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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_第9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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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坠入河中的最后一刻,君生所能做的,便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身边的人死死抱紧。

似坠入无边深渊、濒死似的,君生心道:“怎么会……如此?”

先前君生自谢府而出,因发觉异样,心中甚是不踏实。

回到府中,略微沉吟,便叫取了斗笠蓑衣。

也不带随从,君生自骑了一匹马儿,悄然地又往谢府回来。

果然,远远地便发现原先守在谢府门口的那些侍卫,竟都没了踪影。

君生吃了一惊,来至门口,翻身下马看时,却见有几人死在门边上!

他顾不得,才要敲门,手一碰门扇,门却自开了,原来竟没关。

君生径直奔入内宅,先去书房内探了一眼,却并不见云鬟的踪迹。

复去卧房,正晓晴在原地来回踱步,见他陡然闯入,惊道:“薛先生,您怎么来了?”

薛君生道:“她呢?”

晓晴睁圆双眼道:“不是在书房么?我先前过去,还不叫我打扰。让我自睡呢,我……”她还没说完,便仿佛察觉了不妥:“怎么了?”

君生定睛看了她片刻,却又镇定下来,便道:“没、你不必担心,先前她跟我说,有一件事儿待办,大约是出去了。我也大概猜到她去了哪里,这就去。”

晓晴心怦然乱跳,忙一把拉住:“我怎么不知?”

君生安抚道:“是紧急的事儿,你放心。我随着去看看就是了。”

晓晴满心不安,但是又不敢阻止君生,只急急地说:“先前皇太孙殿下出了事,我看我们主子无事人似的,可却如何瞒得过我的眼,明明她也心慌的不成,先前看书,那书还是倒着的呢,不管她去做什么,先生,求你多护着她。”

薛君生一笑:“放心。”把这丫头的手一按,君生转身之时,面上的笑却陡然尽无。

君生本就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原本不知云鬟的下落,可是,从她跟自己索要的那件东西……到今夜所发生的那件事,君生即刻便猜到了。

但是却有些难以置信,毕竟,那是一件儿杀头的事。

本来窃那东西给她,就知道是担着杀头般的罪。

可是,却万万想不到,竟真的这么快便要面对、如此残酷的局面。

君生出了谢府之后,雨越发大了,街头之上,几无人迹,连巡城的士兵都少了。

驻马停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君生打马,竟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然而,马儿才上玄武大道,就见到一辆马车,飞也似地从眼前路上疾驰而过,绝路奔逃一般。

君生怔了怔,心陡然也跳乱,不及多想,急追上去。

马车竟直奔城门,不多时来至近前,这会儿因入夜,城门早就关了,守城士兵见有人靠近,纷纷亮兵器拦住。

车内的人跳出来,将手中的令牌举起,——却是御赐静王爷的手令。

虽有王爷敕令,毕竟车马出城,非同小可,士兵们一时不敢放行,便又去请示,又要细查车中的究竟是何人。

正此刻,忽地又有数匹马儿从巷落中冲了出来,竟一言不发,便行狙杀!

守城兵毫无防备,措手不及,奔袭而来的那些神秘人中,又有数道人影上前,便抢着去开那城门。

渐渐地,城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城上闻讯本来的将士,也有城内涌出来的杀手,双方交手,现场纷乱一片,雨水伴着血花四散!

喊杀声不绝于耳,城门终于被打开了,在刀光剑影中,马车径直冲着城门处,一冲而出。

薛君生本驻马在旁相看,便也一挥马鞭,从双方人马中也随着直冲出去!

其实君生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般做,大约是一种直觉,让他觉着、他想要追随的,便在这车内。

尤其是看见那人先前亮了静王的令牌——他如何会不认得?那是他答应了云鬟的请求,亲自去静王府“偷”了来的。

因此竟不顾一切,紧紧地追了出城!

很快地事实证明,他的这般直觉,是准之又准的。

冰凉的河水毫无预兆地将他淹没,幸而君生是在江南长大,也颇有些水性。

只不过怀中还抱着一个人,且又要忙着护住她,这便为难的很了。

何况原本缓和的河水,因雨水之故暴涨,就算好端端地一个人,要打起十万分精神才能安然无事。

只能竭力屏息,几度浮沉,君生紧紧地抱着云鬟,起初尚且往岸边试着挣了挣,但一来抵不过那奔腾的河流,二来浑身的力气也消失的更快,几乎连人都抱不住了。

当即放弃挣扎,只是随波逐流,心中却是一团绝望。

他似预感到会殒身在这河里……其实倘若他松手,凭着他之能,也还可以回到岸上,但是,心中竟生出一股决然,就算是死,也要跟她在一起。

一念生,那股绝望之意陡然消散,心头竟欢喜起来。

生不能得偿所愿,或许死得成全,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正在此刻,怀中的人忽地动了一动。

黑暗之中,君生不由睁大双眸,却因雨狂风乱,河水咆哮,自然无法看清。

云鬟果然是动了。

冰凉的河水让她清醒过来,甚至将身上的痛都暂时忘了。

两个人在水中,随着流水往下,一边儿尽量地稳住身形,如此不知漂浮了多久,终于在河水拐弯处,去势终于被堆积在拐弯的树枝挡住了。

君生一手握着云鬟,一边儿抓着树枝,往岸边艰难靠了过去。

因夜雨未停,且又天黑,竟不知被河水带来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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