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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_第4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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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鬟跌坐在地,低呼了声,忙举手遮住双眼,急欲要逃开此处,但却举步维艰,转头四看,却见周围有荆棘丛生,且暗藏刀剑之色。

正进退维谷,忽地听见马蹄声响,有一道影子身披大氅,似一片冉冉黑云自血火光中而来,头盔之下的脸容竟有些晦暗不清,只是双眼极为明锐。

云鬟见了,竟心生惧意,忙往后退,手撑着地面,便被荆棘划破了,火辣辣地痛不可当,她举手看时,却见是满眼血淋淋地。

正惊呼之时,马上那人纵身跃下,一步步走到跟前儿,竟握着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将她拉了起来!

两人靠得极近,他的容颜也越来越清晰,云鬟竭力挣扎,正无法可想,耳畔有人道:“主子,主子!”一声声着急呼唤。

云鬟用力一挣,终于睁开了双眼,这才发现人在卧房榻上,哪里有什么荆棘草丛,血火交加?只是仍是受惊不轻,心怦怦乱跳。

在跟前儿的竟是晓晴,因睡在她的外间儿,半夜听到她呻吟之声,便忙起身来看,见她紧皱着眉,手足挣动,满脸汗意,知道是做了噩梦,忙竭力唤醒。

见云鬟醒来,晓晴便去倒了杯水,又去绞了块湿帕子给她擦汗。

云鬟缓缓喝了水,心里那股干渴骇然之意才淡了些。

晓晴试探问道:“主子是做什么噩梦了?”

云鬟本不欲说,只是那场景委实真实而可怕,一时又无法入睡,便低低道:“我梦见……梦见了战事。”却刻意将那个闯入梦境的影子压下。

晓晴睁大双眸,犹豫半晌,才小声道:“主子……是不是因为六爷去江夏口,故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晓晴原本并未上京,就随着陈叔来至江南,赵黼便是晏王世子的事,却是露珠儿来后,私底下告诉她的。

前些日子,坊间逐渐传说有个晏王世子在钱塘带兵,先是击溃了鬼刀,又转战江夏口……晓晴虽知道,但因也明白云鬟不愿提起往日之事,故而也随着讳莫若深。

近来隐约又有些战事消息传回来……可园底下那些人因不知道云鬟的真实身份,自想不到跟赵黼会有纠葛,也时常地说起来。

此刻听云鬟说战事,便忍不住也说了出来。

云鬟见她竟提起此事,不觉皱眉。

夏夜多雨,此刻窗外刷刷有声,伴随着轰隆隆地闷雷,虽开着窗,仍有些燠热难当,加上心里有事,越发难耐。

晓晴早察觉她不悦,忙垂头陪笑说:“是我多嘴了。”

云鬟凝视半晌,眼神微冷:“前日奶娘说给你说亲,你只不愿,我当是你看不上那徐家管事,倒也不为难你。如今索性问一问,你心里是怎么想法儿,究竟是看不上徐管事,还是……看上了别的什么‘贵人’?”

原来云鬟见晓晴忽然提起赵黼,不免想到前世的情形。

晓晴何其聪明,见她有疑心之意,口气也是这样,即刻跪地道:“我哪里有看上什么贵人?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主子……方才问起六爷,也不过是因为昔日的事,知道六爷对主子不同……我、我以为主子心里也……才大胆问一句的,主子不喜,以后我一个字儿也不敢再说了,求饶恕我这回。”说完,就磕头有声。

云鬟本欲警戒她两句,见如此,反有些不忍,便道:“你若果然懂事,就是我的造化,你若心高志大,我就没法子了。”

晓晴哽咽道:“我心里委实只有主子……绝不会什么心高志大,若真生了什么外心,就即刻让天打雷劈,死在主子跟前儿。”

此刻外头电闪雷鸣,她竟在这会儿起这样的誓,云鬟叹了声,往后一靠道:“罢了,起来吧。”

晓晴摇头道:“我说错了话,就罚我给主子跪一夜。”

云鬟笑说:“行了,跪坏了腿,明儿找谁伺候呢?”

晓晴这才敢起身,云鬟将杯子递还给她,正欲再睡,外头一道闪电光映了进来。

云鬟年纪小时,最怕打雷天气,每每要林嬷嬷陪睡,后来渐渐大了,又出来历练这几年,便没了这宗毛病,只是一见电光,仍是心里颤栗而已。

晓晴从小儿跟着,知道她看不得这个,便忙细细密密地掩起帐子。

谁知云鬟盯着这道白光,心底影子慌乱,竟想起一件极要紧的事。

晓晴正将杯子放回桌上,忽见云鬟撩起帐子,有些急地说:“去外头叫个人,到旁边周宅……把周爷请来。”

第215章

夜雨霖霖,水流遍地,可园的小厮打着伞,匆匆地来至周府门口。

半晌功夫,周天水从内出来,略说三两句,便也随着前往可园。

古宅深深,灯火幽淡,从开着的窗扇内看进去,却是烛光之下,崔云鬟披着外裳,同周天水对面而站,神色凝重地低语。

一刻钟后,周天水别了云鬟,出了可园后,回到周宅。

但很快地却又立刻开门出来,此刻周天水已经换了一身衣裳,里头竟是劲装短打,外面又披着斗笠雨挂等,底下人也已经牵了马儿预备。

周天水翻身上马,马蹄声得得,飞快地消失在青石板路的街头。

三月底,正是赵黼开拔前往江夏的时候,在京城之中,却发生了一件奇事。

这日入夜,太常寺祭酒乘轿而归,行过清水街之时,正是酉时之初。

两个随从打着灯笼在前,边走边悄声闲话,有人说道:“这天儿有些阴阴的,不知晚上是不是会下雨。”

旁边一个道:“这几天总是阴天,可雨点却没有一滴。一整个儿春天雨水都少的很,听底下那些人议论,说是朝廷做的不大妥当……所以老天爷降罪呢。”

先头那便说:“哪里有这许多说法,不知是什么人闲传乱道的罢了,惯常也有个雨多雨少,哪里都能拐到人为上头。往年也有好些贪官污吏,那岂不是都要年年旱涝的?”

“你说的有理,不过我只是总觉着今年有些怪异罢了。幸而北边儿倒是安静下来了,多亏了那位镇守云州的晏王世子,不然辽国人哪里有这样安分呢。”

“话说的对,如今世子去了江夏口,先前在钱塘那边儿练兵,把浙东那里的水贼打的落花流水,果然是个能干的凤子龙孙,跟其他那些草……咳,总之不一样,只盼江夏口也打个胜仗,这样南边儿北边就都安宁了。”

“其实皇室里也有几个能干的,比如云州那位晏王,另外静王也是个极好的,听闻上次世子得罪了太子的人,还多亏了这位静王爷从中周旋调停,才得无事呢。”

两个人悄然低语,正说到兴头上,忽然一阵夜风吹来,竟有些沁人的寒意。

前头仿佛有些烟雾飘过,一阵阵地蔓延开来,情形一时变得有些诡异。

两人疑惑,停下话头,提起灯笼打量,道:“如何好端端地竟起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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