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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_第2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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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陶然脱口道:“妹妹……”忙又问:“出什么事了?”

卢离摇头:“我待要再去打听,心想着先来跟公子说声倒好。”

季陶然心头不宁:“我跟你一块儿去。”

当下放了卷册,同卢离双双往外,将出门时候,卢离因说道:“公子何必自个儿走一趟?且未必是大事,毕竟世子那样能耐。”

季陶然道:“你不知道,不是世子,只怕……”说了一句,便摇头,到底同他一块儿去了。

路上却也似云鬟一般,只见一股轻烟缭过,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后来才知道是迷烟。

季陶然从来都当卢离是个好人,纵然白清辉曾说他身上有血腥气,也还忙着替他开解,谁又知道果然是个“不可貌相”的,醒来后发觉自个儿被绑了,兀自有些不能信。

直到卢离又把云鬟抱了进来,扔在地上。

季陶然看着他,却忽地觉着今日所见的卢离,跟往日所见那个,气质上大不相同。

脸虽仍是那张脸,然而眼神却已不同,不再总是避着人,反如两把刀子刃般,瞥着人的时候,有冷飕飕森然之气。

季陶然只哑声叫道:“卢离!你、你这是做什么?”

卢离道:“季公子,你不要慌,我不是把你心上的人带来了么?”

季陶然喝道:“你是失心疯了不成?休要胡闹!闹得太过,我也保不了你!”

卢离见他兀自不知究竟,便嘶嘶笑了两声。

季陶然看着他,又看看云鬟,见她仍是书童打扮,原本世子府防卫森严,等闲人不得入内,他如何能在青天白日下把个活人弄出来?自然是经过处心积虑才能如此,何况连云鬟藏身在世子府都知道的人……

季陶然原本还以为他是“疯了”瞎闹,直到心底认真飞快一想,才觉遍体生寒:“你……”上下打量卢离,见他此刻已经换了一身儿褐色布衣,瘦狭的身影,越发不打眼了。

季陶然脑中轰轰然,顿时想起白清辉所说“那凶手有个极便宜的身份,能让他留意到街坊动静儿不被察觉”,又道:“他身上有血腥气”,一句一句,从脑中似雷声一般惊响而过。

季陶然胸口发闷道:“莫非,你就是那……”

卢离竟冲他笑了笑:“季公子,我身上当真有血腥气么?可是又怎么会?每次我都认真洗手洗澡的。”

他有些疑惑地,最后一句,却是自问,仿佛想不明白。

季陶然只觉眼前发黑。

季陶然问罢,卢离不答,季陶然生恐他再对云鬟不利,便勉强振作精神,故意又道:“另外,世人都知道妹妹在城外家庙里,你又是如何知道不是?”

卢离见问,回头盯了他半晌,道:“说来,我倒是并没料到这个,差些儿上了当。”

原来按照云鬟所记忆的,在北门桥血案之后,便自然是长安坊,三个案子过后,就轮到她,也正是在她被绑了的危急关头,是白樘及时寻来相求。

可是只因卢离看破了长安坊内的埋伏,因此自然不会铤而走险,他的杀意被阻,恼恨交加之下,本想再选别的人家儿,又恐仓促里反弄巧成拙,因此勉强按捺。

何况最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白樘会未卜先知到让人在长安坊内预伏?

起初卢离发现有刑部高手出没之时,还有些惊心动魄,以为自己露出马脚,是以公差们才要瓮中捉鳖。

可那些差人却并没一拥而上,卢离强自镇定,离开之后,心中细细想了许久,却并没发现有什么破绽。

何况倘若刑部真认定是他,早就将他拿下了。

由此可见,白樘只知道案发地点,不知作案之人。

可不管如何,这一处的伏兵,竟是莫名而来,宛若神兵横来一样当头棒喝。

他自问行事上绝不会留下任何破绽,直到想起了一个名字。

——崔云鬟。

这个他曾经大惑不解,后来却越发“难以忘怀”的名字,当时京城已经传开崔侯爷把女儿送去了家庙的事儿,加上长安坊之事被耽搁下来,卢离开始留意侯府的家庙。

起初因北门桥事后,为防备那“连环杀手”,京兆府的捕快们多半时间都轮班在街上巡逻,他也不得空出城,只偶然一次,因随着其他捕快出城侦讯,略略张望了几眼。

后来因白樘在长安坊布了伏兵,京兆府那边儿压得略松了些,卢离才得了闲,便来城外查探。从外围看,也并没发现异常。

正在心中揣测如何行事,谁知那日,他在街头巡逻,正好儿看见崔承带着几个大汉,嚷嚷着说什么:“我就要去……看姐姐又怎么了?”等话。

卢离听在耳中,便假意对一块儿巡逻的捕快道:“忽然想起来,我娘昨儿说身上不好,今儿要去怀安堂里拿药,迟了怕就耽搁了。”

捕快们自然知道他孝顺,家里又艰难,何况他跟着也多是不言不语,一不留神还以为没这个人呢,当下自然就许了。

卢离绕了个弯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赶上崔承一行人,随着来到家庙。

因京兆府的公差们也是常常出城公干的,偶尔也到各处家庙歇脚喝水,是以门上小道士见了他,还以为是有事,便自接了。

卢离同他说了三两句话,无非是问近来可太平之类,此刻,早已经听见里头崔承嚷嚷什么“姐姐为何不见我”等话。

卢离假意跟小道人道:“听闻侯爷府的大小姐在这儿静修呢?”

那小道人自然答了。卢离又道:“好端端地如何把个尊贵的姑娘弄来这儿呢……对了,我听说这姑娘年纪小,生得却极难得的,只不过毕竟是贵人小姐,在这儿住可妥?”

道人笑说:“生得怎么样,我们哪里能得见呢?姑娘来的时候,我们许多人都回避了,就算在这儿住了这许多日子,尚且没见过人、连个声响儿都没听见呢。”

卢离道:“我本想进内看一眼,既然姑娘再这儿,倒是也要回避了。”

他是公门中人,小道士丝毫戒心都不曾有,便说道:“不妨事,姑娘只住在最里头的院子,距离这儿尚且远着呢,何况哥儿是公差,来转转也自是常事,怕什么呢。”

当下陪着卢离入内,走了两重殿阁,小道士指着最里道:“大小姐就是在那院子了。”

卢离远看一眼,正好儿主持僧匆匆进门。

此刻院门被主持僧跟崔承两人接连推开,便见里头崔承叫嚷着“姐姐”,不停地踹开一间间门扇,可自始至终,崔云鬟却从未露面儿,直到到了最后一间,崔承一跃而入,却没了声响。

小道士正眺首好奇张望,却听卢离道:“看了这许久,我也该去了。”转身往外疾走。

小道士只得回身陪着,送到门上,却见崔承的几个随从都在门口坐着,说说笑笑,有人道:“咱们哥儿越发娇纵了,今儿的事大家伙回去可别吵嚷出去,侯爷听了倒也罢了,若给老夫人知道,又是我们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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