是没有秘密!夏尔腹诽。“我……”他继续装犹豫。要不是有三个月做缓冲,他哪里能保证不被这女人看出破绽?

  安奈特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围成一小圈一小圈交谈,舞池里音乐正到一半,根本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于是她大胆地拉了夏尔一把,让他们的身形都笼罩在高大的帷幔投射下的阴影里。“说吧,夏尔,不会有其他人听见的。”

  因为拉近的距离,香气浓烈,夏尔又差点咳嗽。这真不失为一种好的谈判姿势,先把对手熏趴下什么的。“我……得开始学东西了,”他犹疑地说,“爸爸在洛甘先生和苏歇先生面前说了,要让我以后和他去交易所。”

  半真半假,这才是表达的正确方式有没有!以安奈特的印象,百分之百猜不出他其实很乐意!

  果不其然,安奈特想到了别的方面。“已经开始了,是吗?”她关心地问,“所以你有一段日子没给我写信,就是因为这个?”

  “是的。”夏尔微微蹙着眉,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你知道,爸爸一直宠爱我,我不忍心叫他失望。”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睫毛也垂了下来。“要不是纽沁根先生的请帖送上了门,我甚至找不到机会出来见你一面……”

  “别这样,夏尔。”看他沮丧的模样,安奈特有些不忍心。“你是葛朗台家唯一的继承人,这件事迟早都会发生。”

  “可是,这样我就没有时间……”夏尔欲言又止。

  “我能理解,夏尔。”安奈特说。“我早就知道,我不能独占你的全部时间。再有一个多月,你就要行成年礼了。我很高兴地看到,你在那之前就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可是……”夏尔还想争辩。

  “听我说,亲爱的。”安奈特打断了他的话,“那就是你的使命,那就是你该得的东西。如果是这种原因,我可以忍受你对我的忽视——当然,”她伸出一只手指,虚虚地点在夏尔唇上,阻止他说话,“让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就够了,我很高兴。”

  夏尔盯着她,仿佛被说动了,重重地叹了口气。“亲爱的安娜,我……”

  “如果你是要说对不起的话,那就省了吧。”安奈特看出自己的话语有效,收回手,脸上不由得浮出了笑容。“你刚开始学,肯定比较忙碌。但我想,如果我要求你把原来半月一封的信件改成一月一封,你应该有时间,对吗?告诉我,你会给我写?”

  啊?那些肉麻兮兮的信还没完啊?虽然夏尔心里在哀嚎,但他嘴上说的是:“那是当然!只是这样就委屈你了,安奈特。”

  “说什么傻话呢,”安奈特笑了,带着些满意的味道,“为了我们的未来,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虽然夏尔背后被这话激得起毛了,但他也只能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我当然知道……”

  他这话还没说完,第三个声音就插了进来。“哎呀,夏尔,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找了好久!”

  夏尔刚回头,就看到说话的阿尔丰斯手指轻轻地在酒杯壁上碰了碰,一下子心领神会。阿尔丰斯肯定是看见安奈特和他呆了太久,所以中途来搅局了。作为肯定回答,他也轻轻地移动了一下手指。

  “啊,好久不见,亲爱的夫人!”阿尔丰斯越过夏尔身边,给了安奈特一个拥抱和礼仪性的贴面礼。“您上次的那些巧妙话太棒了,真想再听听,只是今天好像没什么时间。”他指了指夏尔,“我能向您借用他吗?如果我不把他带去,那边就有一群人要灌醉我了!”

  安奈特看了看他指的方向——一大群笑吟吟的绅士们——马上就点了头。“当然,”她笑眯眯地说,“男人们的事情总是比较重要。”

  “您这话可是抱怨我了,”阿尔丰斯马上接道,“但您放心,那里没人会比夏尔更招人喜欢的!”

  被戳破心事,安奈特脸上飞起来一点儿薄红。要是那边全是女人,她就不可能这么痛快。“我以前可没听说,爱尔兰人也擅长说俏皮话!”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阿尔丰斯就成功地把夏尔从那个阴暗的角落拉走了。等确定安奈特已经听不到他们之后,阿尔丰斯才紧张地问:“你没出什么事情吧?我来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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