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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_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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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正引听罢,便又笑起来道:“有趣,这鄜州县果然有些能耐,怪道老潘很是待见他呢。”——他说的自然便是刑部尚书潘正清。

白樘点头不语,也并不见如何喜悦赞叹,沈正引道:“怎么,你有不同见解?”

白樘道:“并没有,只是……来日方长,且再看罢了。”

沈正引道:“你便是这个性情,众人都觉着这黄诚高明,赞赏不迭呢,你偏仍是这样冷静谨慎的。”

说毕,又让了白樘吃了两口茶,沈正引才道:“本该留你在府内用饭,只不过你离京这许久,也该回府内去看一看了,我便不为难你了。”

白樘答应了,便起身告退,沈正引也随之起身,往外相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道:“是了,差些儿忘了,如何我听闻你把自个儿的三个暗卫留在了鄜州?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白樘一怔,旋即拱手道:“不想恩相连此事都知道了,是,我的确留了几个人,然而不过是为了一点私事罢了,并没什么大碍。”

沈正引笑道:“难得,你也有为私事的时候?”说完却又高笑了声,道:“不过是玩笑话罢了,你且别放在心上。”

白樘微微一笑:“不敢。”

沈正引叹了声,道:“好了,你且去罢,我听闻你不在京内这些日子,朱家的三丫头在你们府上呢,若知道你回来,她必然高兴。”

白樘一愣,沈正引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又道:“说来清辉都六岁了,你本来早该考虑续弦之事,只是执意不肯是怎么了,内宅空虚,未免让清辉缺了照料……这次回来,可要好生地思量思量,毕竟是终身的大事,也莫要辜负了青春才是。”

沈正引说着,抬手在白樘肩头轻轻地拍了拍,见他不答话,复又含笑道:“不过我也知道你眼光从来极高,这样罢了,你若是不觉着我多事,我便给你找一个天底下极好的,定要让你喜欢,你觉着如何?”

白樘语塞,只得说道:“恩相也知道,我当此差,忙起来是顾不得别的了,何况此刻果然并没有再纳娶的心思……”

沈正引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便会这样答,罢了,以后再议,你且先去罢。”

白樘闻言,心头才一松,行礼退后两步,方转身自去了,沈正引一直目送他身形自廊下隐没,才一笑,转身进了书房。

话说白樘出了相府,这才往白府而回,府内之人早听闻他今日回了京,早早地在门口等候,毕恭毕敬地接了。

白樘进府之后,自先去拜见祖母,母亲等。不多时来至上房,进内之后,却见屋内白老夫人,齐江两位夫人,自家的几个姊妹外,另还有个女子挨着老夫人身边儿坐着,生得袅袅婷婷,杏眼桃腮,却是个极婉约的美人,看他回来,匆匆一眼后,便又垂了眼皮儿。

众人一看他进门,除了白老夫人跟齐夫人,其他都站起身来白樘上前行礼过后,白老夫人问了他几句,因笑道:“老四就是这么个给人冷不防的性子,在外头这许多日子,也不知道及早发个信儿回来告诉,只是莽莽撞撞地说进府就进府了,亏得外头都夸赞你干练沉稳。”

白樘道:“孙儿不敢,只是因事务繁琐,一时竟顾不得。”

齐夫人道:“老太太别责怪他,只怕他在外头自是周全的,家里较自在些,就忘情了。”

白樘的生母早亡,齐夫人却是继室,只不过嫁了过府之后不多久,白二爷也亡故,齐夫人便守了寡,幸而尚个遗腹子,今年才十五岁,宠爱非常。

齐夫人说罢,白樘尚未言语,却听有人道:“不知道四爷这一遭儿去的是什么地方?”

这说话的女子却正是当朝户部尚书之女,家中排行第三,人称朱三小姐,此刻笑吟吟地,坐在白老夫人身侧。

白樘便道:“是鄜州。”

朱三小姐遂惊呼了声,轻轻摇了摇白老夫人的手臂:“老太太,果真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鄜州呢!”

白老夫人也睁大了眼睛,便问白樘道:“可是那个……断破了小鬼儿杀人案的鄜州么?”

白樘这才懂得朱三小姐的用意,只得说是,果然,白老夫人立即一叠声地便催他将此案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白樘无奈,正要开口再说一遍,便听外头小丫头道:“辉少爷给老太太请安来了。”

白樘回头看时,却见门帘打起,一个身着锦衣、脸儿雪白的男孩子走了进来,虽然年幼,可却生得清秀出尘,气质清冷,见了这满屋子的人,不惊不惧,无喜无忧。

只当看见白樘之时,男孩子的目光才定了定,但如同点漆的双眸里仍是没什么表情,他只看了白樘一眼,便又垂下眼皮儿,口中轻声道:“父亲。”

第37章

且说白樘回至府中,因将鄜州之行所见,向着白老夫人等略说了一遍。

老夫人听罢,因笑道:“原来竟是这样,先前传的那样可怕,我们还只当真的是那鬼神作怪呢,虽后来传说是人为,只不肯就信,生恐又是些谣传罢了,如今听了你亲口说来,才总算是知道了端地,不是被蒙在鼓里了。”

在座的众人也都笑着点头,白老夫人又道:“不过你才回京来,一路上自然极劳乏的,又说了这半晌,只怕累了,且回去歇息就是。”

白樘这才行礼出门,临出去不免看了白清辉一眼,却见小孩儿只是站起身来恭送而已,并不跟随他出来。

白樘去后,白老夫人又跟众人说笑了会儿,因对白清辉道:“清辉也不必在这儿了,你父亲在外这许多日子不沾家儿的,父子们很该聚一聚。”又吩咐跟随白清辉的乳母道:“带辉哥儿去罢。”

白清辉的乳娘答应,便随着他也出了上房。

待人去后,白老夫人方道:“清辉年纪这样小,偏性子古怪的紧,这样冷冷清清不爱说话的,倒是比老四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只很不像是个小孩子样儿。”

齐夫人闻听,便道:“要不怎么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呢,老太太也知道,老四多不在家,我是怜惜辉哥儿孤零零地又没有娘,故而想多疼他些,只是他竟也对我冷冷的,反叫我一片心无处使。”

白老夫人道:“小孩儿古怪,倒也并不是真心要和你生疏,何况你是长辈,只管待他和善就是,日后他长大了,自然也明白你的心,必会孝顺你呢。”

齐夫人才答应着,低下头去。

此刻便听朱三小姐抿嘴一笑,道:“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清辉这性情虽然是有些怪,可怪有怪的好处,比如前日静王爷在我家里的时候,也还提起他来呢。”

白老夫人忙问:“这是怎么说?”

朱三小姐道:“是上回清辉到我家去玩,静王爷正好儿在府里做客,听说他在,便要见一见,谁知一见就喜欢上了,自此之后便每每赞他沉稳冷静、长大了必是青出于蓝等话,竟说他会比姐夫更出息呢!”

白老夫人听了,哈哈笑了两声,点头叹道:“原来如此,我当王爷殿下怎会无缘无故说起清辉呢。也是这孩子的福分,竟投了王爷的眼缘了。”

齐夫人闻言,便不言语,只白樘的二嫂严少奶奶笑道:“清辉虽有些小大人样儿,却的确是后辈里很出类拔萃的,庆哥儿虽是我亲生的,又比清辉大两岁,可在我看来,却仍是比不上清辉呢。”

白家原系书香门第,清贵世家,在白樘这一代,起名都带一个“木”,白樘排行第四,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分别唤作白桐,白栩,白梓,另还有一个姐姐,单名一个槿字。

其中白桐白栩乃是长房所出,白樘的父亲是次子,一妾所生的庶子叫做白梓,少年夭亡,因此这一支便只有白樘跟庶妹白槿,白槿亦早嫁了顾翰林家。

齐夫人见严二奶奶这般说,便扫她一眼:“你这么说,可留神大太太不高兴呢。”

严二奶奶看一眼旁边的江夫人,笑道:“我婆婆也很疼清辉,断不会因为我说庆哥儿不如清辉而恼我。”

江夫人乃是长房长媳,内宅里除了白老太太,便是她最大了,白府中诸事也皆由她管着,为人颇有些沉默内敛,却素来好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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