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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_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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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坐下。”宣仲安见他们实在不像话了,猛拍了下桌子。

  三人往他看去,见他脸色铁青,目光似剑,这一下,三人“砰”地一下,屁股又落坐了。

  宣仲安嫌弃地看了这三人一眼,这三个人分开了还好,凑一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以前可没少给他们擦屁股。

  他还以为把这三个人分开了,没想,又凑一块了。

  “心里有数了?”宣仲安站了起来,扶了她一把。

  “有数了,”许双婉点头,说着稍动了下脑袋,朝那三个又齐刷刷往他看来的三位衣冠楚楚,香飘数里的“美公子”瞧去,含蓄一笑,“就是找的时间要稍长一点,宝络的媳妇,我想用心找找。”

  实则是,有点难找,很不好找。

  “嫂子,您慢慢找,我不着急。”肖宝络又痴痴地看着婉姬的笑脸,真好看。

  “嫂子,您慢慢找,我们不着急。”戈玉瑾和林八笑又两个嘴,一个调说话了,异口同声,贱到让人想揍他们。

  “关你们什么事?”肖宝络见本来他一个人好好的嫂子,却也成他们的了,这回过神来,不满了。

  “你嫂子,不就是我们嫂子?”

  宣仲安见他们又扛上了,扶了许双婉下去,等走到三丈外站着的下人处,他摸了她的头发,“就几个混帐,不要放在心上。”

  许双婉微笑点头,还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施施然而去。

  她就说呢,好好的侯府一身清贵的长公子,怎么无赖起来,就那般,那般市井呢。

  敢情,这是有样学样。

  **

  被家中婉姬暗忖学坏了的宣长公子回了亭子,朝站在不远处的阿莫阿参他们一点头,让他们带着人退得更远了一点,他才收回眼,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三个人。

  本来还嬉嬉笑笑打趣着的三个人一见,顿时挺直了腰杆,正襟危坐了起来。

  “是你叫他们过来的?”宣仲安开口了,箭指肖宝络。

  “我没有!”肖宝络气得小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谁叫了谁是小狗。”

  还小狗!

  戈玉瑾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脑袋,这才正色朝宣仲安看去,“不是他叫的,你也知道,就他那个小脑瓜,瞒瞒一般人就算了,瞒我和八笑还差点,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他撅个屁股我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粗俗!”肖宝络嫌他说话难听。

  戈玉瑾没理他,他这正说着正事呢,“我们在金淮听说了你的事,我跟八笑商量了再商量,就觉得这京里我们得来一趟。宝络这个人,说实话,脑袋是我们三个人里最灵活的,如你所说,他有急智,是我们三个人里头的军师,但仲安兄,不止你跟宝络是兄弟,我们跟宝络也是兄弟,说起来我们这兄弟比你这个他母亲那边的兄弟还要亲一点,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他受欺负了,有人一骂他,为他出头的是我们,我们缺吃短喝的了,带我们吃喝的是他,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他要是享着荣华富贵,左拥右抱不亦乐乎,我们也就在金淮好好呆着了,但他不是,他跟着你在做玩命的事,我们没法坐视不管。”

  “你怎么越来越噜嗦了?”林八笑嫌弃他,推了他一把,自己上了,一抬脑袋就道:“仲安兄,其实很简单,宝络胆小,我们怕他坏事,也怕他坏事了,黄泉路上没哥哥们陪着,会哭,我们商量商量,把家里的事安排了下,就来了。”

  肖宝络瞪了他们一眼,嫌弃他们变着法说他胆小,但还是一挺胸脯,朝宣仲安道:“你看,不是我说的,我嘴严的很!”

  宣仲安都不想看他。

  他朝戈玉瑾和林八笑道:“宝络做的事,有宝络的原因,他当初一个人离开金淮,怎么想的你们心里也有数。”

  就是不想牵累他们而已。

  “仲安兄,我问你个事,”林八笑这时候捏了粒花生米放嘴里嚼着,“我看小康城里的小八杰都来了一半了,他们都来了,我们不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和玉瑾?”

  宣仲安没说话,倒是肖宝络搓了把脸,闷闷道:“这个是我的主意,以前我就跟他说了,我的事是我的事,不能把你们拖进来。”

  “你不把玉瑾拖进来我想得通,你不把我拖进来你是什么意思?”林八笑对他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开了,他干脆也把话说了出来,“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儿,光棍一条,死了就死了,我什么时候怕过死过,你怎么想的呢?”

  肖宝络的小眼睛在他身上刮了一眼,抿着嘴冷冷道:“我就是怕你不怕死,脑袋一热,就先献身了,还连累我。”

  “我我我……”林八笑伸手,“我抽你!”

  “行了。”宣仲安见他们还闹起来了,朝戈玉瑾看去,“八笑就不说了,你这上有老父,下有小儿的,怎么想的?”

  戈玉瑾笑了一下,苦涩地道:“怎么想的?就这么想的呗,怎不能因着上有老下有小,连过命的兄弟都不要吧?他们两个从小跟着我,一个胆小,一个爱胡闹,没我管着带着,我怕他们出事。”

  “你们猜出多少来了?”

  “也不知道猜出多少,就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不过我们心里也有数,你之前查燕地的事都没用上我们几分,这次连宝络整个人都上京来了,这事只大不小,是吧?”戈玉瑾看他点头,接着道:“你砍了不少脑袋,减了赋税,宝络把读书人都叫进京来,下面的事,只更大,不小,是吧?”

  见宣仲安又点了头,戈玉瑾叹道:“掉脑袋就掉脑袋罢,我爹知道了,也不会骂我不肖子。”

  这天下其实迟早要大乱,到处苛捐杂税,徭役横行,而官员家中出来的老鼠,比路边挑着一家营生的挑担郎还要肥硕,百姓痛苦麻木不堪,金淮满城,笑贫不笑娼,太多小老百姓家刚十岁出头的小阿妹,就会被家里人卖进窑子,而娼又能好过到哪去?命贱不如蝼蚁,死了的还算是干净的,没死的,全身烂了还需接客,一文钱就能买到她们的笑,不咽下最后一口气就不会有人罢休,即便是他们这种以混世度日的混子,看着这浊世乱景,看的也是心惊。

  他们在金淮到处乱窜,就算救,竭尽全力也只救得了三五几人,救不了这世道。

  “我们不会坏事的,”林八笑也开口了,他朝宣仲安诚心道:“论起装疯卖傻不要脸,宝络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是跟我们学的,他以前说句谎话都结巴,你看看他现在,跟我们学的都敢蒙我们了。”

  肖宝络翻白眼,把桌子上装花生米的盘子抱到了怀里,一粒粒嚼了起来。

  “给我们留点。”林八笑叮嘱了他一句,又朝皱着眉不语的宣仲安道:“有要我们做的,你尽管吩咐,没有的话,我们就守宝络身边,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什么。”

  “让我们跟你对着干,我们就对着干。”戈玉瑾接道。

  “你们当上面那位是傻的?”宣仲安摇摇头,“他本来就盯着我和宝络了,之前宝络进京,他查过我们,还想着我把除了留下宝络,后来宝络来了跟我装不对付,这才勉强蒙混过关,你们一来,破绽就更多了。”

  “也没那么多。”林八笑嘀咕了一句。

  宣仲安看向他,八笑兄咳了一声,没说话。

  戈玉瑾身为三人当中的老大,硬着头皮道:“我们来之前,没少在金淮说你的坏话……”

  “哦?”宣仲安挑眉。

  “过段时日,你应该就能听到点风声了。”戈玉瑾干笑。

  林八笑也是硬着头皮为他撑胆,“这不,不能怪我们,我们跟宝络才是兄弟,他跟你不对付,就是我们跟你不对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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