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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事_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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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姒没想到廖嬷嬷来得这般的快,好在秋菊没真的被大老爷糟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廖嬷嬷厉色看了眼绿蕉,绿蕉颤颤惊惊的就抱着姚姒飞般的跑出了蕴福堂。

过了约摸半刻钟,蕴福堂里热闹极了。姚蒋氏没想到大儿子这般急色,趁着她不在时在她屋子里偷人,既叹他不争气又觉得自己丢脸。她看了一眼廖嬷嬷暗含警告,若说这事她没掺合进来鬼也不信。再一看秋菊哭的梨花带雨的娇怯样,心里愈发的不痛快。这张脸果然是祸水,引得儿子摸了老娘身边的丫鬟,这事若传出去,她是什么脸都没了。

大太太随后赶了来,拉着大老爷哭天抹地,什么难听的话都朝大老爷身上骂去。大太太的醋劲一向大,这当场捉奸的更是骂得理直气壮。

姚蒋氏被大太太哭得脑仁直抽抽,心火一起,抽了秋菊一个耳刮子,朝大太太怒道:“你就是这么待我儿子的,也怪不得他见天儿的想着偷人,你瞧瞧你,哪里还有当家主妇的模样,我真是瞎了眼了,当初怎么就将你这妒妇给聘进门来?”

大太太呕得很,现在偷人的又不她,她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再骂骂咧咧的了。她把满腔怒火都发作在秋菊身上,走过去就是几耳刮子,打得秋菊眼冒金星。大太太犹不解恨的指着她道:“都是你这狐媚子,勾爷们儿的下作猖妇。既是这么喜欢爷们儿,回头就把你买到窑子里去,那里见天儿多的是男人。”

秋菊忍着痛朝姚蒋氏哀哀哭求道:“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没有勾搭爷们,今日奴婢在东厢给老太太作抹额,大老爷一进来就按着奴婢,奴婢挣脱不开,想喊人这院中却半个人也没有,恰巧廖嬷嬷进来,奴婢还是完整的身子啊。求老太太开恩呐。”

秋菊的话明白得很,她是被廖嬷嬷给害了,这里头有隐情。

姚蒋氏哪有不明白的,这怕是大媳妇与她身边的廖嬷嬷合计,一举除了秋菊这容色好的丫鬟。可怜她的大儿子,被自己的媳妇这般算计,真是家门不幸啊!

蕴福堂里刚开始闹哄哄的,姚蒋氏是个内宅经验老到的高手,没得会子蕴福堂便安静下来,最后是大老爷甩了大太太一耳刮子说她不贤,秋菊被发卖了出去。至于廖嬷嬷,姚蒋氏还是给她留了一份体面,既没责骂也没打罚,只淡淡的声气叫她回家歇两天去。

要说这事里头可真是谁都没讨着好。大太太看着是除了个眼中钉,可却被大老爷给记恨上了。廖嬷嬷虽私下里受了大太太的银子,可在姚蒋氏身边再不似前头那般得宠。

下人们窃窃私语在蕴福堂发生的事情,虽姚蒋氏不许下头人传,可香艳的事儿是禁不住的。没多久,大老爷偷人不成反被捉奸,可怜秋菊被发卖出去的辛秘,就传遍了姚府各个院落。

姚姒从蕴福堂出来后,绿蕉担心的问她,这事儿会不会被牵扯到三房的头上。姚姒安慰这胆小的丫鬟:“廖嬷嬷自己个把蕴福堂给清了个空,以方便大老爷行事,她怎会将咱们给供出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这还真是廖嬷嬷的想法,若是叫姚蒋氏得知府里的小姐被卷入这等香艳之事里头,姚府的小姐们怕是名声尽毁了。

姜氏听闻大老爷的荒唐事,不无嘲讽,责令芙蓉院的所有丫鬟婆子不许私底下议论大老爷的事。她积威甚重,丫鬟婆子自是不敢再议论纷纷。

二太太听说这事后是笑弯了腰。“我的好大嫂唷,都抱孙子的人了,还在吃哪门子的醋呢!这下好看了,爷们儿偷自己娘身边的人,竟然叫人当场抓奸,大老爷这名声是尽没了。”

“何止如此,看老太太一脸怒色,廖嬷嬷那老货也得不了好,她一向极为奉承大太太,将咱们都不放在眼里,这不,够那老叼奴喝一壶的了。”说话的是她的陪房杨婆子。

“那你说,既然咱们回了老宅,大嫂子又闹了这一出,这管家的事儿......”二太太没有将话说完,杨婆子自是听得明白,忙小意奉承起来:“大太太这些年可没少捞油水,不然光是大老爷那外头的开销,就不是那几两月例银子能填补得了的。太太不必心急,咱们暗里抓住大太太的把柄,再趁机夺了管家权。”

“你说的很是,咱们呀得好好合计合计。”

消息传到五太太的梨香院时,五太太脸上尽是轻蔑,大房这一家子真是丢人现眼,她还是要想办法尽快回京城,没的家里的小子们都要被人带坏了。

四老爷和四太太晚间歇息时,两人相视一笑。四老爷眉目舒朗,心里想着总算叫她丢了回脸子,这还不够。

这个“她”自是指姚蒋氏。

四太太看丈夫常年抑郁,此刻得以片刻舒缓,拿手轻轻的抚上四老爷的修眉,娇声道:“老爷,事缓则圆,老爷别太辛苦。咱们总有一天会替姨娘报仇的。”

☆、第14章 三只黄雀

老太爷对大老爷这偷鸡摸狗的色胚样那是半点也瞧不上。念着他是长子,又近年关,只罚大老爷不许再出门惹事。而他自己则带着四老爷忙前忙后的对账,与店铺的掌柜们日日应酬,四老爷一时间在外极受人奉迎。

外头的事多少影响些内宅,姚蒋氏听说了四老爷外头的风光,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当年为面子纳了这傅家女为妾,满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绵软女子,哪知竟是个有手段的,极善温柔小意的行事,哄得老太爷的心都偏了。姚蒋氏悔不当初,暗地里与廖嬷嬷谋划起来。

一次老太爷出海,姚蒋氏挖了个坑给傅氏跳,傅氏自己作死就怪不得她了。待老太爷回来,傅氏与男仆有染之事人证物证俱在,傅氏虽喊冤,但老太爷还是将她沉了塘。姚蒋氏除了傅氏,心下大出一口气。可老太爷是何等精明人,他自此将五个儿子迁出内院,又花重金聘请当世名儒来教导儿子们读书。姚蒋氏深知不能失去丈夫的心,遂对几个儿子是极放在心上照顾的,老太爷出外行商,姚蒋氏陪儿子们挑灯夜读。她将家里内外都打理得妥贴,老太爷这才对姚蒋氏稍稍释怀。

姚蒋氏独自在内室想着这些往事,秋月轻手轻脚的进来回禀:“大老爷和大太太又闹起来了,直嚷着要休妻,老太太您看......?”秋月有些怵她,自打秋菊被卖出府,她们这几个在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行事都有些畏首畏尾。

“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又是为了哪门子吵?”姚蒋氏此刻心火旺,语气尽显不耐。

“大太太把大房的姨娘和通房都搓磨了遍,大老爷瞧见了说大太太善妒,又有几个不安份的姨娘在挑唆,大老爷就说要休妻。”

姚蒋氏余怒未消,又听得是内宅的争风吃醋之事,简直是大为光火。对秋月吩咐道:“你去传我的话,姨娘通房什么的若再不安份,老身我才不管是不是爷跟前得脸的,一律发卖出去。大太太罚抄女诫一百篇,什么时候抄写完了什么时候再管家。至于家务则暂时交给大奶奶去理,大奶奶当家当得好,我自有赏。”

姚蒋氏手段直接,拿各人看重的东西吊着,就不怕人不老实下来。果然,秋月去传话后,大房是真的安静了。

二太太的陪房杨婆子晚间避人耳目,使人送了几匹好料子给大房的春姨娘,春姨娘顶着红肿的脸高兴的接下了。

大房的笑话是一出接一出,姚姒乐得大太太疯狂。大太太暂时不管家,大奶奶八面玲珑,定是不会克扣三房的用度的。大太太被罚抄女诫深觉丢脸,是以这几日请安都未见她身影,姜氏也觉松快不少。

只是可怜了秋菊,姚姒转头便让红樱去打探秋菊的去向,哪知姚蒋氏做事滴水不露,秋菊被卖到何处去红樱打探了几日也未打听到,她有些遗憾。那日她撞破大老爷的好事,本意是为卖秋菊一个人情,秋菊人不错,若经过此事收服秋菊也未定,可她却低估了姚蒋氏的无情。

转眼就到了过年,由于外面都听说了姜氏娘家的祸事。姚姜两府是亲家,许多原来与姚家相好的人家皆只送了年礼未并走动,有的干脆站干岸。姚老太爷深知人情冷暖,约束所有子孙要行事低调,男子安心在家读书,女子不许出家门。因此这个年就过得安安静静的。

姜家的事终于给姚家带来了影响。首当其冲的便是姚婷的亲事。二太太找老太太哭诉:“多好的人家啊,婷姐儿嫁过去就是当家少奶奶。那孩子我也见过,当真生得是一表人材,最重要是年纪轻轻却已是秀才郎,我的婷姐儿命苦啊。这都怪三弟妹的娘家,咱们家老爷也不知会不会受到牵连呀?”

“瞎说什么胡话,老二好生生的做他的官呢。再说咱们也不是一般的人家,那是他姜家贪赃枉法,于咱们家干系不大,你给我把心放下。”姚蒋氏看了眼哭个不停的二媳妇,看在孙女无辜受到牵连的份上,好声气的安慰道:“婷姐儿模样性情样样不差,老身还舍不得将她嫁那么远呢?你哭什么,没了这家还有更好的。再说就依他们家这等行事,好在没做成亲家。”

姚蒋氏打心眼里看不上二太太的目光短浅,把姚婷搂在怀里好一阵安抚。姚婷原本就不大中意这桩婚事,现在听说不成了,是打心里高兴,见二太太是真伤心,有心替她娘开脱,便对姚蒋氏道:“娘亲为我的亲事,在泉州挑了不下几十户人家,现在闹成这般,娘心里不高兴是有的,祖母别恼。就像您说的,咱们家的女儿不愁嫁,有祖母您替我看着,将来有我的福气享呢。”

这记马屁拍的是真好,怪不得姚蒋氏最疼爱她。二太太擦了把眼泪也笑着小意奉承起来:“还是娘有道理,婷姐儿的亲事我是挑花了眼儿,如今回来老宅,还请老太太给掌掌眼,媳妇这回都听娘的。”

姚蒋氏又问起了三爷姚博远的亲事,二太太想在婆母面前邀功,忙道:“远哥儿倒是有福气,对方还特地来信安慰咱们。那张县令家的姑娘排行老五,虽是庶出,却也自小养在嫡母身边,是个柔顺贞静之人。这桩亲事呀当真是门当户对,老太太很快就有孙媳妇茶可以喝了。”

二太太舌灿莲花,把这桩亲事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好,老太太素来知道媳妇的话儿只能听听,也深知她不会为一介庶子花什么心思,不过是在她面前打马虎眼罢了。可到底那是亲孙子,老太太不轻不重的敲打了几句:“远哥儿虽是庶子,功课上却是不差的,都是我的亲孙子,不可怠慢了去。他成亲我这里出一千两,官中一向是三千两银,你好生的打点打点,莫叫外人看了笑话。”

意外的得了一千两银子,老太太又赏了姚婷一套上等头面,二太太是乐得合不拢嘴了,连忙给姚蒋氏道谢。

相比于二太太的毛糙,五太太就镇定得多。她娘家崔氏与王首辅一系向来走得近,这次姜家的祸事她自是不担心。崔家这次送回来的年礼十分的丰厚,大大的给五太太长了脸。一时间,姚蒋氏把五太太宠上了天,赏了好些私己。

大太太自打大奶奶接手家事后,就在茗翠院躲了几天,给姚蒋氏交齐了一百篇女诫,姚蒋氏也没给她好脸色,更没提再让她管家的事儿。大太太这个年过得真没滋味。

大太太认为是大奶奶在姚蒋氏面前给她这婆婆上了眼药,私底下对大奶奶开始摆婆婆的款了。大太太病了,病得一下子起不来床,躺在屋里直哼哼。大夫来看也没说个所以然来。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太太这是不满老太太让大奶奶管家,在给自己的儿媳妇使脸子呢。

老太太懒得管大房的破事,没了廖嬷嬷在她身边凑趣打诨,用了几十年的老人一朝不在身边,也是不大习惯的。这不大年初一,廖嬷嬷主动来蕴福堂给老太太磕头请安。老太太虽待她还是淡淡的,好在廖嬷嬷舍得下一张老脸,对老太太是鼻涕泪流的好一番忏悔,并赌咒发誓只忠于老太太一人,旁的事她再不掺和了。

姚蒋氏当时没应声,过后两三天,廖嬷嬷跑姚蒋氏身边可勤快了,端茶倒水这些小事都一一亲为,她如此伏低做小的,姚蒋氏便又让她回来当差了。

姜氏把府里发生的事儿都看在眼里,感叹人心难测。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可她到底是越发的心焦起来。照理说张顺回到京里就该有消息来了,可这都快一个月了却无只言片语来。而她拜托的那些与姜家素有交情之人,没一个回信的,她心下随即有了不好的预感,人越发的憔悴起来。

姚姒看在眼里,只得嘱咐孙嬷嬷弄些精细的吃食给姜氏养着。其实她比姜氏更焦心,姜家若是如同上一世那般处流放,那么姜氏的命运是不是也不可逆转?这个想法顿时就让她打了个冷颤,不,她不能让姜氏出事。

上一世杀人放火的一定是廖嬷嬷,虽则她也是受人指使的,可廖嬷嬷这个人是必要先除去的。虽说没了廖嬷嬷还有别人,可廖嬷嬷在府里为虎作伥,心狠手辣,一向是姚蒋氏罪恶的臂膀,姚蒋氏没了廖嬷嬷,她再往蕴福堂里插人进去也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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