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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_第5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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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樘道:“小孩儿?”

邱以明道:“是,我……因先前听说杜兄出了事,忽地见了这个,才、才来了刑部,侍郎大人,杜兄的心,果然被……”

白樘道:“望帝春心托杜鹃。虽不知凶手是如何做到,但的确已经无法挽回。接下来,便是’沧海月明珠有泪’了。”

邱以明闻听,几乎崩溃。

事到如今已经死了四个人,一个弦断颈,一个雪埋身,一个蝴蝶舞,一个殁春心,真的是各有死法,十分新奇,很快就要轮到他了。

凶手又特意把杜颖的肝儿也送来,这其中的恶意几乎逼人窒息。

至于“珠有泪”,是个什么意思,却让人不敢细想,因各种可能皆有,细思极恐。

邱以明喘了片刻:“若……果然是因为郭毅之死而如此对待我们,这也……忒狠毒了些。听说郭司空如今在刑部,他又如何竟能做出这些惊世骇俗的事来,侍郎难道……没有法子了么?”

白樘道:“我原本是想让你们如实招认,当着郭司空的面儿向他请罪,然而谁知道你们竟不肯。”

邱以明叫道:“我其实是肯的,只是杜颖他、他说郭司空人已被刑部看押,他奈何不了我们了,所以我才听了他的话了……我如今已经知错了。”

白樘见他着实是惊惧失态,便道:“原先本还有一线生机,现在他已经杀了四个人了,你当他如今还能收手么?”

邱以明道:“侍郎!求你让我面见郭世伯,兴许他可以原谅我呢?原本郭毅的死也跟我没有关系,我、我什么也没做……”

白樘看了他半晌,终于点头。

且说刑部院落中,郭司空喝了药,正靠着床边闭目养神,忽地听到门口有人怯怯叫了声:“郭世伯。”

郭司空微微睁开双眼,看清楚门边儿的人,却丝毫也不觉着诧异。

邱以明迈步进来,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老人,比先前的所见,他越发瘦了,几乎形销骨立,颧骨高耸,棱角突出,显得阴冷而森严,也越发叫人惧怕。

邱以明抖了片刻,蓦地上前,竟跪在地上道:“郭世伯,我是来认错儿的,当初……当初郭毅的死的确是有蹊跷,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他们、他们逼着我们,不许我们传出去。”

郭司空半闭着双眼,闻言才微微睁开:“是么?”

邱以明心中升起一线希望,竟抓住郭司空的手,道:“是,郭世伯,我知道错了,可我是无辜的!您该也知道,我什么也没做,当时……当时是徐晓劝郭毅下水,是英梓锦勒住他脖子,杜颖……踹他进了漩涡,我、我可是真的什么也没做!”

郭司空一直面无表情,听到这里,才微微一笑道:“是,你什么也没做,你……只是看着罢了。”

邱以明听他声音淡淡地,以为有所转圜,忙点头:“是……我真的只是看……”蓦地住口,呆呆看着郭司空,仿佛觉着不对。

郭司空果然睁开眼,眼神亮且冷,却带笑道:“当初毅儿跟你们结交的时候,我还曾劝过他,然而他那样喜欢,当你们都是兄弟般敬爱,全然不提防你们,可是你们呢?”

他的声音甚至有些温和,邱以明却觉察到一丝绝望。

郭司空道:“你们从来都瞧他不起,就算他死在你们跟前儿,你们也是无动于衷的。倘若这次不是闹出来,难道你会在跟前求我?你是不是仍跟杜颖他们一起谈论,说’郭毅如今在水底怎么样了’之类嘲笑戏谑言语?你们从来没把他当成兄弟看待,或者说……你们根本没把他当做一个人。”

郭司空停了停,又微笑道:“然而他在我心中,却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他不值得为了你们几个畜生枉送性命。”

郭司空说到这里,抬手在邱以明头上抚摸了一把,道:“好好地下去陪他,他一个人在水里的确十分寂寞……见了他,记得对他好些。”

邱以明直直地看着郭司空,极至的恐惧之下,让他失去理智,他猛地跳起来,发疯似地抓住郭司空,厉声叫道:“你这老鬼!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认错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那不过是个意外罢了!我们也不想他死的!”

郭司空身子本就虚弱,被他一阵乱晃,几乎晕了过去,幸而有人闪身入内,揪着邱以明的后颈,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动手的却是阿泽,在阿泽身后,白樘站在门口,静默无言。

阿泽扶住郭司空:“您没事儿么?”

郭司空握着他的手臂,勉强站住,深吸了几口,才定了神。

他看看门口的白樘,又看向地上的邱以明,忽然慢慢说道:“倘若你们……知道我作为一个父亲,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的心情,而我……在失去毅儿之后,日日夜夜所承受的苦痛煎熬,就会明白,不管我如何对待你们,都不为过。”

白樘听了这番话,不知为何,心底竟浮现前些日子,严大淼曾叮嘱过有关清辉的几句。

后,白樘再度推算此案之时,把客栈掌柜,小二,保镖,蒋勋等的供词重又看了一遍。

据蒋勋而言,那逃走的少年必然是他所熟识的,但以蒋勋的品性,只怕不会结交能犯下“联尸案”的凶徒。

既然如此,凶手便不可能是逃走的少年。

可是据走廊中的保镖说来,当时客房内只有杜颖跟后进去的“少年”,他们又始终在廊下不曾离开,案发后又一拥而上将门堵住,自然不会有人跑出来。

且当日他在那客房内看了一遍,也发现了窗扇都是从里头闩住的,如此,又哪里凭空跑出来另一个杀手?

白樘为此事殚精竭虑,寻思一夜。

次日,依旧又将几份供词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忽然若有所思,凝眸出神片刻,便叫了书吏来,道:“去把谢推府叫来。”

此刻,云鬟正在公房内,对着一份从山西递上来的案卷出神,正拧眉寻思之时,却见书吏来请。

云鬟才忙放下手头之事,随之往外,且行且问道:“不知侍郎大人传我何事?”

那书吏道:“详细不知。只是侍郎近来为了那联诗案费心费神,先前也一直在翻看相关证供,只怕叫推府过去,便是为了此事。”

云鬟听闻,略觉忐忑。

书吏问道:“听说上午那杜家公子身死之时,推府也在场?到底……真的是传说里那样可怖么?”

云鬟道:“我虽在场,只不过并未目睹。”

书吏叹道:“这种事,没看见反而是福气。我倒是敬佩你们做推官的,恁般强悍过人,若我每日去见那些血肉横飞的,只怕我要折寿几十年呢。”

两人说着,不觉到了白樘公事房。当下请了云鬟入内,上前行礼毕。

白樘抬眸看她一眼,道:“我听闻,上回蒋勋来部里,曾跟你见过?”

云鬟见他果然问起蒋勋,嗓子眼里发紧,敛着手垂头道:“回侍郎,是见过。”

白樘道:“如何我听说,他身边儿似还跟着一个少年?”

云鬟的心愈发有些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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