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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之子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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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崽的来历实在诡异,三四年过去了,老李头依然不敢回想冬崽出生那夜的景象。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他根本不想养冬崽,但是他到底拗不过想要孩子想得已经有些疯魔的孙婆子。只好偷偷把小孩养了起来,还丢了城里的工作,灰溜溜的躲回乡下老家,重新过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后悔吗?

要说一点都不后悔,绝对是骗人的,但是……

冬崽舀了一勺子蒸蛋送到老李头面前,死水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直把老李头看得心都快化了,他忙乐呵呵道:“冬崽真乖,你自己吃!”

冬崽歪了歪脑袋,没有任何坚持,收回爪子就把滑嫩的蒸蛋送进自己嘴里,砸咂嘴,大眼睛眯了眯,瞬间的神态像极了偷到腥的猫儿。

有些回味的咽下嘴里的蒸蛋,冬崽又舀了一勺子蒸蛋送到孙婆子面前,孙婆子捏捏他冰凉的小脸蛋,脸笑得像朵舒展开的菊花:“乖崽自己吃,妈明天去村里问问有没有人去镇上,要是有人去,妈让人给你做鸡蛋糕回来。”

鸡蛋糕!

冬崽乌沉沉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下,这一次,他没有把勺子收回来,反而又往孙婆子面前送了送。

老李头酸溜溜的哼了一声,说:“少给孩子吃甜的,当心把牙给吃坏了。”

孙婆子不以为然道:“我们乖崽牙口好着呢,而且他以后还会换牙,你瞎操哪门子心?”

李老头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皱眉道:“慈母多败儿!明天要是有人去镇上,你让人再多带两斤肉回来,做点肉臊,给冬崽补补。”

孙婆子看着冬崽过于单薄的小身子,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重重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冬崽就拎着自己的小凳子重新坐到槐树下,这会儿正值盛夏,山上却不怎么热,树下更是十分阴凉。老李头看了眼羊圈里抱团缩在一起的山羊,确定所有的羊都乖乖进了圈里,他才叼着根老旧的烟斗,躺在槐树下的摇椅上,一边抽烟,一边给冬崽讲故事。老李头文化程度不高,斗大的字儿都认不了几箩筐,根本不会讲什么童话故事。

他给冬崽讲故事,一开始只是为了逗冬崽开口说话,故事讲了一两年,冬崽连吱都没吱一声,他甚至都不确定冬崽到底有没有听他说话,他自己却养成了习惯,每天睡觉前不给冬崽讲上那么一段半段的,他反而不舒服。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老李头坚持了这么久,冬崽终于肯给他一点反应了,最近他讲故事的时候,冬崽会看着他,他故意在精彩的地方停下来,冬崽还会拉他的袖子让他继续讲。

种种迹象,令老李头坚信冬崽不是傻子。

“……孙悟空一棒子打死了白骨精,唐僧……”老李头正讲到精彩处,外面忽然出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贵叔,贵叔,不好啦,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第三章 鬼之子

李康健按辈分算是老李头的侄子,老李头的爷爷跟他祖爷爷是亲兄弟,血缘已经有点远了,不过李康建为人老实憨厚,做事地道。李老头以往把自家的田地给他种着,他每年收了稻谷菜籽后,都会第一时间想办法给他送一些新米新油到县城里,东西不多,胜在有这份心意。

老李头家的田地一半是李康健种着,另一半是李康健的弟弟李康伟在种,李康伟连他哥一半的厚道都没有。

李康健父母去世早,家里穷得叮当响,老李头曾想过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不过那时候李康健已经十几岁了,又舍不下自己的弟弟,老李头只是想想,随口跟孙婆子嘀咕过几句,也就作罢了。

现在有了冬崽,他自然更不会有过继李康健的念头,不过他跟孙婆子年纪都大了,两人身体也不怎么好,他必须多为冬崽的将来做打算。

老李头快步上前,打开门,热络道:“大侄子,这是出什么事啦?瞧你这满脸汗的,快进来坐坐。晚饭吃了没?家里还有饭菜,要是没吃我让你婶子给你热热。”

李康健抹了把脸上的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不坐了,贵叔出大事啦,安良叔他们一家没啦,全没啦。”

老李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啦?什么没啦?”

李康健黑红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惊恐:“人,人全,全死了,六口,他们家六口人,一个都不剩。”老的六十出头,最小的才只有五岁。

“怎么可能?这好好地……前几天不是说他们家要挖井吗?”老李头惊诧道。

孙婆子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来人是李康健,立刻笑道:“康健你什么时候来的?瞧你这满头汗的,快到屋里坐坐,喝口水。”

老李头也说:“先到屋里坐着慢慢说。”

李康健忙摆摆手道:“不坐了,安鹏叔已经派人到镇上打电话报警了,估计警察要不了多久就会到,他让我们所有人都先到祠堂那边等着,一会儿警察来了好问话。”

一家八口死得干干净净,这种灭门惨案别说在李家村一个小小的山坳里,放到外面也是全国罕见的大案、凶案。

老李头住得远,等他到的时候,祠堂外面已经站满了人,不光有本村的,邻村看热闹的也来了,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李安良家的事儿。李安良家就在祠堂旁边不远处,尽管已经被人看看管起来,仍然有不少人在他家院外探头探脑的想往里看。

村支书李安鹏看到老李头一个人跟着李康健过来,就问他:“你婆娘呢?怎么没过来?”

“冬崽睡着了,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让她在家看孩子,这怎么回事儿,好好的怎么就……”老李头跟李安良一家关系平平,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拐弯抹角多少沾着点亲,突然一下全家人都没了,老李头跟村里很多人一样,根本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李安鹏没好气道:“谁知道怎么回事,待会警察过来就知道了。”村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他这个村支书也做到头了,怎么就这么倒霉。

警察还没来,大家都在七嘴八舌议论着。

李安良家的条件在李家村不算好也不算差,一家子靠务农为生,常年呆在村子里,跟外面的人结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李安良的老婆、儿媳妇都有些泼辣,婆媳俩不光在家里吵,也时常跟村里其他人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嘴,但都是小打小闹,根本到不了要人命的份儿。

而且,李安良一家三口死得十分蹊跷。

“……下午我,我们收工了以后,就回家去了。我婆娘在我老丈人家拿了几株柚子苗回来让我种,我就去安良叔他们家借铁楸,我,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他们大门,大门没,没关紧,我,我就顺手推开走,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他们一家全倒在桌子周围了。我害怕,我就冲出来喊人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李康柱同志,你再仔细想想,你真的进去以后就出来啦?你有没有发现别的可疑迹象?”警察们来了以后,立即封锁现场,展开了询问调查。李康柱作为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自然成了他们的重点询问对象。

李康柱平时在村里挺混不吝一人,今天已经完全被吓傻了,两脚软得跟面条一样,直打哆嗦,他哽咽着结巴道:“进去,看到他们倒在桌子旁边,我掉头就出来了,我出来我就大喊,大家都可以给我作证。警察同志,这真,真不关我的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要知道他们出事了,我他妈绝对不去借什么铁楸,呜呜。”

王军做了一二十年的刑警,刑侦经验丰富,不说一眼就能把一个人瞧个七七八八,但他心里已经把李康柱的话信了六七分。

不管里面有什么样的内情,就李康柱这怂样,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犯这么大的事儿。

“行啦,把眼泪擦擦,只要不是你做的,没人会怪到你头上。”王军递了张皱皱巴巴的卫生纸给李康柱,然后接着问周围其他人:“你们几个这几天都在给李安良家挖井,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奇怪的事,都说来听听。”

李家村里打井,都是村里人自己挖,李安良找来的人全是他的堂侄子,几个人面面相觑半天后,终于有个年龄大点的人支支吾吾道:“奇怪的人没有,怪事倒是有一件。”

“什么怪事?”

“鬼,不,金,金鱼。”

“什么鬼,什么金鱼,说仔细点。”王军厉声道。

原来,就在今天中午的时候,李安良家的井终于出水了,不仅出水了,他们还从井里挠了两条金灿灿的大鲤鱼出来,两条鱼加在一起最少得有三四斤,鲜活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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