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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之子_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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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崽,刚刚……刚刚点头了?

老李头差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赶紧又问了一遍:“冬崽,想不想吃槐花糕?”

冬崽再一次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冬崽记性好,他还记得槐花糕的味道,甜津津的,软绵绵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跟鸡蛋糕一样好吃!

原谅土包子·冬崽,在他小小的世界里,鸡蛋糕差不多就是最好吃的东西了。

这还是老李头第一次见冬崽对他的话,有明确的回应。老李头高兴得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他捏捏冬崽的小脸蛋,丢掉背篓,大声喊还在屋里收拾的孙婆子:“老婆子,老婆子,快把筲箕给我拿出去来,我给冬崽摘槐花,一会儿你给他蒸槐花糕。”

孙婆子走到外面道:“发什么疯,这时节哪儿来的……怎,怎么又开花了?”

见她瞪圆的眼睛,老李头得意道:“这是好事,刚才我问冬崽要不要吃槐花糕,冬崽点头啦。”

“冬崽点……不对,冬崽点头啦?!冬崽真的点头啦?”孙婆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冬崽面前,抓着冬崽冷冰冰的小手问:“冬崽,你真的想吃槐花糕?”

冬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反复问他,不过他还是很乖的轻轻点了点头,大眼睛巴巴看着孙婆子。

孙婆子乐得眼睛都差点红了,她又试着说:“那冬崽喊妈妈好不好?冬崽喊一声妈妈,妈妈马上给你蒸槐花糕!”

老李头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冬崽,一颗老心脏砰砰直跳。要是儿子能开口说话,就算让他减寿十年他也乐意!

冬崽眨眨死气沉沉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她,似乎不太理解她的话。

孙婆子不甘心又试了几次,见冬崽仍然没有开口的迹象,她才只能作罢,转而催促老李头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傻站着?没听儿子说想吃槐花糕吗?快把梯子搬过来,我帮你扶着。”

老李头:……

孙婆子做饭的手艺还不错,她娘家是专门给人办酒席的厨子,往上数几辈据说在省城里都很有名气,专给旧时的达官贵人做饭,但是由于一些特殊的历史原因,他们家这一支早在她爷爷那一辈就躲到安溪村里混日子了,谁家有红白喜事就带着一副家什到那人家里做酒席,混两顿饭吃,赚几个辛苦钱。

他们这些地方穷乡僻壤的,清贫得很,也就最近十来年,大家条件好点了,办酒席的多一点,才挣得稍微多点。孙婆子出嫁的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上头三个哥哥都等着钱娶媳妇,她家本来是打算把她嫁给一个瘸子好多要点彩礼钱,但私底下她跟老李头已经认识并且双方都有那么点意思了,老李头母子咬牙跟村里人借了几十块钱,凑了足足50块钱这才把孙婆子娶回家。

在七十年代的时候,这笔钱在李家村这样的地方,几乎称得上是巨款了。

孙婆子和老李头结婚后,用了好几年功夫才还上这笔欠债。

期间,孙婆子因为劳累过度,营养不足,流了两次孩子,之后许多年都没有再怀过孕。到后来再怀孕,也因为年纪大身体底子差,没保住。

为此,老李头的妈一直到死都对孙婆子十分不满。

而因为这些往事,孙婆子无论如何都跟娘家的关系亲近不起来,父母过世后,她更是再也没有回过安溪村。前几年,她跟老李头刚回李家村,她有两个不争气的侄子,还带着孩子过来,想从她这儿捞好处,被她冷言冷语给骂走了,之后一直到现在也没再跟娘家人见过面。

孙家的手艺传男不传女,孙婆子从小耳闻目濡,多少也学到了点皮毛,家常菜做的不错,还会做几个拿手的大菜。

孙婆子做的槐花糕跟村里普通人家的做法不太一样,蒸出来的槐花糕带着点淡淡的米黄色,十分松软可口,清甜中带着点醪糟的微酸。刚才还感觉肚子有点撑的冬崽,嗅到槐花糕甜津津的香气后,立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饿了。都不用孙婆子喊他,小家伙循着香味,迈着小短腿慢吞吞走进了厨房。

老槐树极大,树冠遮了小半个院子,挂满一树的槐花,孙婆子变着花样的做给冬崽吃,吃了足足半个月,树上才再找不到新鲜的槐花了。

这半个月来,因为李安良家的事儿,刑警队长王军和他的手下几乎天天都往村里跑,各种询问调查取证,就连老李头家里,他们也来了两趟。

老李头和孙婆子年纪都挺大的,还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傻儿子,远远住在半山腰上,跟李安良一家几乎没什么往来,更别说结仇结怨了。

刚刚才到刑警岗位的小警察,拿着记录本,很是不解的问自己的前辈道:“……师父,我就搞不懂了,王队为什么去了两趟这个李安贵他们家?难道他们家有什么不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槐树在古时候是吉树,象征富贵官禄,但是后来慢慢演变成了鬼树,跟柳树、桑树、杨树并列风水上的四大鬼树。

第五章 鬼之子

前辈丢掉手里的烟头道:“不懂?不懂就对了!你要是懂了,你就该去做刑警队长了,还傻愣着干嘛,过来把资料整理一下,上头给的期限就还剩下三天了,这案子,我看悬呐……”

这起一家六口的灭门惨案,正如李老头当初说的一样,不好查,甚至更准确一点说,是没法查。

李安良一家的遗体经过仔细尸检后,没有发现任何内外伤、中毒、突发性病毒感染等痕迹,法医检查报告显示,这家人几乎同时死于心脏骤停。这样的检查报告如果直接公布出去,民众百分之百不会相信,就连参与尸检的几个法医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检查结果。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这么离奇、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法?

法医们更愿意相信,李安良一家误食了某种目前记录以外的毒物。

刑侦人员在李家村调查以后,也没有发现任何他杀、自杀、突发性传染疾病的痕迹和可能。

刑侦人员在调查的过程中,也了解了关于鬼鱼的传说,几个挖井的人都一致咬定他们在井底捞到了两条鬼鱼,刑侦人员到他们挖的井里进行了调查取证,那口井并没有连通暗河,也不存在什么罕见的鱼泉,更没有鱼类生物生存过的迹象,跟普通的水井一样,井底除了水和泥沙什么都没有。

他们还把井水带回去进行化验,除了矿物质含量比普通井水略微偏高外,没有发现任何对人体有毒害的物质。

处理过很多棘手大案的王军,对这桩离奇的灭门案也有种无处下手的挫败感。他做了一二十年的刑警,也遇到过一些玄之又玄的案子,这些案子到最后都成了无解的悬案。这些悬案往往都有着一个共同点——人力不可为。

王军曾经是个十分坚定的无神论者,但遇过的事儿多了,有些东西真说不清。

所以,别的刑侦人员在把鬼鱼传说当故事听时,他特地找了些渠道查鬼鱼的信息,可惜关于鬼鱼的传说只在李家村一带流传,他翻遍桐城的县志、地方志等资料,还问了一些专家教授,都没有找到关于鬼鱼的只言片语。

干了多年刑警,王军练就了一种奇特的直觉,他第一次去李安贵家例行查访时,就感觉有点不舒服,李安贵的那个小名冬崽,大名李冬生的儿子,尤其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明明不过是一个瘦骨伶仃的小不点,直愣愣看着他的时候,他竟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差点就没忍住拔枪了。

几年前,他在省城那边抓过一个心智扭曲的连环杀手,那人手底下有名有姓的人命多达六七条,他自己交待出来的有十几个,具体他到底杀了多少人,估计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就这么一个可怕的反社会危险分子,当初抓他、跟他对峙的时候,也没把他吓成这样。

是的,惊吓,害怕,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古怪小孩,竟然令他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当然,再怎么荒诞,一个很可能有智力缺陷、足不出户的三四岁小孩,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了李安良全家,没有作案的动机,也没有作案的时间,更没有作案的条件。

但,王军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是觉得能够在这个小孩身上找到点什么,但是他去了李安贵家里两次,什么都没找到,反而回家做了几天莫名其妙的噩梦,精神差得差点在路上出车祸。

上头的领导都认为他精神压力过大,责令他在家休息,让其他人接手了李家村这起灭门案。

没过多久,李家村这起灭门惨案就以李安良一家误食毒物死亡结案,李安良一家的遗体由政府出资火化后,送回李家村安葬。

事情到这里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但王军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只要一想起冬崽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他就不寒而栗。

王军悄悄关注着李家村的一切动静,但这个偏僻闭塞的小村落,在李安良一家死后,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平静,再无任何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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