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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_第4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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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勋见赵黼去了,本也要跟着下船,可转念一想,却反而止步,只叫那底下的水军快些准备火炮。

方才因为船只陷落,众人惊慌失措,才要开炮,先被对方轰了半船,一门火炮已经哑了。

蒋勋只叫快些修好另外三门火炮,对准贼船。

那底下众人因说道:“蒋校尉,世子还在对方船上,可能开炮么?”

蒋勋道:“世子之所以只身冒险,便是为了给咱们争取时间,快!”又回头看看那船底下的水,问向导说:“这会儿是不是涨潮了?几时船能动?”

那向导正抱头缩身,闻言道:“是涨潮,还有一刻钟功夫,船便能动了。”

蒋勋把唇一咬,将几个火炮手推开,道:“快去修理,一刻钟的功夫,发炮,开船!”

周围众将士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忙也各就各位,又安排放小舢板去支援世子。

蒋勋吩咐完毕,回头看着对方船上,此刻那船上的贼早忘了还有开炮攻船这回事,只挥刀应接不暇。

赵黼雷扬跟那四五个侍卫,如同几只猛虎入了狼群似的,那一场厮杀之惨烈,自然并非平常可比。

蒋勋皱眉,双眼中满是忧虑之色:虽然吩咐底下人如此行事,但他并不知道赵黼跟那些人……是不是真的能撑到一刻钟!

那真是蒋勋生命中过的最慢的一刻钟了,每一分毫,都是极大的煎熬。

海水一波一波地围着船轻轻拍打,终于,盼望中的涨潮来了!船身随着激荡的潮水微微摇晃,蒋勋大喜,俯身看去,果然见底下的海水已经淹没了原本的暗礁。

而水兵们也准备好了开船,又过片刻,船随水上,终于摆脱了原本的困境!

与此同时,蒋勋咬牙喝命:“开炮!”素来有些温和的他,眉睫竟也满是杀气。

轰隆隆……巨响之中,敌船上冒出极大的火光,浓烟滚滚。

连环火炮一阵猛攻,敌船很快便倾斜了,蒋勋这才跳下一面舢板,同七八个水兵往敌船方向而去。

此刻只见水面上到处浮着死去的匪贼、还有本部水兵等,其他水贼跟士兵们正也交战,只因贼人们看见自己的首船被袭,心无斗志,一时许多人溃逃四散。

蒋勋叫人趁机掩杀,一面儿抢救那些未死的士兵。

眼见敌方溃败,蒋勋焦急打量对方的船上,只急切地盼着能看见那个人。

终于,在浓烟之中,隐约见到那个卓然不群的人影,握着栏杆起身,往外张望。蒋勋忙叫道:“世子!”

赵黼还未做声,船身忽然又是一歪,整个人竟是站不住脚了。

与此同时,有一名贼人向着赵黼挥刀而去,赵黼只得回身迎敌,起初还竭力握着栏杆掌住身形,待好不容易将那人斩在刀下,却也有些脱力了,手上一松,整个人顺着甲板往外滑去,竟直直地跌入水中!

蒋勋大惊,他知道赵黼的水性不算极好,先前在钱塘虽然也下过几次水,“苦练”了几次,不知如何,也许是天赋所限,总无法做的最好。

自保虽足够了,可是水下闭息作战的话,却是短处,然而这些贼人最擅长的,却是水下之战。

当下忙喝命几个水兵过去救援,又飞快划着舢板往那处而去,果然正见赵黼浮出水面儿,脸色极白,看着就如一团雪落在水上,倏忽间又被没入水中了!

蒋勋来不及多想,纵身便跃入水中,往那处游去。

蒋勋虽也是北人,然而自打来了钱塘,水性却突飞猛进,这或许也是个人的天赋所能,连负责教导的水兵校尉都赞他,说简直不亚于南边儿水中长大的人。

此刻正是冬日,水下冰冷,蒋勋勉强睁开双眼,却见前方水底,果然有两道影子纠缠在一起,其中一人黑色水靠,手中握着一柄雪亮的水刺,向着对方刺出!

那人正是赵黼,因也看见了,便竭力往后,堪堪躲过。

蒋勋屏息,几个起伏便到了赵黼身边,将他往身后一拉,从腰间拔出匕首,便同那人对敌。

谁知因贼船倾覆,许多贼人都落了水,因发现了赵黼也在此处,顿时又都围了过来。

蒋勋左冲右突,几乎支撑不住,正危急关头,幸而张振等率军赶来,贼人见大势已去,不敢强攻,遂四散,逃生的逃生,被掩杀的被掩杀。

当下将两人拉上大船,这才发现,赵黼身上虽有轻伤无数,但蒋勋胸口却被水刺划出颇深的一道伤痕,血洇湿半边身子,因被海水泡过,伤口外翻,显得触目惊心,又加上海水浸湿伤处,那疼更是钻心彻骨。

蒋勋才上船,晃眼看见赵黼,知道他无大碍,才肯放心晕了过去。

第214章

这伤势非同一般,自然是蒋勋为了救援赵黼,仓促中闪身推开他,以身挡住所致!

白清辉听罢,微有些失神。

赵黼道:“你也知道,我自来有些看不起蒋勋,虽然同小时候相比,他是有些脱胎换骨似的,然而我这人……一旦对人的印象恶了,便极少能再改回来。”

白清辉默默垂眸,并不言语。

赵黼又道:“不过这回,倒的确是如他自己在云州的时候所说,我对他……是有些另眼相看了。”

赵黼说到这里,才笑了笑,却又补充说:“并不是因为他舍身救我,而是因为,他竟然能在那种危急混乱的时候,代替领军之职,也指挥的甚是妥当,才令此战转败为胜。”

谁知正说了这一句,便听门口有人道:“并不是如此。”

两个人转过头来,却见是蒋勋出现在门口。

蒋勋上前,向着赵黼行礼,方道:“我不比世子,是第一次出战,且还是水上,其实早就慌了。其实在世子下船之前,我连手中的剑几乎都握不住……”

蒋勋说到这儿,因想到当时窘境,不觉红了眼圈——他一心向往沙场征战,建功立业,但正如白清辉所想,以他的性子,本不适合血战杀戮。

当时看着那许多贼人乌压压地冲上来,杀人如麻,狰狞似鬼,对蒋勋而言,这场景委实过于可怖,那连年来的锻炼、武功等,竟似不翼而飞,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由仪书院的那个无能为力的小孩子,双腿战栗,几乎就要跌倒。

然面对这种骇人情形,赵黼却一丝一毫的惧意退意都没有,他就像是一团烈火,一柄散发刚猛之气的刀,杀气跟明锐之气刺人双眼。

他挺身喝退来救援的将官,挥刀砍刀一个又一个的贼徒……他人在战圈,看似被围困,看似属于被动之中,然而却偏给人一种感觉……

——这个地方,是他的战场,这艘船,这片海,这所有的人,都是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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