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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_第7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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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黼不动声色,仿佛未曾察觉,只他身后跟随的几位将官,却也不约而同地按住刀柄,双方皆虎视眈眈。

正仿佛一触即发之时,赵黼笑道:“啧啧,可别这么快就露出马腿来。你们金雕神卫的名头我的确早有耳闻,然而都看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再动手不迟。——不管真意假意,毕竟也是使者,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可是若使者动起手来,本世子被逼无奈,也自没有法子,只好让金雕变成死鸟了。”

他轻描淡写说着,有两个金雕神卫腰间“戛”地一声,几乎弯刀出鞘。

一阵北风贴地而起,扬起黄沙,从两队人马中,如一道迷人眼的帐幔飘过。

就在此刻,便听得细微地“叮叮”之声,夹杂着两声闷哼。

只是霎时间一转眼的功夫,随着黄沙尘埃落定,两队人马仍是彼此对峙,仿佛什么也没有变过。

然而辽人使者回头看时,却见身旁,那两名原本有些按捺不住想拔刀的金雕神卫,手腕上竟渗出血来,他们胯下的马儿也隐隐有些躁动,扭头摇尾,如后退之状。

赵黼仍是若无其事,笑吟吟道:“可见识了罢?这云州的风大,有劲儿,比你们都城的风还厉害呢,刮破了肉皮儿不打紧,下一次刮到心里,那可就真的金雕变死鸟儿了。”

使者掩住满脸诧异之色,回头笑道:“世子的意思,我已经领会了,如今便即刻回去,让我皇另派使者前来。”

赵黼懒懒看了他一眼:“请啦。”

使者勒马后退数步,金雕卫们盯着赵黼,先是中间儿的人马陪着那使者转身,策马而行,两边的见他们去的远了,才停下戒备盯视,也调转马头,追随而去。

一直等这些人都去了,赵黼才笑道:“差点就有烤鸟儿吃了。”

身边的将官们闻听,皆都哈哈大笑起来。

辽国使者去后,赵黼带人回城,杜云鹤问道:“辽人为何竟忽然要议和,难道只是试探而已?”

赵黼却敛了笑意,目光沉沉问道:“前日我路上捉回来的那人,如今还在牢中?”

手底的一名将官道:“在王府地牢里,严加看管呢。”

赵黼目光中透出一道亮光,挑唇道:“去看看!”

一行人飞马回到晏王府,也并不入内,只去地牢方向疾风而去。

守牢的狱卒忙迎上,杜云鹤问起前日那人之事,狱卒禀道:“虽审问了几次,他却未曾招供别的,但按照世子的吩咐,并未对他用刑。”

赵黼一径入内,狱卒带着来至一间牢房外头,却见里头关押着一名身着深蓝色圆领袍服的囚犯,看着四五十岁,生着三绺胡须,身形挺拔,且衣冠楚楚,透着斯文气象。

通身上下,只头发微乱,神情倒也镇定。

两人牢内牢外对视一眼,赵黼低头看看狱卒呈上的审讯记录,以及从此人身上搜出的路引等物,道:“你叫……宋漠?”

那人拱手,恭敬回答道:“回世子殿下,正是敝人。”

赵黼道:“你是豫州人士?”

宋漠道:“不错。”

赵黼道:“这么说,你是不折不扣的大舜人,那如何跟花启宗那叛徒厮混在一起,更在凉月峡企图伏击本世子?”

宋漠从容道:“世子容禀,小人先前已经供认过了,这一场实在是无妄之灾,本来是贩运些绸缎来云州,路上却遇到那一批人,因小人知道凉月峡的地形,故而挟持小人前往,让小人引路、又帮忙安排,只说是要对付一些仇家,小人委实不知道……他们要对付的,竟是世子殿下,否则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不敢助纣为虐的。”

赵黼抓了抓唇角,不知为何,这叫“宋漠”的人,虽然言语之中毫无差错,听着诚恳,生得也不差,但面对着他,竟让赵黼的手有些痒痒地,很想冲此人脸上来上一下儿。

赵黼道:“既然你是不知情,倒也不必怪罪。只不过我有一事不解,那夜,我从凉月峡内捉到你的时候,为什么那些伏兵竟都争先恐后地向我攻来,倒像是我抢了他们的宝贝一样。”

宋漠道:“他们只不过……是想要进攻世子罢了,毕竟世子威名远扬,他们在那里伏击,就是想杀死世子立大功,这般机会,自然不肯错过。”

赵黼皱皱眉,道:“可是,他们在那峡谷内埋了好些炸药,本来可以点燃,让我们尸骨无存,如何竟眼睁睁地又看着我带着你跑了呢?”

宋漠拱手,一本正经道:“他们必然是被世子你的英武神勇气象震慑,所以不敢动手冒犯天威。”

赵黼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385章

宋漠闻声,脸上略有些不自在。

赵黼却觑着他,慢悠悠道:“说罢,你到底是辽国那位贵人?”

先前赵黼过凉月峡之时遇险,他因发现不对,便命部下止步,果然引得狼群出袭。

谁知赵黼心中早就有所预料。

首先,在云州境内,极少有野狼这般成群结队,且先前他隐约听见风中似有哨音,便猜是有人故意驱使狼群袭击,而这驱使野兽的法子,却多是辽人所为。

其次,赵黼毕竟身经百战,且天生敏锐,异于常人,先前定睛看峡谷之时,已经有所察觉,后跟狼群缠斗之时,却也仍留意查看峡谷之状,他的眼力何等犀利,新月之下,隐约瞧见峡谷上方似有影子闪烁,是以虽然不动声色,却早就看准了方向。

当他将狼群解决的差不多了之后,打马往峡谷内风驰电掣而去,看似自投网罗……然而就在马儿冲往峡谷中,晦明交替的那一瞬间,借着黑暗遮蔽,赵黼纵身跃起。

因战马一冲而去的势头,提一口气,宛若鸢飞戾天,神不知鬼不觉地直冲往上!

只见他运起轻身功夫,手足并用,间或在那陡峭如刀削的峡谷边沿,借一块儿岩石立足再行借力而为,不过几个起落,眨眼之间,就已悄然无声地到达了峡谷峰顶!

而那时候,峡谷顶上,睿亲王花启宗等人,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底下冲入谷中的战马,等花启宗发现马背上其实无人之时,悚然回头,却见那人却似鬼魅腾空般,已经在身后了!

这一幕场景,对花启宗而言,简直不可想象。

当时睿亲王兀自盯着底下的马儿,正在想要不要即刻下令点燃炸药,见花启宗反应不对,才跟着起身回头看去。

结果,便瞧见新月之下,那人从空中冉冉落地,脚尖点地无声。

衣袂在风中飘然扬起,原本清秀俊美的容颜,在冷月之下,有些清寂模糊,可是双眸却是嗜血般炽亮。

睿亲王跟花启宗不同,他是个从来都养尊处优的王爷,故而这一幕,真是他人生之中至为恐怖的一幕场景,似见到暗夜魔魅于眼前现形。

众人反应各异,但对花启宗而言,几乎来不及惊愕,本能地纵身而上,花启宗原本还曾向睿亲王请命,想不到赵黼竟自己赶上前来,反被他占了先机,心中自然又惊,又恨,又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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