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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事_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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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喜欢吧!你拿起这海螺放到耳边听听。”青橙见她还在犹豫,就自己拿起那只红色的海螺放到她手上,示意她放到耳边听。

不可思议的,姚姒仿佛听到了一阵阵呼啸的风声,待把海螺拿开,那声音就没了,待再放到耳边,又听得见,她不由得睁大了眼。

真是个傻姑娘!这样的小东西在海边的人都不陌生,难为她了,竟稀罕得了不得似的。青橙有些想笑,心道,五爷这份生辰礼算是送对了,瞧这姑娘都乐傻了似的,便忍不住道:“这匣子可是五爷亲手做的,怕人看见,做活都是避了我们几个,也不知道费了多少蜡油去,唉哟,往前我可没瞧见他对人这么上心过。”

她这话一出,姚姒的脸便不由自主的红了,青橙的话太露骨,叫她怎么答话呢。

青橙看她羞的低头不语,又笑道:“自打那生意开始做了,五爷在海上的日子便多起来,这不,这两只海螺也是五爷下海摸来的,东西虽不值几个钱,难得的是这份心意。”

羞也羞过了,总不能一点表示也没,姚姒看见青橙促狭的笑,便故做镇定的同她道谢:“多谢五哥的礼物,我很是喜欢,这么热的天儿,烦姐姐还特地跑一趟,要不姐姐今儿就别回去了,红樱最近跟寺里掌勺的师傅学了几道爽口的素菜,井里也拜了瓜果,晚上咱们一块儿说说话可好?”

青橙本就是要来寺里陪她的,知道这山中清苦,无人解闷,她这是借着送礼的机会来这里好消暑呢,哪里会不答应。

“这还差不多,好吃好喝的招呼这才对得起我这大热的天,顶着大太阳给你送生辰礼来。”她笑呵呵的拉着姚姒,细声道:“怎么样,咱们五爷不错吧,出身虽然高,但最难得的是身上一丝纨绔之气也无,又是这样的体人意儿。”她成了婚后,更加的口无遮拦。姚姒急了,怕她再胡乱说些什么,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听了半天壁角的姚娡见屋里再说下去不像样,掀了帘子微笑着进了屋,便招呼青橙用点心果子,姚姒这才长嘘口气。

青橙陪了姚姒两天,就返回了月儿港,姚姒做了许多吃食和瓜果让她带回去,最后临出门时,交给青橙一封书信,她心里鼓跳如雷,却又觉着自己不过是给赵斾写了封寻常的问候信,怎地在青橙面前就那么不自在呢?到底故作镇定,又交待青橙一路小心。

青橙接了信妥善收好,这才笑嘻嘻的对她道:“你放心,待五爷见了你的信,指不定就会立马回信儿给你。你呀,可别偷懒,每日都要打一通五禽戏才算。”

姚姒见她难得没打趣自己,却是殷殷交待她要保养身子,这样的情谊很是感动,她眼眶微微有些红,看着青橙上了马车,目送许久才转回屋。

晚上姚姒就寑前,很是意外的,姚娡自己拿了铺盖到她屋里来,一进门便吩咐屋里值夜的绿蕉替她收拾,一边自己就跑到姚姒床上,一幅无赖的样子,道:“我那屋子的纱窗今儿叫虫子咬了个洞,反正你床大,今儿我就在你这将就挤挤了。”

这哪是将就啊,姚姒哭笑不得,心里笃定她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故意的拿了个借口,还学人家一幅无赖的样子,分明还有些拉不下脸来啊。

姚姒装作不知情,笑道:“屋子可叫采芙她们薰艾?这纱窗也得换下来,要是叫虫蚁爬进了屋子可就不好了。”又吩咐绿蕉,今儿不要她值夜,她把姚娡的被子抱上了床,又从格柜里拿出个枕头来,自己躺了下去,瞧着姚娡一幅难为情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笑,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这么好笑么?这还不都是为了你。”翻白眼这种不雅的动作姚娡是做不出来的,她朝姚姒睃了眼,恨声道:“今儿你就把话给我交待清楚了,你说,你和那赵公子两人是怎么回事?”说到激动处,她一个挺身就坐起来,定定的望着姚姒,面上颇有几分厉色。

还较真上了,姚姒心知今儿不把话说明白了,指不定就背上了个私相授受。她也坐起身,很是认真的对姚娡回道:“姐姐,即便你不问我,我也是要同你说的,在我心里只把赵公子当作恩人来待,他之前救过我们,后来,我们又有一些旁的交集,但请姐姐放心,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着姜家和我们姐妹俩的将来作打算,赵公子为人仗义,也是将我当做妹妹在待的,先且不说别的,咱们如今是什么处境,爹不疼娘没了,家族只怕也容不下我们,赵公子出身权贵之家,他就像那天上的明月,明月皎皎,不是我这等污浊之人可以肖想的。”

“你......?”这话她竟然听出了几分悲切,姚娡心里很是矛盾,一面希望妹妹不要对这样远在天边的男子动心,怕将来真用了情,若不能修成正果,落得个黯然神伤何其惨淡;一面却觉着妹妹敏慧强干,这样坚韧的好女子是值得像赵斾那样风神如玉的男子去守护的,她的姒姐儿配得起这天下间的好男儿,她左右为难,忽然也生了一些悲意,且不说妹妹的归宿,便是她自己,也还不知道将来要飘到哪里去。

姚娡深深叹了口气,拉起姚姒的手,轻轻的抚摸,温声道:“姒姐儿,你我都命苦,若是这一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有我一口吃的,也不会饿着你,若是上天眷顾,叫我们的姻缘落在小户人家也未曾不好,一辈子只作个寻常妇人,相夫教子,也就过了这一生,赵公子那样的人太耀眼,咱们不能惦记。”她狠了狠心,终于下了决定,姚家这样的新贵都是这般醉心权势,可见权势多么惑动人心,何况是处在权利顶端的堂堂定国公府呢,国公府嫡出的公子,他的婚姻岂能简单,时人讲究门当户对,这既是约定俗成,也是一道深深的门坎,她的姒姐儿,错在了出身不好,命也就不好。

姚姒如何不懂姚娡话中的意思,这是叫她放弃现在她所做的一切,不要再与赵斻牵扯下去,姐妹俩安安心心的什么也不想的过日子,她可以么?

除了要为姜家翻案,除了想要改变上一世她和姐姐的命运,她问自己,是否有一丝连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情丝在拨动她久旷干渴的心呢?

从什么时候起,她对赵斾忽然就那么放在心上了?每次见他,她都莫名欢喜,却又紧紧压抑,他对她的几次孟浪,她除了羞恼,究竟有没有一丝甘之如饴?

是啊,不能这样下去了,他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在云端之上,一个落在尘埃里,她的心里有多阴暗只有自己知道,明月皎皎啊,她怕污浊了他。

她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上一世,柳筍对她也算是明月寄相思吧,可柳筍在老家早已娶亲,她不晓得那样算不算是爱情,她只知道,她的心有些钝痛,想哭却无泪,拖着残缺的身子,也不好再误人,她做出了选择,她入了空门,从此心如死水。

这一世,但愿她再不要遇到柳筍,可情之一事由天不由人,叫她遇到了赵斾,那样风清朗月的人物,对她点点滴滴的用心,像滴水穿石,终究是让他入也她的心了,天幸她保留了一丝清明,从来对他不假言色,再上心她也装着懵懂无知,叫他不知如何出声,如何下手,她,终究是亏了他的。

罢了!她艰难的下了决心,定定的望着姚娡道:“姐姐放心,往后除了生意上的往来,我再不会同他有纠葛,若有违逝,就叫我.....”

她的话只说了半截,就叫姚娡狠狠的捂住了嘴,姚娡哭得很伤心,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不用发下重逝,都是姐姐不好,姐姐说的都是什么混话呀,姐姐不逼你了,都由得你去吧。”

姚娡心软了,姚姒的话这样的郑重,透着下定决心的狠绝,她莫名的害怕,“姒姐儿,我不该疑你的,你不要怪姐姐好不好,这个世道这样的艰难,人心难测,咱们都如浮萍一样的活着,若能随心的活着,那该有多好啊!”

“姐姐别哭,再艰难咱们都不哭,我不怪姐姐,若是可以,姐姐一定要嫁个好姐夫,将来我若是没地儿去,就随姐姐过日子罢!”姚姒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做那悲色,再难,放在心里便罢,心里的苦别人看不到,她也能假装过得好,这样就够了。

☆、第81章 多事之年

姚似的这番决心下得很足,第二日便把赵斾送的那两只海螺连同匣子都收了起来。认真说起来,这份礼物是赵斾第一次送她的东西,两人之间又有那么层意思,这便显得不同,她如今把东西压在了箱底下,只当这事就到此为止。

其实她心底未必不痛不怨,也想到今后的日子,依然少不了同赵斾打交道,但事已至此,她也想好了,若赵斾再拿话来撩拨她,到时就狠一狠心,存了心去伤一个人,是有千百种法子的。只她一面求着人帮忙,一面又伤人至厮,要想切割这里头的纷乱关系,实在很是艰难。

姚娡日日跟姚姒在一处儿,她也留了个心眼,知道她把赵斾送的东西收了起来,这几日也像无事人般,并无反常之处,这个妹妹的性子她如何不清楚,只怕是伤心难过到了心坎里去了,人前才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生的样子,这样的决绝态度,姚娡有心想说什么安慰一下,终究是难以张口,她这样的行径无异于棒打鸳鸯,事情走到现在这样,她只能往好处想,若能就此叫妹妹断了念想,未尝不好。

有些事多想无益,实在解不开便索性丢开去,便一心粘在了生意上,心里头想着,觉着那头亏欠了人家,便无论如何要把头生意弄好了,方觉着有些补尝。

古奇的货到五月底的时候便已全数交到了他的船上,这笔大生意,终于开了个满堂红,也叫姚姒明白了,为何那样多的人甘于冒犯朝庭律令的风显,也要想尽了法子往里头钻,实在是这里头的利润惊人。

手头有了这笔不大不小的银钱,她便琢磨着后面该如何铺排,这日,她便叫贞娘把七个常柜都叫上山来,五月底随古奇的货回来的还有先前外出的几员,这下七人凑齐了,刚好要一起商量着后头的事儿。

姚姒想过了,海上这头生意最多还有个三四年,待新帝上位,头一条的施政便是开海禁,到时朝庭会在几大沿海之地开埠,海上贸易成了朝庭一家的独门生意,那么,现如今最大的考量是,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积累更大的财富。打仗无非是耗银子,依现在赵斾处于挨打的局面,朝庭既是养兵却又时常难发下军饷,这样的情况下,银钱便成了赵斾最要紧的东西。

待七个常柜和贞娘都齐齐坐下后,姚姒该夸的没少夸,奖励之物也没少给,见各人都面泛红光,喜形于色,姚姒便开门见山的道:“这次的差使各位办得还算尽人意,后头海上源源不断的来货,你们也有条不絮的运作如,这点,我甚是多谢各位的齐心协力!”

底下八个人都异口同声的说不敢当,是东家安排得当。姚姒点了点头,便又道:“你们也知道,这回古奇的生意算是开了个满堂红,但你们也算是这个圈子里打滚过的人了,这里头的汹险是知道的,刀上舔血的日子只是无奈之举,最终咱们宝昌号还是得要有些正当的营生,所谓生意,你们恐怕比我要清楚,既要开源,也要节流,况且,依着现如今这么个势头,朝庭那边同倭寇正面打起来是迟早产的事儿,如何尽快的赚银子,便成了当务之急,当然了,海上这门生意是根本,除了这个,我今儿便要询问各位常柜的意思,要如何开源?

张子鸣,刘大成,陈守业,这三人本就是负责掌管铺子的营运,姚姒这样问,他三人便各自望一眼对方,再思量了会,张子鸣才试探道:“按说现在咱们除了没在京城设铺,另有偏远的之地也没,现如今咱们宝昌号所有的十家铺子和一家绣坊,再加上公子那边源源不断的货物涌进来,又接些洋人的小单,十家铺子确实不够看,只是不知,十三姑娘的意思是,要继续沿袭现在的铺子风格,还是别有打算?”

之前姚姒便让贞娘透了口风出去,三人怕是早有一套商量,如今张子鸣这样问,不过是在探她的口风,姚姒便微微笑着点头,道:“若要沿袭现在的铺子,又是怎么个法儿?若是开别的行当,你们三个既有好的想法,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伙听听,今儿让你们上山来,本就是要议议这个。”

张子鸣听她这样说,便壮着胆子道:“我们三个也算是私底下商量了会子,我们的意思是,要继续开铺子卖洋货,这回却不在几个州城,而是往那中等的府县和边城之地去开,咱们的洋货也算打开了些局面,世人好跟风,这股风怕就要漫涎到那些地儿去,此时确是个扩铺的良机。”

姚姒心里自有打算,又问周留杨大盛以及刘络和王铭,这四人虽说负责的是进货和银钱方面调度,但扩铺是大事,少不得他们在后面各项的周转,姚姒便抬眼微微笑着,示意他们有话便说。

周留前次绣坊的事情也算将功补过,到底把事情是办圆了,因此同姚姒打交道得最多,很是清楚她的脾性,便直言不讳道:“张掌柜的主意虽说不错,但有一点,物以稀为贵,咱们如今的铺子已经够调度,何不从旁的方面开源呢?既然这门生意是剑走偏锋,咱们何不开设几家当铺和古玩铺子,这里头的好处是,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可以从这里洗白了出去。

姚姒并未说好也并未说不好,便示意贞娘说话,贞娘主张把银钱投到布市,并设工坊养蚕,一来多少有挟制巧针坊之意,二来,这门生意算是维稳开源,正正当当的把钱洗白,所谓开源,还是要走正道。

八个人三个主意,各自便都敞开了口,把这里头的利弊优劣都分析了遍,半天下来,姚姒心里多少有了主意,这是大事,她需得时间来仔细想想,便叫他们七个下了山,约定过十日再来做决定。

姚姒把贞娘留了下来,对着那七人她不便言明,却是对贞娘道:“咱们不能图眼前这一点子利益,这门生意虽说挂了我的名头,只怕赵公子是在那人处有报备过的。”她伸出了四要手指头,意思贞娘瞧得明白,所谓那人便知道是何人了,却又听她道:“如今是那上头忙着争那位置,便顾不得这头了,事急从权,各个斗得乌鸡眼似的,待真有那一天那人上位了,这么个把柄可是杀手锏,咱们不光为着现在,得为赵公子考虑,如何做些有利百姓民生之事,能做多少便是多少,但愿不要有那么一天“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唉,说到底,不过是我连累了他。”

贞娘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来赵斾对她的一番情意,她一连称赵斾为公子,刚才人多她自然是要这样称呼没错,可她一向在私底下都叫赵斾一声五哥,今儿倒是一口一个赵公子,便以为她刚才了生辰便觉着自己大了,到底是个姑娘家,开始知羞懂事,又见她言语间却又处处是为着赵斾在做打算,这份敏慧细致可算是用尽了心力,赵斾对贞娘有恩,贞娘跟了姚姒几个月了,多少看透了些事情,将来若是这个做了他的贤内助,那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姚姒却不知贞娘是这样想的,这可真是误会百出,她这么对贞娘说,无非也是希望贞娘把这个意思透给那七人知道,有些事情做归做,却不能明面上拿来说。

贞娘便回她道:“姑娘不必担心,那七人都是公子使出来的,姑娘是这样的意思,那他们没有不从的,该怎样做,奴婢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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