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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公主为帝_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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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的是薛绍带着右武卫数万人,长驱直入突厥腹地,在漠北一带设伏的事情。这件事情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太平在南面吸引突厥人的目光,他们便悄无声息地来到大湖边上,等到深冬初春的时候,再给予突厥人一次迎头痛击。

薛绍侧头望她,温和地笑道:“还要多些公主斡旋,让突厥人无暇分心顾及这里。”

他握住她的手,声音低低地回荡在室内:“该做的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这回北上瀚海时间充足,粮草也比往年要充裕许多,应当是不妨事。”

太平眨眨眼,一句“我给你留足了粮草”即将脱口而出,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身上带着一个近乎无穷无尽的空间,可以安放许多粮草辎重。

所以这一回,她在突厥和大唐边境游走的时候,就已经路路续续地带了许多粮草辎重在身上,甚至将大唐半个军械库都背了过来。这些东西轻若无物,少说也能支撑两三个月的时间,为的就是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这些救命的东西,必须要等到最紧要的关头,才能拿出来应急。

太平轻轻地嗯了一声,窝在薛绍怀里,听他给讲一些瀚海都护府的旧事。她连夜奔波,此刻忽然放松下来,便沉沉地有了些倦意。朦胧间她听见了外间的叩门声,似乎是薛绍身边的亲随,而且在用一种正儿八经的语气说,水已经替他烧滚了。

她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

薛绍闷笑出声,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慢慢地朝外头走去。她一动不动地倚在薛绍怀里,听着他低低地说道:“我知道你素来喜洁,便命人筹备了这些。公主一路劳顿,还是先沐浴精神,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再议正事罢。”

他抱着太平走出屋外,冲亲随点了点头,然后在亲随揶揄的目光里离开。

此间条件简陋,纵然是公主也不能苛求太多。太平望了一眼微烫的水,又转头望了一眼薛绍,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你不打算回避么?”

薛绍弯下腰,一双眼眸漆黑如墨,带着温和的笑意:“此间多有不便,亦没有婢女随身服侍。公主若不介意——唔,便由微臣代劳如何?”

太平目瞪口呆,继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很介意!”

若是在长安城里倒还罢了,但这里……她刚刚跨越了万里的大草原!这样的姿态,她一点儿都不像让他看到。不,半点都不想。

薛绍见她微恼,便也不再强求,而是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道:“好。”

他仔细想了片刻,又说道:“若是有事,便出声唤我,我就在外头守着你。”

太平蔫蔫地哦了一声,又嘟嘟哝哝地说道:“等我洗完了还差不多……”

薛绍原本转身要走,听见她这番话,忽然又停住了脚步。太平侧身对着他,一面拆解着鬓发上的金环,一面嘟嘟哝哝地说着什么。他走到太平近旁,俯身在她面颊上吻了一吻,然后轻声说道:

“公主方才都说了些?请恕微臣不曾听清。”

  ☆、第106章 露华浓

太平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他,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她手中握着一枚温润的白玉簪,如瀑的长发垂落在腰际,呆呆地有些茫然,有有些不知所措。薛绍走上前去环住她的腰,用低沉且好听的声音问道:“方才公主都在自语些什么?嗯?”

嗓音里略带着几分沙哑,还有些言语无法描述的情愫。

太平摇摇头,轻声说道:“方才我不曾说过什么,你出去罢。”

她的声音略有些低,也有些轻微的犹豫。薛绍凝神望她,忽然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长睫毛,然后将她手中的玉簪抽走放在架子上,哑声说道:“公主要我离开么?你不喜我的触碰?”

“我……没有!”太平急急地脱口而出,却又惊觉失言,于是便不再说话。她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如同蒙了一层雾,莹莹地美得惊人。薛绍凝神望着她的模样,不知不觉地低笑出声来。

他将她抱在怀中,亲昵地蹭一蹭她的额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嗯,我信。公主确实是不曾说过什么,方才微臣耳拙误听了。眼下风雪缭绕,便由微臣服侍公主沐浴更衣如何?”

太平睁大了眼睛望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薛绍笨拙地替她拆解下最后一枚束发金环,在她耳旁低声笑道:“臣听闻太平公主骄横,寻常人等决计入不了公主的眼。依公主看来,臣这副样貌可还能——入口么?”

他拢好她耳边的碎发,有些愉悦且无赖地附在她的耳旁,低低笑道:“你每回都是这样,也莫要怪我恃宠而骄了。阿月,你老实告诉给我听,方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嗯?……”

最后那个嗯字,尾音拖曳得很长很长。

“才不告诉你。”太平小声嘟哝,然后一本正经地拢好衣袖,正了正神情,严肃道:“快些回避罢,待会水凉了,还要累得你的下属替我再烧。横竖我这副样子,也没——什么好看的。”

薛绍深深望了她一眼:“……竟是为了这个缘由?”

太平低垂下头,足尖在地面上一下一下地画着圈儿:“难道你想要瞧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么?我一路风尘仆仆地过来,也已经……驸马饱读诗书,总该听过‘女为悦己者容’六个字罢?你要是再不出去,我……我就踹你。”

她说完这番话,还特意狠狠地瞪了薛绍一眼,以示威胁。

薛绍被她瞪得一愣,然后摇头失笑出声:“阿月,你晓得么,惯常你瞪别人的时候,目光总是凌厉如刀锋,教人禁不住心底生寒。但你方才那副样子……”这种软绵绵的威胁,大约在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个人才能消受了罢。

还有方才那一句女为悦己者容,早就已经泄露了太平的心思。

薛绍俯下.身来,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我晓得女儿家面皮薄,但是阿月,今日我也将自己的心思清清楚楚坦坦荡荡地告诉给你听:无论你是什么模样,都是我心中最珍视的女子。你若是不愿,我不会勉强。但是……”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给了她一个温柔且安抚的笑。

在那一瞬间,太平几乎就要松口,让薛绍留下。但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低着头,用足尖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绕着圈儿,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掩去了她最为隐秘的心思。

外间的木门喀擦一声阖上了,身旁再也没有半点声息。太平磨磨蹭蹭地解系腰带,除下粗陋的衣袍,将全身浸泡在温水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便想出了神。

她素来喜洁,眼下更是数月以来难得的闲适时光,便更令她感觉到惬意。外间的风雪比长安城要来的早,也更加寒冷彻骨一些,她在温水中呆得久了,竟有些不愿意出来。

等到水温微凉的时候,太平才磨磨蹭蹭地起身更衣。这些微烫的水里似乎添加了一些药物,沐浴过后无端地让人感觉到神清气爽。但堆叠在外间的那些……那些衣物,显然与她的尺寸极不相符。

而偏巧她眼睛又尖,不多时便认出了这些是薛绍的东西。

想来是因为北国条件简陋,她来得又仓促,就算是薛绍也无暇替她准备多余的东西罢?

太平裹着一件明显过长过宽的大氅,慢腾腾地推门出去,随即就被寒风吹了一个激灵。这里似乎是一处特殊的房间,下方燃烧着一些炭火,可以长久地维持温度。也不知道这等妙处是谁想出来的,委实是精妙、精妙得很……

不过片刻的时间,她就已经被一件更宽长更温暖的大氅给裹住了。薛绍爱怜地吻去她睫毛上沾着的水珠,低声问道:“冷么?”

她摇摇头,轻声说道:“还未进入深冬呢。”

薛绍低笑出声,半拥半抱着太平,慢慢朝外间走去。这座官邸大约只是临时的住处,阴森森地透着寒意,也显出一种莫名的颓败来。她被薛绍带着走了片刻,便被他抱上一匹高头大马,然后在黄昏的天色中朝郊外驰骋而去。

太平蜷在薛绍怀里,低声问道:“我们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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